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日录 明 李贤.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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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日录明李贤
天顺日录
明李贤
正统十四年间,上在位未尝有失德事。
当时王振擅权,致有土木之变。
上既回銮,入南城,天下人心向慕不衰。
及景泰淫荡载度,臣民失望,一闻上皇复位,无不欢忭鼓舞。
及石亨、张軏辈窃弄威权,人又失望。
有御史杨瑄自河间来者,言石亨家人霸占民田,上谓贤与徐有贞曰:
“御史敢言如此,实为难得。
”亨辈遂谓贤与有贞主使,不然御史安敢如此,遂于上前诉其迎驾夺门之功,且言贤等欲排陷之,悲哭不已。
上不得已,依其所言,召言官劾贤与有贞,下之狱。
是时,士大夫莫不惊惧,方喜上嘉御史敢言,以为朝廷清政可卜,不料如此。
是日,忽雷雹大作,大风拔木,承天门灾,京师震恐。
翌日,即将贤等降除参政等官,人以为感召天变如此其速。
亨辈之家,大木俱折,冰雹尤甚,皆恐惧不安,遂有此处置。
不然贤等安得即出。
上心亦知此辈之非,但以初复位,亨等又自以为功,日在前后左右,只得徇从。
越二日,上曰:
“近日主张行事皆是徐有贞一人,李贤在朕前未尝有妄言,今与有贞同责,于心不堪。
”即召使部尚书王翱曰:
“李贤不可放去,还欲用之。
”遂转吏部左侍郎。
上之复位,天下人心无不欢戴。
若无亨辈搅扰左右,前后皆得正人辅导行事,三代可复。
不幸而遇亨辈,谗言一人,未能遽解。
数年之久,言路犹塞,所谓“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可不戒哉!
上留贤为吏部左侍郎,时石亨闻之,愕然而怒,然无可奈何。
及见贤,忸怩有惭色,已而反加亲厚,且以杯酒接殷勤之欢。
或有宣召同事,喜见于面;若独召贤,心便生疑,惟恐毁其短。
之久,见贤推诚无伪,方不介怀。
但数日不蒙宣召,心便不安,必假以事而进。
出则张大其言及宠恩所加,使人畏其势而羡其荣。
然所言大抵私情十八九,在朝文武之士,疏者虽正以为邪;其趋媚亲附者,虽邪以为正。
原其所存,不知天理为何物,惟利是尚,欲其不败难矣!
天顺改元复位之初,学士陈循罪斥去,惟徐有贞等三人。
众谕谓贤宜入阁。
石亨闻之,密谓贤曰:
“请子入阁。
”贤即固辞曰:
“不可。
”时贤为吏部右侍郎。
亨即言于上曰:
“吏部尚书王翱老矣,可令致仕。
”即报,翱上疏自陈,已许之矣。
亨见贤曰:
“翱已休致,君代之矣。
”贤曰:
“朝廷不可无老成人。
翱虽老,精力未衰,以贤辅之可也,贤何敢当比重任。
”亨曰:
“事已成矣,为之奈何?
”贤恳求不已。
明日,亨言于上,曰:
“李某以翱不可释,左右亦赞其说。
”遂留之。
众论复欲贤入阁。
翱闻贤留之,不乐曰:
“吾计已决,何故是沮!
