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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边塞诗
第三節李白的边塞诗
一、边塞诗的含义、特点
边塞与中原相对,这是一个历史的概念,古代的边塞是指民族地域与民族地域相交接的地址。
边塞诗是写边塞生活及战争的诗歌。
边塞诗所写的内容一样包括:
写边塞风光、边塞风土人情和民族交往、边塞战争和与边塞战争有关的行军生活、送别酬答、征夫思妇等。
边塞诗不等于战争诗。
边塞诗的特点:
风格上一样具有雄浑悲凉的特点。
因为写的是边塞,地域开阔,因此具有雄浑阔大的特点;因为是战争,战争是残酷的,因此大多具有悲凉的特点。
二、边塞诗的进展历程
以描述军旅、征战、戍边等边塞生活为主题的边塞诗,其渊源能够追溯到《诗经》。
《诗经》能够说是边塞诗的萌芽期。
《诗经》中有对抵御外族侵扰,保护国家统一的战争的颂歌,如《小雅•六月》、《小雅•采薇》,也有写征夫之恨、思妇之怨,如《王风•君子于役》写出了思妇对远征之亲人的怀念、牵挂等复杂的思想情感。
这些诗歌从不同的角度、视野全面地反映了那个时期边塞战事的全貌,为边塞诗的进展、繁荣开辟了源头,其后边塞战争生活、士卒思乡之情、思妇幽怨之情、边塞辽阔壮丽的自然风光及风土人情便成了诗歌史上代代相袭的主题。
魏晋南北朝是边塞诗大体定型并慢慢进展、走向成熟的时期。
东汉末年,三国鼎立,战火纷火,人们写下了大量的边塞诗,如曹植的《白马篇》塑造了一名辞家报国的幽并游侠儿形象。
蔡琰的《悲忿诗》描述了诗人在战争中被掳入胡的一段铭心刻骨的痛楚经历。
陈琳的《饮马长城窟》抒发了服役于长城的士卒的辛酸与愤懑。
还有王粲的《参军行》、曹丕的《燕歌行》等都是反映那时边塞或战争生活的诗歌。
这一时期,边塞诗中开始形成了雄强豪迈、苍凉悲壮的风格。
南朝时期,鲍照对边塞诗有所开拓,如《代出自蓟北门行》等。
其它一些诗人,也都有很多边塞诗作,如沈约的《参军行》、吴均的《战城南》等。
可是这一时期的边塞诗都是用乐府诗的题目,由于大多数作者并无实际去边塞的经历,因此在写作进程中往往是以汉喻唐。
用汉代的官名、地名等代替,这对唐朝的边塞诗也有极大的阻碍。
如唐朝边塞诗中常常显现“汉将”、“汉家”、“单于”、“校尉”、“飞将军”等。
北朝的边塞诗的创作取得了突出的成绩。
如《企喻歌》、《琅琊王歌》刻画出边地风俗与战争的现实,《敕勒歌》展现了边塞地域漂亮的自然风光,而《木兰诗》那么是一首歌颂女英雄替父参军的杰出边塞诗作。
唐朝,边塞诗才成为诗歌创作的较为普遍题材,顺手翻阅一下唐诗就不难发觉,唐朝不仅拥有相当数量以边塞诗擅名的诗人,如盛唐时期的形成的边塞诗派,高适、岑参、王昌龄、李颀等,而且差不多所有的诗人都有或多或少涉及边塞生活之作传世。
粗略统计,唐朝边塞诗有两千多首。
并取得了很高的成绩。
严羽《沧浪诗话•诗评》:
“唐人好诗,多是征戍!
迁谪!
行旅!
