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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沉尸案之迷
铁笼沉尸案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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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笼沉尸案之迷-法律
铁笼沉尸案之迷宗禾电话勒索5000万元赎金、非法拘禁80余天、铁茏沉尸湖底近3年……随着杭州警方将被害人张平的尸体打捞出来后,这起轰动一时的“铁笼沉尸”案也水落石出。
3月16日,杭州市中级法院一审认定主犯胡方权、张崇宣、金朝国故意杀人罪和非法拘禁罪成立,胡方权被判处死刑,张崇宣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金朝国获无期徒刑。
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胡方权要纠集多人对张平拘禁、勒索并最终杀人?
在审判长宣读近40分钟的判决书中,案件的细节慢慢浮出水面。
600万赎金,依旧换不回一条命这起情节无比曲折的命案,在杭州公安史上,甚至在中国公安史都将留下重重的一笔。
张平今年47岁,内蒙古人,在当地开办有大米加工厂、旅馆等多个实业,在圈内小有名气。
2010年,张平以企业运作为由向温州人胡方权借款2650万元以及其他大额赌债,无法偿还。
胡方权,没有固定职业,早年曾当过出境偷渡中介,俗称“蛇头”,平时以融资投资公司名义从事高利贷放贷。
2011年以来,温州暴发民间借贷危机,资金链出现问题的胡方权饱受债务困扰。
2012年6月10日,胡方权邀请张平到杭州温德姆酒店谈判还钱的事。
谈判未果后,胡方权指示手下将张平控制,并于当晚带至温州看管。
与此同时,胡方权联系张平家属,索要5000万元赎金,并称付钱即放人。
家属报警后,警方立案侦查,并对胡方权展开追踪。
然而,胡方权反侦察意识很强,看押张平的地点从永嘉县的陡门乡潘垟村换至上塘镇新民村,最后又转去了青田县松树下村,不断变换。
为了救人,截至2012年8月15日,张平家属东拼西凑陆续支付胡方权620万元,并承诺会继续凑钱。
然而,赎金交了,求饶也求了,张平始终没有换回自由。
据办案民警介绍,在绑架张平以前,胡方权已欠下巨债,自知无力偿还后,他提前与妻子离婚,将财产转移。
而之所以绑架张平并痛下狠手,不排除想以此“震慑”他的债主们。
胡方权还有赌博、非法持有枪支、寻衅滋事等多次违法犯罪前科,而且事发时仍有案在身。
作案后,他自知国内无处藏身,便带着钱利用其曾从事“蛇头”的关系网络,于2012年9月偷渡东南亚。
起初,胡方权在越南、缅甸、柬埔寨、印尼等地辗转,但他最终目的地是欧洲。
2012年年底,胡方权终于找到机会,打算从土耳其偷渡到欧洲,但在距离土耳其边境只有100米时,被当地警方抓了个正着,扣押了钱款,被遣返回国。
被遣返时,胡方权早已知道国内警方正在追捕他,于是谎称来自香港。
遣返到香港后,不死心的胡方权又很快回到了东南亚,一直寻找机会,但此时的他已不再像刚出逃时手头阔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为此,他开始与国内的人联系,给了一直追查的警方一个突破口。
2013年2月27日,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胡方权在曼谷一家宾馆落网,同时落网的还有他的情人戴某。
之后,杭州警方一鼓作气,将其他参与案件的嫌疑人抓获。
犯罪嫌疑人胡方权虽已归案,但关键的证据——张平的尸体,一直毫无踪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尸体才是案件定性为故意杀人案的终极证据。
历时800多天,第四次打捞终成功据交代,张平被害的地点位于北山大桥,而主桥桥墩间最大跨度达170米,最大墩高116米,有浙江第一高桥之称,所在湖面为千峡湖,水深达100多米,是浙江省内仅次于千岛湖的第二大人工湖。
深入湖底寻找张平尸体远远超过了人工潜水60米深的极限,也超过了一般水下探测设备的使用极限。
一般的设备不行,那么海洋勘查设备呢?