”贤曰:
“所以留之者,非为公计,为朝廷虑也。
”而已,贤为石亨辈嫉而黜为福建参政,上召翱曰:
“李某非其罪,不可释去。
”翱曰:
“既不去福建,令往南京可也。
”上曰:
“南京亦远,留为吏部左侍郎。
”翱不得已,从之。
翱之欲贤远去者,非恶贤也,恐亨辈害之,幸使离此,庶免其害耳。
天顺改元之初,天下人心莫不忻悦。
徐有贞以迎立有功,命人阁与议国事。
贤亦为众论所推入阁,与有贞同事。
上锐意委任,宠眷极隆。
贤自念遭逢之难,助有贞展尽底蕴,知无不言,谓太平可立而待,凡用人行事,一以公道处之,左右遂不能堪。
初,太监吉祥以有迎立功,与国政,不通文墨,恐事归司礼监,以此极力赞说凡事与二学士商议而行,意欲笼络附己。
及论荐文武士有徇私者,贤等持公道以沮之,祥亦不悦。
会有御史杨瑄言太监吉祥、总兵石亨家人占夺民田,乞加禁约,上嘉其敢言。
祥在旁见斥其名,初甚惭惧,已而盛怒,欲罪之,上不许,乃已。
及石亨出兵回,听左右言,忿然诉御史不实,意有贞与贤主使,且激祥曰:
“今在内惟尔,在外惟吾,彼欲排陷,其意非善。
”初,详见亨滥冒升赏,意甚不平,每讦其短。
及闻亨言,其势遂合。
曰:
“内阁专权,欲除我罪。
”上初信其说而从之,遂置有贞于贤于狱。
是日晚,雷电大作,雨雹如注,大风拔木。
祥之门老树皆折,亨之长水深尺余。
明日,即赦而出之。
初,言官欲论亨不能作兵威虏复入寇,又历数不法事情。
附势者潜泄于亨,亦谓有贞主使。
其都御史,御史“逮之一空朝野愕然,莫不失望,言路从此不通矣。
景泰间,山东连岁灾伤。
天顺初,人犹饥窘,已发内帑银三万两赈济,有司以为不敷,乞增之。
上召有贞与贤曰:
“可从否?
”贤对曰:
“可。
”有贞怫然曰:
“不可。
不知其弊者以为可。
臣常见发银赈济,小民何尝沾惠?
俱为里老书手得之。
”贤曰:
“虽有此弊,犹胜于无银。
”上曰:
“增银是也。
”吉祥亦曰:
“朝廷钱财如山,不必吝惜。
”有贞不得已从之,遂增银四万两。
有贞退而不乐,贤曰:
“先生误矣!
朝廷欲出内帑济饥民,而我辈反沮之,万一追而为盗,责将谁归?
”盖其初不论可否,惟欲事事出于己。
古之人惟其事之当而从之,不必出于己也。
后上亦觉有贞之非,常曰:
“如增银济民一事,有贞不然先生之言,其谬如此。
”
天顺初,副都御史年富被石亨侄彪奏害,自大同逮至京。
上曰:
“此人何如?
”贤对曰:
“行事公道,在彼能革宿弊。
”上曰:
“此必石彪被富沮其行事,不得遂其私耳。
”贤曰:
“陛下明见。
真得其情,须早辨之,幸甚!
”明日,上召锦衣卫指挥门达曰:
“年富事情,务在推问明白。
”已而进状,果多不实。
贤曰:
“须遣人体勘,庶不枉人。
”上曰:
“然。
”乃遣给事中、郎中二人。
上曰:
“再遣武职一人同往。
不然,纵得其实,彼必以为回护。
”贤曰:
“陛下所虑极是。
”勘回,果无实状,富遂致仁而归。
天顺初,上以郕王薨,欲令汪妃殉葬。
贤因奏曰:
“汪妃虽立为后,即遭废弃幽闭,幸与两女度日。
若令随去,情所不堪。
况幼女无依,尤可矜悯。
”上恻然曰:
“卿言是。
朕以为弟妇且少,不宜存内。
初不计其母子之命。
”一日,上曰:
“汪妃既存,不宜在内。
欲移居旧府,如何?
”贤曰:
“如此诚便。
但衣服用度,不可缺减。
”上曰:
“朕更欲加厚,岂可减乎!
其原侍宫人悉随之,复遣老成中官数人以备使令。
”由是母子保全,甚得其所。
天顺初,虏酋孛来近边求食,传闻宝玺在其处,石亨欲领兵巡边,乘机取之。
上曰:
“何如?