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
”严羽把“征戍”列为第一名。
唐朝边塞诗的名篇如杨炯的《参军行》、高适《燕歌行》、岑参的《轮台歌奉送封医生出师西征》、《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王昌龄的《参军行》、《出塞》、李颀的《古参军行》、王之涣的《凉州词》、李益的《夜上受降城闻笛》等。
生活在盛唐时期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也毫不例外,尽管李白并非是以边塞诗闻名,而且能够说他也没有真正到过边塞,他只在天宝十一年去幽州一带,可是,咱们在他的诗集中可见的边塞诗就有四、五十首之多,而且也取得了很高的成绩。
三、李白对边塞战争的观点
李白生活的开元、天宝年间,唐帝国的边塞战争也能够分成两个时期:
大致说来,开元以前,唐帝国对外要紧进行的是御敌戍边、保家卫国的战争;天宝开始,唐玄宗主观上以为经济高度繁荣,国力强盛,于是产生了大攘四夷的雄心,这一时期,唐帝国对外要紧进行的是开边战争。
李白对边塞战争的观点能够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
主若是在开元年间至天宝初期,诗人期望建功立业,建功边塞,任侠仗义,歌颂英雄主义。
这与盛唐时期的大背景有关。
盛唐时期,人们普遍把那里看做是男儿驰骋四方之志的地址,事实情形确也如此。
尽管边塞上是白雪、黄沙、高山、热海和残酷的征战,但由边塞而出将入相者很多,如薛讷、郭元振、张嘉贞、王睃、张说、萧嵩、李适之等,皆自边帅入相,唐玄宗对立下赫赫战功的张守珪、牛仙客等别离赏以高官。
难怪那时的诗人如高适一再说边塞“亦是封侯地,期君早着鞭”(《独孤判官送兵》)。
期望出将入相的李白,他把希望和理想自然会寄托在充满传奇色彩的边塞生活中。
第二个时期,主若是天宝中期,天宝三年离开长安到天宝十一年去幽州以前,对边塞战争的进一步熟悉检讨时期,诗人对战争的态度由歌颂到客观平复对待,再也不盲目确信,从思想深处对战争的态度发生了全然转变。
尤其是石堡、南诏是天宝年间两次阻碍较大的开边黩武的战役,李白、杜甫等诗人对此一致表示鲜明的反战态度。
几乎是由此开始,诗人的反战态度慢慢明朗化。
第三个时期,天宝十一年安史之乱爆发前后,是李白表现鲜明的反战态度的时期。
天宝十一载冬,太白到幽州去,战祸给边塞人民带来的只是家破人亡的事实擦亮了诗人的眼睛,也熄灭了他的热情,让他得以真实地反映了边塞的残酷的现实。
总之,李白对战争的态度大体是正确的:
对正义的战争坚决支持,对非正义的战争坚决反对,和平是他的一贯主张。
四、李白边塞诗的内容
1、歌颂边塞生活和普泛意义上的边塞战争,抒写建功边塞的时期豪情,歌颂杀敌报国的英雄壮志。
2、歌颂保家卫国的正义战争,包括对安史之乱的批判,歌颂平叛战争的勇士。
3、写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揭露不义战争的罪恶,描写边塞生活的艰苦、战争的惨烈,批判唐玄宗的穷兵黩武政策。
同高适、岑参相较,李白没有对具体战争描述,而是融通古今,言汉也言唐,说明自己对不同战争的态度,对战争灾难的深刻熟悉,对人民的同情,苍凉浑厚,动人至深。
4、写征人思妇,尤其是战争中不幸妇女命运的同情。
值得注意的是,李白的边塞诗在题材上还有以下特点:
1、李白没有深切到边塞地域,最远也只到过幽州一带,在那里也仅停留了不到半年时刻,因此不象岑参,能够写出边塞奇丽风光,而且,李白虽善写山水,但其边塞诗中很少对边塞风光作具体、生动的描述。
2、李白没有真正参加过战争,因此不象高适那样对边塞局势、战争有清楚的熟悉: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他对边塞的形势多是泛泛而谈,没有提出能维持边疆安宁的长久政策。
3、李白的边塞诗有一半以上是采取旧题乐府诗的形式。
五、李白边塞诗的艺术特点:
一、李白的边塞诗,气势非凡,善用神奇的想像,独特的比喻,斗胆的夸张,绚丽的色彩,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2、李白不拘泥于具体的事实,注重抒发主观情感。
他往往不是局限在具体的时空环境里,任意想象、虚构,达到他抒发情感的目的。
诗中涉及的地名,往往忽东忽西,跳跃性专门大。
3、李白在边塞诗中专门擅长描摹思妇的悲剧心理。
李白为了更传神地展现戍妇孤独孤单的悲剧心态,常常运用代言体,使其更深切直接地剖析戍妇的复杂曲折的内心世界,如《代赠远》、《代秋情》、《学古思边》等,皆以戍妇的语气抒情。
李白的许多写思妇的作品,不斤斤计较于具体的边塞战事,也不单单从一家一户动身,而是在广漠的时空中表现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庞大灾难,有一种强烈的艺术震撼力。
4、采纳大的意象或意象群,如絶漠、云海、万里、长风等,乃至夸张的手法,如天兵。
在意象的组合上是无序的、跳跃性的,别人组织意象时是以时刻或空间为顺序,李白却是任意选择、飘忽不定。
六、王维与李白边塞诗的比较
第一,李白、王维二人都在边塞诗里抒发了自己的豪情壮志和理想,但理想的最终归宿不同。
王维理想的人一辈子模式是:
任侠──参军──建功──受赏。
李白理想的模式是:
任侠──参军──功成──身退。
能够说,李白理想的最终归宿确实是:
功成身退。
第二,王维和李白对征戍之事的熟悉深化程度不一样。
王维由初期理想化的踊跃歌颂转为对不合理现实的揭露和批判,批判的矛头偏重于军中有功不赏、有志难酬的不公现实。
而李白的态度由初期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的歌颂转为对边塞战争的深刻试探,乃至进展成鲜明的反战思想,其批判的矛头偏重于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
第三,王维精通音律,擅长绘画,他擅长调动一切形象思维将乐理画法融入边塞诗的创作当中,将边塞生活写得气势宏大有声有色,如其“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一副线条明快!