千峡湖属于人工水库,水库底下原为完整居住村镇,建成桥墩时的井字架、未拆除的升降机、建筑垃圾等依然全部矗立在湖底,这样的特殊地貌无法允许“大家伙”们进入。
这样的挑战.在全国公安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多家科研和水下勘探机构都表示无法尝试.而迎难而上的浙江大学机械工程学系教授顾临怡及其科研团队也无十足的把握。
第一次打捞选在了2013年4月6日,但最终一直持续到了当年5月26日,原因是打捞过程中,水下机器人被湖底的供电通讯缆缠住。
这台名为“老虎”的水下机器人是进口的,价值180万元,由浙大义务提供。
打捞流程是船载声呐普查——近底拖曳详查——水下机器人辨认疑似目标。
然而,由于水底环境复杂,且离建筑物较近背景声学反射场非常强,“老虎”因为“迷路”被意外缠住。
为避免破坏供电设备,顾临怡教授又拿出了另一台浙大自制的水下机器人“海螺号”前去营救,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才将“老虎”安全带上岸。
吸取第一次教训后,打捞团队做了一系列实验,缩小搜索范围。
将同样重的“二师兄”装入铁笼从桥上投入水库,观察半年后位置是否有所变化。
结果显示,只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同理可推,张平从桥下坠人,地点应该也在桥墩两侧10米的范围。
为扫描水底地形,缩小搜索范围,顾临怡教授在第二次打捞过程中,还自制了一个简易水底探测器(里面包含定位器和摄像头),但一无所获。
为了寻求更多的科技支持,杭州警方又联系了国家海洋局第二研究所、中船重工第715研究所等加入搜救工作,最后还联系上了曾打捞起“大连5.7空难”黑匣子的劳雷公司,而对方也带来了国内最顶尖的深水扫描设备,通过三维影像建模还原出水底地貌,大大提高了搜寻精确度。
遗憾的是,由于三维影像建模准确定位难度很大,最终不得不依靠最原始的“人海战术法”,让水下机器人在水底扫描影像的基础上进行大范围地搜寻。
然而,就在打捞团队“湖底捞针”的过程中,得知尸体始终未找到的胡方权拒不承认杀人事实,还说把张平丢在北山大桥后就离开了,而其余两名共犯也在庭审时翻供,否认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
2014年12月22日,在多次搜救失败后,杭州警方决定开展最后一次打捞行动。
这次,打捞团队又想出了新办法,将绑有绳索的铅块放入水底,给机器人做标记,方便其找对方向。
但其中也遇到不少困难,光单条线路就需要施放绳索1500米,铅块在水中浸泡后的总重量达到了400公斤以上.来回施放需要十多人一起操作,进度缓慢,但精度已明显提高。
2014年12月28日下午,打捞团队终于在8号桥墩东南方向4米处找到了张平!
此时的张平尸体已经高度皂化,而铁笼也因为流水,有一扇门被打开。
为了安全起见,2015年1月5日上午,专案组采取直接在水下提取疑似受害人尸体检材的办法。
经DNA鉴定确认,这的确是之前失踪近两年半的被害人张平。
1月6日下午,受害人张平的尸体最终成功打捞出水面。
铁证如山,让真相浮出水面2015年2月11日,在杭州市中级法院举行的第四次庭审中,心存侥幸的胡方权矢口否认将受害人张平和笼子推入水中。
当法警扯开外面罩着的编织袋,露出一只四方铁笼子,铁柱子已经锈成黄色。
旁听席很多人都直起了身子,不敢相信本身的眼睛:
这个不足1立方米的笼子,是如何装进一个身高1米8、体重200斤的成年男子的?
随后当庭播放的水下打捞监控,更是触目惊心:
在水下83米深处,被害男子张平的遗体如同婴儿般,紧紧蜷缩在不大的笼子里,双腿伸出。
在铁证面前,胡方权依旧信誓旦旦:
“我是想把张平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房子我也租好了,北山大桥开过去有点路的,是一个养鸡养鸭的农宅,但后来车子开到桥头,我就把张平放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直到此刻,你还坚持自己和打捞起来的尸体无关?