”贤曰:
“景泰以来,连年水旱灾伤,府库空虚,军民疲困已极。
陛下初复位,正宜与之休息。
况酋虏虽近边,不曾侵犯,今无故举兵伐之,恐不可。
若宝玺乃秦皇所造、李斯所篆,亡国之物,不足为贵。
”上曰:
“卿所见极是,莫若只遣通事赍赏赐以与之。
”贤曰:
“圣虑如此,庶几允当。
”明日,召亨曰:
“且未可举兵,先遣通事探其逆顺,俟其回报处置。
”亨意方止。
于是遣都督马政往见孛来,厚与赏赐,深知感恩。
但其余部落为梗,得孛来保送使臣而回。
贤自再入阁,立意退避,必待宣召方趋侍,不然只在阁内整理文书封进。
虽十日不召,亦不往。
上久而觉之,且厌石亨辈朝退频入见,或因小事私情,或无事亦报入见。
一日,上召贤曰:
“先生有文书整理,每日当来。
其余总兵等官无事亦频来,甚不宜。
令左顺门阍者今后非有宣召,不许擅进。
”上意谓贤当来,贤亦不自入,必有宣召而后入。
然上意渐加向从,凡左右荐人,必召贤问其如何,贤以为可者,即用之;不应者,即不行。
但贤惟以正对,上亦渐觉。
二年郊天后,上一日顾曰:
“朕居南宫七年,危疑之际,实赖太后忧勤保护。
罔极之恩,欲报无由,可仿前代尊上徽号,何如?
”贤顿首曰:
“陛下举此,莫大之孝也。
”于是,命拟徽号。
贤定四字,曰:
“圣烈慈寿。
”诏示天下,人心大悦。
庆贺礼成,太后深慰喜之。
复加赠其亲以荣,所自太夫人董氏,寿方九十;兄弟五人,长荫会昌侯,次皆高品。
子孙数十人,皆爵禄之。
左右又有为其次兄求升者。
一日,上谓贤曰:
“外戚孙氏一门亦足矣,复希恩泽以为慰太后之心,不知太后正不以此为慰。
比者授其子弟官时,请于太后,数次方允,且不乐者累日。
曰‘有何功于国家,滥受禄秩如此。
然物盛必衰,一旦有干国宪,吾则不能救。
’今若闻此,必见怒矣。
”贤曰:
“此足以见太后盛德。
”因问:
“祖宗以来,外戚不与政,向为侯者与政,不审太后知乎?
”上曰:
“太后正不乐此。
初为内廷近侍感以关防之说,至今犹悔。
”贤曰:
“此尤足以见太后之高。
但侯为人谨,后不可为例耳。
”上曰:
“然。
”
礼部请太子出阁读书,上召贤谓曰:
“东宫读书当在文华殿,朕欲避此往居武英殿。
但早晚朝太后不便,姑以左郎居太子。
卿可定拟讲读等官,卿宜时常照管。
”且曰:
“先读何书?
”贤对曰:
“《四书》、经史,次第讲读。
宜先《大学》、《尚书》。
”上曰:
“《书经》有难读者,朕读至《禹贡》及《盘庚》、《周诰》诸篇,甚费心力。
”贤曰:
“读《书经》法,先其易者,如《二典》、《三谟》、《太甲》、《伊训》、《说命》诸篇,明白易晓,可先诵读。
”上曰:
“然写字亦须用心。
朕初习字,侍书者不曾开指下笔法,任意写去。
及写毕,令其看视,又不校正。
以此写字不佳。
”贤对曰:
“写字亦不必求佳,但点画不苟,且率易为善。
”上曰:
“然。
”及定拟讲读等官将二十人,上一一品其人物高下,皆当其才,明哲如此。
四月中,上召贤谓曰:
“如今各边革去文臣巡抚,十分狼狈,军官纵肆贪暴,士卒疲惫。
”且曰:
“朕初复位,奉迎之人纷然变更,以此不便,只得依从,今乃知其谬。
卿为朕举进才能者用之。
”贤因请曰:
“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六处要人最急。
”上复曰:
“卿与王翱、马昂商议推选,务在得人。
”且曰:
“多举数人,择而用之。
”于是议推十二人,明日进呈,遂定浙江布政白圭在辽东,山东布政王宇在宣府,佥都御史李秉在大同,监察御史徐瑄在延绥,山西布政陈翌在宁夏,陕西布政芮钊在甘肃,俱以京官巡抚其地。
上曰:
“武人所以恶文臣者,只是不得遂其私耳。
在任者即日遣使召之。
”兵部尚书马昂以贵州贼情甚急,速得一人往理其事,于是复以白圭往。
时圭适以考绩至京,即升右副都御史,赞理贵州军务。
复以太仆卿程信为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会昌侯弟显宗家人私起店房,专利以病客商。
事闻,上召贤曰:
“皇帝岂可如此!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贤对曰:
“若陛下以至公断之,谁不畏服!