层次分明的画面,给人以雄浑壮阔同时又宁静祥和的审美享受。
李白那种豪荡纵恣傲岸不群的浪漫气质和任侠精神表此刻其边塞诗中,便有了一种雄奇壮丽而纵逸非凡的特点。
不管是写战争场面仍是写边塞风光,王维擅长用白描勾画取胜,写来简劲古质。
李白擅长采纳独特的想象、斗胆夸张的艺术手法,读来给人一种奇诡壮丽之感。
七、作品鉴赏
一、塞下曲(其五)
塞虏乘秋下,天兵出汉家。
将军分虎竹,战士卧龙沙。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
首联两句,分述了敌我两军的态势,指明了这场战争的性质。
“塞虏”,塞外的强盗,含有轻蔑、贬斥之意。
那时的北方诸胡,有的仍是原始部落,有的
那么转向世袭王权制,处于原始社会解体时期。
他们对唐王朝的物质文明常怀觊觎之心,故边境屡遭糟蹋,边塞战争多数起因于此。
“乘秋下”,是指到了秋收季节,他们就乘隙而入,烧杀劫掠。
“天兵”,天朝的军队,含有歌颂、赞美之意。
他们堂堂正正,出塞去抗击胡虏。
通过措词的褒贬色彩,说明了诗人鲜明的爱憎。
颔联两句,与首联“天兵”照顾。
“虎竹”,兵符,分铜虎符与竹使符两种,合称虎竹,由朝廷和将领各执一半,出兵时相对合作为凭证。
“将军分虎竹”,是指将领接到征战的诏令。
“战士卧龙沙”,指军队已抵达塞外战场。
“龙沙”,指白沙堆沙漠,在楼兰国周围。
这两句属对工整,气势磅礴。
从将军到战士,同仇敌忾,威严整肃,争相建功报国。
方才颁发诏令,专门快就已深切敌区,说明进军神速,所向无敌。
颈联两句,描述边塞风光和战斗生活。
“胡霜”与首联的“秋”相照顾。
“边月”、“胡霜”,均为静物。
洁白的月色,银白的寒霜,笼罩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造成一派朦胧苍凉的气氛。
而“弓影”飘移,“剑花”闪烁,那么包括着战士的行动。
用“随”和“拂”如此两个锤炼而得的动词把二者结合起来,就使静物和人物的动态融为一体,显得朝气蓬勃。
这就组成一种奇异的意境:
于苍茫中见壮美,于异彩中显飘逸。
弓与月,形状相似;剑与霜,颜色相同。
诗人巧妙地利用它们的某种共性,使它们之间的联系显得自然、和谐,使艰苦的军旅生活衬托得轻松、愉快。
在尾联中以诗中主人公的口气抒发了“天兵”的必胜信念和献身精神,把全诗推向了高潮。
“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是征人向少妇劝慰:
未获全胜,
玉门关还不能入,请亲人耐心等待,没必要长吁短叹。
大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英雄气概。
据《后汉书》,班超上疏云: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希望生入玉门关。
”那个地址是反其意而用之。
《艺苑雌黄》云:
“直用其事,人皆能之。
反其意而用之者,非学业高人,超越寻常拘挛之见,不规规蹈袭前人陈迹者,何以臻此!
