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十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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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 十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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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十二
血河十二
国庆节后,因为要去县里开会,赵老师给同学们放了半天假。
让他们去帮村里的五保户打扫卫生,并且要活学活用,以这项有意义的活动为题,写一篇作文。
因为要值日,刘唤弟、林淼和另外两个同学打扫好教室才回去。
刘庄现在只有一个五保户,叫刘老顺,住着两间破败不堪的石头房子,已经看不到油漆的木门上还有个大洞,山风可以自由地出入。
刘老顺干瘦的脸上颧骨很高,下颌稀稀落落有几根白胡子,老人的手每一根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茧皮,看上去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
知道了林淼他们是来帮自己打扫卫生的,刘老顺连连摆着那双老树皮一样的手:
“孩子们,不用打扫了,在你们之前已经来了四拨了,光扫地都扫了好几遍,地皮都让刮了三尺。
”
“不做好事我们怎么写作文?
”跟来的一个同学嘟哝着。
“那我们就再做一遍吧!
扫地.洗碗。
”林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程序也只有原来的程序。
孩子们是实在的,于是,扫过地以后,刘老顺的饭碗被他们差点连釉子都给洗掉了,这才算罢休。
没过几天,刘唤弟的兔子生病了,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原本洁白的兔子毛也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无论喂它多么鲜嫩的菜叶,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兔子最爱吃胡萝卜,她找来了几根胡萝卜放在它的鼻子前,小白兔吃了两口就没有了胃口。
第二天,兔子的鼻子里流出了很多血,死了……
刘唤弟很伤心,在山坡下挖了个坑,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树叶,冬天快到了,她怕小兔子会冷,躺在棉絮一样的树叶上就不会冷了。
就这样,山坡下的一棵白杨树下,成了这只小兔子的新家,而且是永远的家。
林淼家的兔子也得了一样的病,一只一只的鼻子流出血就死了,而且全村的兔子都是一样病,没有一只幸免的。
卫生室的刘二说这是兔瘟,传染很快,刘庄的兔子都没有打过兔瘟疫苗,所以接二连三的死光了。
这天放学的时候,林淼神秘地叫刘唤弟去自己家里看一样好玩的东西。
原来是老林在山上给儿子抓到了一只小刺猬,红红的鼻子,满身都是刺儿。
林淼把小刺猬放在地上,那只小黑狗凑了上来,先是嗅了嗅,又用前爪去碰,小刺猬立刻蜷成了一团,全身的刺钢针一样竖了起来,像个圆圆的仙人球。
小黑狗没处下嘴,急的汪汪直叫。
“我喂它什么都不吃呢!
”林淼发愁地说“米饭.馒头.菜叶,它看都不看。
”
唤弟想了一下:
“它是不是要吃肉?
”
“也不吃呢!
我还抓了小老鼠喂它,也没用。
”
“有一样东西,它一定吃。
”
“是什么?
”林淼急切地问。
“我奶奶给我讲过,刺猬遇到蛇的时候,会假装害怕缩成一团,等到蛇把它紧紧地缠住了,它就会用力一撑,蛇就会断成几段,反倒成了刺猬口中的美餐!
”
“真的?
可是去哪抓蛇啊?
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
”
刘唤弟想了想:
“用泥鳅代替应该也行吧!
”
泥鳅和蛇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虽然没有那么长,林淼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们很快抓来了两只泥鳅,可是那只小刺猬闻都不闻,只是在地上不安地转圈。
“要不我们再抓蛇去?
”林淼急得直挠头。
林淼着急,唤弟也跟着着急:
“可是现在天凉了,蛇都躲在洞里不出来了吧!
”
怕俩孩子再继续折腾下去,遇到危险。
林淼妈妈说:
“你们俩就别瞎折腾了,野生的动物都很倔强,被人抓住了就会不吃不喝,一直到饿死为止,它这是在绝食,别说是蛇,你们弄块龙肉给它也不会吃。
”
唤弟听得很信服,对林淼说:
“我们还是把它放回山上吧!
”
她觉得让这只小刺猬就这么活活的饿死,是件很残忍的事。
林淼虽然很想养这只小刺猬,跟自己作伴,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留下来小刺猬一定会死掉。
想了半天他才下了决心:
“好,我们就把它放回山上去吧!