”乃命毁其房,家人抵法,显宗姑免其罪而戒之。
侯初病,既出见上,为其弟乞恩,终不允。
上召贤谓曰:
“为侯者不知自责,反乞恩泽,朕终不允。
又以母老为辞,求之良久,竟从公法。
”贤顿首曰:
“真可谓王者不私矣!
”
吏部左侍郎孙弘闻丧,上召贤曰:
“孙弘岂胜吏部?
”贤曰:
“诚如圣谕。
盖弘以知县考满赴京,为忠国公石亨乡里,嘱留京官。
又因奉迎有功,升工部侍郎,复极力谋求得此,士林鄙之。
”上又恐其谋夺情,即令守制。
复召贤曰:
“吏部侍郎乃天下人物权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
先生以为谁可?
”贤曰:
“以在朝观之,无如礼部二人,可择一用之。
”上复问其优劣,贤曰:
“邹干为人端谨,但规模稍狭;姚夔表里相称,有大臣之量。
”上曰:
“然。
”遂用之。
命下,士类皆悦。
礼部郎中李和托一释子嘱权近求为侍郎,士论纷然不平。
上问贤:
“此人何如?
”贤对曰:
“不知。
”上悟其意,复问吏部尚书王翱,亦不甚许。
他日,以学士李绍对。
上复问贤,贤对曰:
“此公论也。
”上遂决。
奉天门朝毕,召吏部发玉音,除绍为礼部右侍郎,舆论大惬。
兵部尚书陈汝言坐赃下狱,忠国公石享因斋宿来予朝房内议当此任者,难其人。
贤曰:
“以在朝言之,惟都御史两人中择一人焉。
”又问:
“谁可?
”贤谓:
“马昂行事平易。
”亨尚犹豫,复会尚书王翱议,翱荐工部尚书赵荣。
贤以为不可。
翱意顺其所厚,又以昂是乡里,避嫌。
贤颇不然,云:
“此议对之天地鬼神,务出至公。
”翱与亨谢而从之。
一日,上召贤问:
“此任谁可?
”贤以昂对。
上以为然。
贤请敕廷臣共举堪任者,若高于昂,当用之;不然,方用昂。
泊佥议亦以昂,遂除兵部尚书。
上躬理政务,凡天下奏章一一亲决,有难决者必召贤商议可否。
且厌左右干预,察知无非私意。
尝于静中召贤,叹曰:
“为之奈何?