”李白之擅长用典,大率类此。
结局不落边塞诗以乡愁,闺怨作结的窠臼,而造成余音袅袅余韵无穷之感。
这别具一格的结尾,使贯串全诗的壮美情怀加倍完善,高贵精神取得升华。
二、从军行
百战疆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这首诗以短短四句,刻画了一名非常英勇的将军形象。
“百战疆场碎铁衣”首句写将军过去的戎马生涯。
伴随他出征的铁甲都已破碎不堪,可见他征战时刻之长和所经历的战斗之严酷。
这句虽是从铁穿着笔,却等于从总的方面对诗中的主人公作了最简要的交待。
有了这一句作垫,紧接着写他面临一场新的严酷考验
——“城南已合数重围”。
战斗在塞外进行,城南是退路。
但连城南也被仇敌伏下了重围,全军已陷入可能完全覆没的绝境。
写被围虽只此一句,但却如千钧
一发,令人为之悬心吊胆。
“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呼延,是匈奴四姓贵族之一,那个地址指敌军的一员悍将。
本诗所描述的这位身经百战的英雄,正是选中他作为冲破
口,在突营闯阵的时候,第一将他射杀,使敌军陷于忙乱,伺机杀开重围,独领残兵,夺路而出。
诗所要表现的是一名勇武过人的英雄,从诗中看,所写的战争是一场败仗。
但虽败却并非令人丧气,而在败中见出了豪气。
“独领残兵千骑归”,“独”字力重千钧,压倒了敌方的千军万马,给人以顶天立地之感。
诗没有对这位将军进行肖像描述,却通过紧张的战斗场景,把英雄的精神与气概表现得异样鲜明而突出。
将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围战和首句“百战疆场碎铁衣”相对照,让人联想到这只是是他“百战疆场”中的一仗。
如此,就把适才这一场突围战,和英雄的
整个战斗历程,渲染得额外威武壮烈,诗让人不感觉出此刻眼前的是一批残兵败将,而让人感到这些血泊中拚杀出来的英雄凛然可敬。
在如此一首小诗里勇于去写严酷的斗争,乃至勇于去写败仗,而又从败仗中显出豪气,给人以鼓舞,不具有象盛唐诗人那种精神气概是难以做到的。
3、子夜吴歌
秋歌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老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诗题又作《子夜四时歌》,共四首,写春夏秋冬
四时。
那个地址所选是第三首。
六朝乐府《清商曲·吴声歌曲》即有《子夜四时歌》,因属吴声曲,故又称《子夜吴歌》。
此体原为四句,内容多写女子想念情人的哀怨,作六句是诗人的独造,而用以写想念征夫的情绪更具有时期之新意。
先说《秋歌》。
“长安一片月”,写景同时又是紧扣题面写出“秋月扬明辉”的季节特点。
而见月怀人乃古典诗歌习见的表现方式,加上秋来是赶制征衣的季节,故写月亦有兴义。
另外,月明如昼,正好捣衣,制衣的布帛须先置砧上,用杵捣平捣软,是谓“捣衣”。
明朗的月夜,长安城沉醉在此起彼落的砧杵声中,而这种特殊的“秋声”关于思妇又撩起思妇多少愁绪“一片”、“万户”,写光写声,似对非对,措语自但是得咏叹味。
秋风,也是撩人愁绪的,月朗风清,风送砧声,声声都是怀念玉关征人的深情。
著“老是”二字,情思益见深长。
那个地址,秋月秋声与秋风组成浑成的境遇,见境不见人,而人物俨在,“玉关情”自浓。
无怪乎王夫之叹道:
“前四句是天壤间生成好句,被大白拾得。
”(《唐诗评选》)此情之浓,不可遏止,引出末二句直表思妇心声: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
有人责莫非:
“余窃谓删去末二句作绝句,更觉浑含无尽。
”(田同之《西圃诗说》)其实未必然。
”不知歌谣妙,声势出口心”(《大子夜歌》),慷慨天然,是民歌本色。
而从内容上看,正如沈德潜指出:
“本闺情语而忽冀罢征”(《说诗晬语》),这两句的直抒胸臆使诗歌思想内容大大深化,更具社会意义,表现出古代劳动人民冀求过和生平活的仁慈愿望。
能够说,《秋歌》正面写到思情,而有不尽之情。