”
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山上的野草已经开始枯黄,也不见了野花的踪影。
在离那只长眠的小兔子不远的地方,林淼把小刺猬放到了地上。
小刺猬在地上嗅了嗅,才知道自己得到了大赦,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草丛,很快不见了。
对于被抓到的小动物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
麦子还没来得及播上,刘老蔫家就出了件大事。
他的闺女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怀上了身孕,而且已经几个月了。
巧云这丫头长得俊,不像她爹也不像她娘,村里人都说活脱脱倒像她出嫁以后十几年没回过娘家的姑姑。
才十三岁就怀上了孩子,这可是件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事儿,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从小到大没动过巧云一指头的刘老蔫,第一次打了巧云,而且还打的很重。
巧云身上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一肚子的委屈也无处可说,说出来害怕,不说出来也害怕。
老蔫媳妇只知道在一旁呜呜地哭。
原来刘庄的孩子们嘴馋,都喜欢去刘三的瓜地里偷瓜,这方圆附近就这一块瓜地,也只能偷他的。
有的孩子淘气,偷个西瓜一开两半,把里面的西瓜瓤掏空吃了,两半瓜皮重新合上又放回到瓜地里,刘三摘瓜的时候摘到这个空壳,鼻子差点气歪了。
有一次,巧云跟这帮孩子去偷瓜,被刘三发现了,别人都跑脱了,她跑得慢被抓到了。
刘三吓唬她说,要把她捆上交到大队去,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广播说她是个偷东西的贼,还要告诉她爹狠狠地打她一顿,还得赔自己的瓜钱。
巧云还只是个孩子,没经过这阵势,被吓得哭哭啼啼一个劲地央求。
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刘三就动了邪念,在那个小瓜棚里把巧云给糟蹋了。
放巧云走的时候,还要她隔几天就来一次,要不就把这事儿在村里给宣扬出去,让她以后没法见人。
巧云胆小,加上太害怕,只能任他摆布。
打了巧云一顿,刘老蔫决定去找刘三理论。
刘三怎么也没想到,巧云小小的年纪竟然也能怀上孩子,自已只顾一时痛快,哪想到今天这事,见事情已经败露,他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满不在乎:
“老焉叔,我认账,是我干的,巧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只是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他吐了口吐沫“你也知道我三十大几还光棍一根,干脆你就把巧云许给我,咱们做个好亲家,以后家里有什么活儿我还能帮衬着,这丑也给遮住了,一举两得,你看怎么样?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话把刘老蔫气得嘴直哆嗦。
“你个狗日的刘三,欺负老实人不怕天打雷劈,糟蹋老实人的闺女你不得好死……”
“事情到了这步,你再气也没用,干脆就听我一句。
”
“你个狗日的真生一张狗嘴呢!
”刘老焉气的指着刘三的鼻子。
刘三把头一歪,七个不服气八个不在乎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嘛?
要不等孩子生下来给我,我养着。
”
刘老蔫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老实人也有发怒的时候,一头往刘三身上撞去。
可五十多岁的刘老蔫哪里是刘三对手,反被刘三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个狗日的你等着,我找村长评理去,你狗日的坏了良心,糟蹋老实人家闺女,我要让你坐大牢。
”
爬起来以后,刘老蔫屁股上的土都没顾得上拍,就去找村长刘守义了。
自从当村长以来,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大事儿,村长刘守义不敢有一丝怠慢,赶紧往乡派出所挂了个电话。
这么多年以来,刘庄第一次来了辆警车,孩子们好奇地跟着警车一直到了刘三家门口。
刘三觉得刘老蔫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根本没当回事,正躺在床上睡觉做梦娶媳妇呢,被人从床上揪了下来,戴上明晃晃的手铐塞进了警车。
十几年没回过娘家的彩凤突然回来了,接走了巧云,有人说巧云肚里的孩子不能留着,彩凤带巧云去县城里打胎,可是后来,巧云就一直再没回来。
唤弟觉得巧云姐就像天空中的一片云彩,明明真的看到过,可是,渐渐地越飘越远,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她现在是一片云彩,还是化作了冰冷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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