”贤对曰:
“惟在独断,可以革之。
”上曰:
“非不自断,如某事某事,某人某人,皆不从其说。
”贤对曰:
“若常如此,可矣。
”上曰:
“但依则悦,不从便拂然见于辞色。
”贤曰:
“于理果不可行者,宜从容谕之。
”上曰:
“今后彼欲用人不当者,先生亦当执而沮之。
”贤曰:
“臣若频沮其势,必怨。
惟陛下明见,自以为不可,庶几渐能革之。
”上曰:
“然。
”
上复位之后,因思建庶人辈无辜淹禁将五、六十年,意欲宽之。
一日,谓贤曰:
“亲亲之意,实所不忍。
”贤即对曰:
“陛下此一念,天地鬼神实临之,太祖在天之灵实临之,尧、舜存心不过如此。
”上遂决。
即日白太后,许之。
左右或以为不可,上曰:
“有天命者,任自为之。
”左右闻之,皆愧服不能止。
乃遣中官于凤阳造房屋。
毕日上召贤曰:
“今可送去。
”敕军卫有司供给柴米,一应器用悉令其完具,以安其生。
听其婚娶,以续其后。
自在出入,给与阍者二十人、婢妾十数人。
遣太监牛玉入禁谕其意,建庶人闻之,且悲且喜,不意圣恩如此。
时庶人年五十六、七矣。
吴庶人已殁,尚有庶母姐■〈女孕〉、老妇五六人,有年八十以上者。
庶人入禁时方二岁,出见牛马亦不识。
上召贤,谓:
“可发旨意。
”贤谓:
“此非细事,宜谕文武百官。
”上曰:
“然。
”次日宣毕,人人感叹,以为真帝王美事。
既而,又有浅见者以利害之言沮之,上不听。
按:
成祖登极初,谓建立自焚,尝葬以天子之礼,无贬黜之文。
天顺初,英庙又悯建文子庶人之无辜,释其囚而听其婚娶,出入自在。
今日推祖宗之心,加以谥号,使得比诸景皇帝,固无不可也。
景泰间,太监兴安崇信释教,每三年度僧数万,于是僧徒多溢。
天顺二年又如期,天下僧徒复来京师,聚集数万。
上召贤曰:
“僧徒岂可如此泛滥。
”贤对曰:
“陛下明见最是,宜禁止之。
”遂出榜晓谕:
“今后每十年一度。
擅自披剃,二十以上者俱令还俗,违者发边卫充军。
度者俱照定额考送。
”于是僧徒知惧,皆散去。
上留心政务,渐觉招权纳贿在左右者之非,厌其所为,不能驱遣。
尝于静中屏其人,告贤曰:
“为之奈何?
”贤曰:
“人君之权不可下移,果能自揽,彼之势自消,惟此为良法。
其私情既不能行,趋附之人渐亦少矣。
”上以为然。
且曰:
“无此相碍,何事不顺。
吾早晨拜天、拜祖宗毕,视朝既罢,进膳后阅奏章,易决者即批出,有可议送去先生处参决。
”贤曰:
“臣等所见亦有不到处,更望陛下再加参详斟酌,稳当施行,如此则庶绩其疑矣。
”上深以为然。
且云:
“左右乃曰:
‘此等奏章,何必一一亲览。
’又曰:
‘亦不必送与阁下看。
’又曰:
‘差便差到底’。
奸邪不忠如此。
”贤曰:
“惟陛下明见。
”又曰:
“朕负荷天下之重,五鼓二点即起,斋洁具服拜天毕,省奏章剖决讫,复具服谒奉先殿,行礼毕,视朝。
循此定规、定时,不敢有误。
退朝至文华殿,或有政事有关大臣者,则召而访问商榷。
复省奏章讫,回宫进膳后,从容游息至午初,复省奏章。
暇则听内政,至晚而休。
若母后处,每日一朝,有命则两日一朝,隆冬盛暑五日一朝。
今左右乃曰:
‘何乃自劳如此。
’”贤曰:
“自古贤君修德勤政,莫不皆然。
今陛下敬天、敬祖宗,孝母后,亲览政务,则修德勤政之事备矣。
臣愿陛下持此不衰,坚如金石,可以驯至夫尧、舜之道,而为尧、舜之君矣!
”又曰:
“如此行之,亦有何劳?
不然,则便于安逸而怠荒至矣,虽悔何追?
”贤曰:
“陛下言及于此,社稷苍生之福也。
”
驸马赵辉贪财好色,景泰时在南京,天顺改元,乞来朝,上许之。
既见厚,有所献,赐左右求封爵。
一日,上召贤曰:
“赵辉求封,如何?
”贤对曰:
“名爵岂臣下可求?