”公诉人讯问。
胡方权两只手撑在被告席上,目光没有游移:
“是的。
”不过,胡方权的两个手下改口了:
“尸体之前没找到,我们有侥幸心理。
”他们说,2012年8月31日晚6时,把吃好晚饭的张平带下楼,让其坐人一个铁笼子,并拷上手铐,之后锁上铁笼子,塞入一辆奥迪越野车的后备厢。
车子径直往水库开。
开到半路车子爆胎,后来铁笼子转移上了一辆皮卡车,上面盖了一块油布。
由另一辆小轿车带路,皮卡车开到了北山大桥,这个过程中,铁笼子掉入水库中。
对于被害人张平是如何被推下水库,胡方权的两位手下也各持一词。
张崇宣辩称:
“我就是拿掉了铁笼子上的油布,两个手指触到过铁笼。
胡方权把铁笼抬到桥栏杆上,说是吓唬他一下。
但笼子怎么掉进水里,我不知道。
”金朝国说,当时他在开车,胡方权坐在后座。
车开到北山大桥时,胡方权让他停车,车停下时,并没有熄火也没拉手刹。
按照他的说法,胡方权和张崇宣到皮卡车斗里,一左一右要把铁笼抬到桥栏杆,因为太重,就叫他来帮忙。
因为没拉手刹,车子开始溜坡,他就回车里拉手刹,只听砰一声响,回头看连人带铁笼不见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说没碰到笼子,一个说去拉手刹。
张平有200斤,铁笼子也有七八十斤,我一个人能抬得动?
所以,我根本没有推铁笼子下去,是把张平放了。
”直到最后,胡方权仍然做了这一番辩解。
“你这是一面之词,是拒不认罪拒不悔罪的态度。
”公诉人说。
同时,公诉机关还出示了一份法医出具的尸体检验报告。
由于尸体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高度腐烂,不能明确是溺水身亡。
最后结论是,死因不明。
胡方权的辩护人由此认为,对其指控故意杀人罪,证据不足。
他认为,死因不明,则很难判断,张平在入水那一刻,甚至是被抬上桥栏杆那一刻的生死状态。
“几个嫌疑人都说,在抬起铁笼的时刻,没有听见张平发出挣扎的声音,所以不排除是死后入水的可能。
另外,张平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如果不及时服药也有可能死亡。
”胡方权的辩护人还提到,胡方权非法拘禁张平只是为了讨债,当时张平家人已经报警,他没必要冒着风险故意杀人。
“死因不明是法医秉持的审慎态度,因为尸体高度腐烂组织缺损,所以没有办法检出溺亡的全部数据。
而根据嫌疑人的供述,在开车到水库的途中,风吹起油布,被害人张平曾要求喝水,而且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暴亡。
”公诉人反驳。
法院认为,将张平以“沉猪笼”的方式杀死,在客观环节上前期将人关押进铁笼并装运至北山大桥、将铁笼连人抬至桥栏杆上,显然更费力故需要多人合作。
当时胡方权等人将装有被害人的铁笼抬到了桥栏杆上,因为桥栏呈细圆形,继而将铁笼推下水库并不需要巨大推力,只要重心处于桥栏杆外侧,仅凭重力铁笼也会自动掉落到水库中。
所以,法院认为不管是3名被告人直接将人推入水中,还是将铁笼置于桥栏杆上,都会最终导致被害人掉入水中,也就是说,两种可能都足以认定其参与共同故意杀死被害人张平。
对于第一被告人胡方权,法院认为胡方权未通过正当民事诉讼途径解决其和张平之间的债务纠纷,竟然利用双方对账之机,通过非法拘禁张平的犯罪手段向张平家属索要债务,又在张平家属积极筹款汇付620万元的情况下仍以“沉猪笼”的残忍手段杀死张平,罪行极其严重,且作案后偷逃境外,归案后在铁证面前拒不认罪,主观恶性极深,依法应予严惩。
而张崇宣、金朝国受胡方权的指使参与共同杀人犯罪,尚不属于必须立即执行死刑的犯罪分子:
被告人金朝国最终能当庭认罪悔悟,可酌情从宽处罚。
最终,胡方权因犯故意杀人罪和非法拘禁罪被判处死刑,张崇宣、金朝国分别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和无期徒刑。
其余6名被告人因非法拘禁罪或寻衅滋事罪被认定为本案从犯,被分别判处有期徒刑3年半至1年9个月不等。
米兰昆德拉说过:
“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自己选择的终点。
”(文中张平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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