”左右亟欲成之,上复召贤议,贤谓:
“求则不可与,若朝廷念其旧戚,自加恩命则。
”遂从之,已而,辉以贿赂事发,特免其罪,封爵竟亦不行。
先是,兵部尚书陈汝言阿顺权宦,将前时送去云南、两广、湖、贵等处达官尽数取回,物论沸腾,以为不便,下情不能上达。
一日,贤从容言于上曰:
“达人非我族类,自古为中国患,幸送之江南远方。
今复取来,甚是不便。
闻此类在彼住定,以为乐土,多不愿来。
”上曰:
“吾亦悔之。
初取时,听其不愿最善,若后愿去者仍从之。
”贤曰:
“幸甚。
”
锦衣卫官校差出提人,惟财是图,动以千万讲,天下之人被其扰害不可胜言,此情不能上达。
贤一日从容言于上曰:
“今天下百姓颇安,惟有一害。
”上曰:
“何害?
”贤曰:
“锦衣卫官校是也。
一出于外,如狼如虎,贪财无厌,宁有纪极!
”上即悟曰:
“此辈出外,谁不畏惧?
其害人不言可知。
今后非大故重事不遣。
”贤顿首曰:
“幸甚!
”
镇守辽东太监范英乞来朝见,即以部下亲昵都指挥高飞乞统辽阳兵,然已有参将曹广,兵部以为不可。
上欲允之,召贤曰:
“可以飞代广。
”贤不能止。
明日,复见上曰:
“闻飞非统御才,地方所系。
”上曰:
“已发,奈何?
”贤曰:
“虽发未行,犹可止。
事未停妥,虽行亦止。
”上曰:
“然。
”即召兵部已之。
时祭风雷山川之神,而坛在城外,上不欲夜出,问贤:
“可以勋臣代之否?
”贤曰:
“果有故,亦须代,但祖训以为不可。
”上曰:
“今后当自行。
但夜出至彼,无所止宿,欲效天地坛为一斋宫,如何?
”贤曰:
“可。
但宜减杀其制。
”上曰:
“既有止宿,日未下时至彼,祭毕,指曙而回,庶免晚间出入。
”贤顿首曰:
“圣虑极是。
”
上一日言:
“宦官蒋冕,虽曾效劳,其实谗乱小人。
朕初复位时,即于太后前曰:
‘皇后无子,亦当换。
’朕即斥之,方止。
及立东官,又复曰:
‘其母如何’朕曰:
‘当为皇贵妃,’乃止。
一日,命冕选宫人充用,既选,乃曰:
‘太后处不必知。
’朕曰:
‘不可。
’复于太后处曰:
‘上欲隐之。
’及朕白太后,方知其离间,以此远绝之。
”贤曰:
“谗说殄行,自古帝王所深恶者。
陛下绝之,甚是。
”
二年冬,鹰坊司内臣奏乞出外采猎,上不许。
复固请,上曰:
“尔辈欲出猎,但不许扰害州县。
朕遣人访之。
”既许其出,意彼一时之言,未必追访。
出至州县,有能获一禽,有司惧其威,敛之于民,聚鹿、獐、兔、雉而献之,内臣以为猎所获者,遣人领进。
上课令人密访,某州若干,某县若干,皆得其数。
候其至,各杖而黜之。
冬十月间,上一日屏去左右,召贤从容言政治得失。
贤因极言不清之弊:
往往差锦衣卫官校出外提罪人,然此罪嗜利,其势如狼虎,所过无虚,必饱其欲而后已,动以金银千百计,有司不胜其扰,略达此情。
上初不许,且曰:
“今后但不可多差耳。
”不意差者多左右贵近所嘱,因而谮毁,谓贤多言,彼有犯者自当其罪。
上听之,从而见疏。
贤初亦觉之,不知所由,已而,左右传说如此,贤谓:
“此弊九重之邃何由得闻?
贤既得亲近,岂忍隐蔽而不言乎?
言而得罪,亦所甘心!
”越旬日,复召时,待之如前,盖圣鉴孔昭也。
时小人欲求幸进者,多不能得,谓贤沮之,莫不怨恨,乘隙诽谤。
时刑部尚书缺人,已取山东布政陆瑜,即乘此驾说瑜用贿赂求而得之,朝士纷然,以为瑜至必不用。
又谓石总兵已达于上,谓贤必然见害。
后瑜至,上召贤议之,仍以瑜为尚书,群小愕然,众毁方息。
上初虽听谮,怒言锦衣之弊,复密察之,皆得其实,尤有过于贤所言者,召其指挥者戒之曰:
“自后差人,敢有似前者,必重罪不宥。
”由是收敛,不敢纵意求索。
人或为贤危之曰:
“先生招怨如此,奈何?
”贤曰:
“若除此一弊,怨亦不辞!
”
先是,安远侯柳溥在凉州任虏抢掠,不敢出兵。
监察御史刘浚奏其畏怯,以致折损官军。
上怒其所言,且曰:
“与贼对敌,安能不损?
使将校闻此言,岂不解体!
”欲加之罪。
贤对曰:
“御史是耳目官,所见当言。
用其是,舍其非,不宜见谴。
”上乃止。
终不以为然。
后因锦衣之怨,谓贤护向秀才,且曰:
“如某御史多言,便以为当说。
”浚后代还,竟下狱。
寻亦悔悟,轻其罚,降职外补而已。
太傅、安远侯柳溥,以御寇无功取还。
既至,上召贤曰:
“溥为主将,畏缩如此,若不惩治,何以警众?
且有罪不罚,人谁畏法!
”即命言官弹劾,罢太傅闲住。
越数日,溥以马驼进,上怒掷其奏曰:
“溥无状如此。
庄、凉之人,既被虏寇抢掠,头畜殆尽,复为总兵所索,不然从何而得?
况无功戴罪,朝延复受其所献可乎?
”遂却之,且责其非。
溥惭惧而退。
冬十一月,圣节及冬至例宴群臣于奉天殿,上顾谓贤曰:
“节固当宴,不惜所费,但计牲畜甚众,尚有正旦、庆成,一岁四宴,朕欲减之,如何?
”贤曰:
“大礼之行,初不在此,陛下减之亦是。
”由是每岁二宴,至正旦亦或不宴,惟庆成一宴岁缺云。
景泰不豫,文武群臣不过俟其不起,请上皇复位耳。
时武清侯石亨、都督张軏掌大兵,小人欲图富贵者以为少保王文、于谦与中官王诚等欲取宗室立之之说以激亨等,借其势而成之,亨等遂以迎驾为功,杀王文、于廉等,再贬谪陈循等数十人。
亨封忠国公,軏封太平侯,乃固宠揽权,冒滥官爵,黩货无厌。
方复位之初,人心大悦,及见亨等所行,人皆失望。
干动天象,彗出星变,日晕数重,数月不息,乃群阴围蔽太阳之象。
而亨恬不知戒,贿赂公行,强预朝政,掠美市恩,易置文武大臣、边将以张其威,有不出于门下者,便欲中伤。
中外见其势焰,莫不寒心,敢怒而不敢言。
亨侄彪,颇骁勇,骤升都督,性尤贪暴。
初立边功,大肆凶恶,谋镇大同,邀人奏保。
朝延觉其不实,使人廉察,果得虚诈。
置彪于法,人心皆快。
已而罪连亨,朝廷初念其功,累宥之。
未几,家人传说怨谤,有不轨之谋,于是置亨于法,籍其家,受祸甚烈,议者以为天道好还如此。
人见其保位、势力如泰山之安,一旦除之,曾不少阻,盖幽明冤枉从此伸气。
虽朝延大法有所不免,亦其罪恶贯盈,人神共愤,助力于其间。
当时若以彪镇大同,诚为可惧。
且在京武官多在亨门下,而亨又握兵权,天下精兵无如大同,稍有变动,内外相应,其祸可胜言哉!
此时虽欲扑灭,力不能及。
今辨之于早,除此大害,非上之刚明果断,不能如此。
而亦祖宗在天之灵有以默相之,社稷绵远端兆于此。
天顺四年,天下诸司官吏朝觐至京。
上召贤谓曰:
“朝觐立弊,不可不革。
”贤曰:
“诚如圣虑。
”即出榜禁约,不许与京官交通,馈送土物,亦不许下人挟仇告害。
由是肃然不犯。
上召贤谓曰:
“黜陡之典,亦当举行。
”贤曰:
“此祖宗旧制。
”即敕吏部、都察院退不职者数百人,旌其才行超卓、政绩显著者布政以下贾铨等十人,赐以衣服、楮币,礼税筵宴,命太监牛玉、吏部尚书王翱及予三人侍宴,以励其众。
舆论欢然。
随于其中召布政萧亘为礼部尚书,贾铨为副都御史。
先时,吏部举铨可大用,以其名重,欲任以户部尚书。
上问贤:
“以为何如?
”贤对曰:
“闻其名则可,未见其人。
”及铨至京,命贤观之,貌不称名,乃别求之。
贤以副都御史年富执法不挠,可居此职。
上亦以为然。
不意左右不悦富者甚众,谓贤曰:
“上不喜此人,不可再举。
”贤以为实。
然一日上召贤谓曰:
“此人不悦者众,愈见其贤。
”上曰:
“富之执法正,宜居此。
国计所关,岂顾私情不悦者。
”遂召为户部尚书。
士林咸以为宜。
内府库官奏:
“今岁用计之,不数年而尽。
”于是,敕户部议,欲以苏、松、嘉岁折粮银折金五万两。
上召贤谓曰:
“国家钱粮出在东南,而金非其所产。
今欲折金,价必涌贵。
”贤对曰:
“诚如圣虑。
”因论云南各处土人有岁办金银,遂令以银折金数千两,待十年后不足,再议而行。
会昌侯孙继宗,因昌报迎驾功升官者俱有首其子弟冒报者,亦二十余人,具奏辞免。
上召贤谓曰:
“此事何之以处?
”贤对曰:
“以正法论之,尽当革去。
但念国戚,于亲子弟存之,革其家人冒升者,庶全恩义。
”上曰:
“然。
但此事若白于太后,必尽革去,虽侯爵未可保也。
”贤对曰:
“惟陛下裁之。
上不失母后之心,幸甚!
”上曰:
“须如先生之言,然后允当。
”卒从之。
上天资英武,益明习政务,天下奏牍,一一亲览,或有毫末差失,便能察见。
主有发下裁断,贤等一出至公。
上知其无私,委任益隆,凡事不肯轻易出,必召问其可否。
或遣中官来问,务得其当,然后行。
是以政事无大差失,法度振兴,人心惊惧,平昔纵放者莫不收敛。
其中官惟一二耆旧特加重焉,其余虽一时宠眷至厚,一旦有失,即置于法,略不假借,用是不敢肆然。
法司奏石亨等冒报升官者俱合查究,上召贤问曰:
“此事可否:
恐惊动人心。
”贤对曰:
“若查究则不可,但此等冒升职者,自不能安,欲自首,犹豫不决。
若朝廷许令自首免罪,事方妥贴。
”上曰:
“然。
”遂行之。
于是冒升职者四千人尽首改正,人心皆快。
或有议欲追其支过俸粮者,贤曰:
“不可。
”户部奏请,得旨乃免,人心皆安。
石亨既置于法,平日出入门下者无不惊惧。
一日,贤言于上曰:
“元恶既除,宜戒谕群臣,且安人心,不究其余。
”遂行之,中外释然,无不感戴朝廷之恩者。
初石彪事发,言官密奏。
明日,大班劾之,即有漏泄于彪者。
上召贤曰:
“群臣党恶如此,不可不戒!
”贤对曰:
“诚如旨意。
”乃敕谕百官:
“今后文武大臣,无故不许往来,近侍官不许造大臣新宅,锦衣卫官亦然。
”于是,莫不肃静。
天下闻之,亦皆悚息,交通之弊遂止。
石亨下狱死,法司请瘗其尸,上召贤曰:
“如何?
”贤曰:
“如此行之,未为尽善。
法司宜执法论罪,欲枭首示众,朝廷从宽,特全其首领,尤见恩义尚存。
”上曰:
“然。
”即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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