4、塞下曲六首(其一)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不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塞下曲》出于汉乐府《出塞》《入塞》等曲(属《横吹曲》),为唐朝新乐府题,内容多写边塞军旅生活。
此诗从“天山雪”开始,点明“塞下”,渲染边地苦寒。
“五月”在内地属盛暑,而天山尚有“雪”但那个地址的雪已不是飞雪,而是积雪。
尽管没有满空飘舞的雪花(“无花”),却只觉寒气逼人。
仲夏五月“无花”尚且如此,其余三时(尤其冬季)可想而知其酷寒。
这两句是举轻而见重,举隅而反三,语淡意浑。
同时,“无花”双关不见花开之意,这层意思紧启三句“笛中闻折柳”。
“折柳”即《折杨柳》曲的省称。
这句表面看是写边地闻笛,言外之意指眼前无柳可折,“折柳”之事只能于“笛中闻”。
花明柳暗乃春天的象征,“无花”兼无柳,也确实是“春色不曾看”了。
这四句“一气直下,不就羁缚”(沈德潜《说诗啐语》),措语自然,语意委婉含蓄,不拘格律,如古诗之开篇,前人未具此格。
五六句紧承前意,突出军旅生活的紧张。
古代行军鸣金击鼓,以整齐步伐,节止进退。
写出“金鼓”,那么衬托出紧张气氛,军纪严肃可知。
只言“晓战”,
那么整日之行军、战斗也不言而喻。
晚上只能抱着马鞍打盹儿,更见军中生活之紧张。
本来,宵眠枕玉鞍或许更合军中适应,不言“枕”而言“抱”,一字之易,
紧张状态尤其突出,似乎一当报警,“抱鞍”者就可翻身上马,奋勇出击。
起四句写“五月”以概四时;此二句那么只就一“晓”一“宵”写来,并非铺叙全日
生活。
全篇只此二句作对仗,严整的形式适与严肃之内容配合,增强了表达到效。
以上六句全写边塞生活之艰苦,末二句却陡转。
那个地址用了西汉傅介子的故事。
由于楼兰(西域国名)王贪财,屡杀前去西域的汉使,傅介子受霍光调派出使西域,计斩楼兰王,为国建功。
此诗末二句借此表达了边塞将士的爱国激情: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愿字与“直为”,语气慷慨激昂,足以振起全篇。
这结尾的雄劲有力,得益于前六句的反面衬托。
没有那样一个艰苦的背景,那么不足以显如此卓绝之精神。
“总为末二语作前六句”(王夫之),全诗冲破以
联为单位起承转合的常式,而改成前四句起,五六句承末二句转合的形式,这首诗苍凉雄浑而豪放。
不但篇法独造,对仗亦不拘常格,“于律体中以飞动票姚
之势,运旷远奇逸之思”(姚鼐),自是五律别调佳作。
五、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开头四句,能够说是一首包括着关、山、月三种因素在内的辽阔的边塞图景。
原先这是就征人角度说的。
征人防守在天山之西,回顾东望,所看到明月从天山升起。
天山虽不靠海,却有横亘在天山上的云海。
诗人将人们印象中似乎只是在大海上空才更常见的云月苍茫的景象,与雄浑磅礴的天山组合到一路,显得新奇而壮观。
接下去“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气势比前两句更为广漠。
那个地址仍然是从征戍者角度而言的,士卒们身在西北边疆,月光下佇立遥望故园时,但觉长风浩浩,恍如掠过几万里中原国土,横度玉门关而来。
至此,连同上面的描述,长风、明月、天山、玉门关,组成一幅万里边塞图。
这表面上似乎只是写了自然景象,却是征人东望所见,那种怀念乡土的情绪就显而易见了。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这是在前四句广漠的边塞自然图景上,再现征战的景象。
下,指出兵。
汉高祖刘邦领兵征匈奴,
曾被匈奴在白登山(今山西大同市西)围困了七天。
而青海湾一带,那么是唐军与吐蕃连年征战之地。
边地烽火不息,使得从来出征的战士,几乎见不到有人一辈子
还故乡。
这四句在结构上起着承先启后的作用,描述的对象由边塞过渡到战争,由战争过渡到征戍者。
“戍客望边色。
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战士们望着边地的景象,想念家乡,脸上多现出愁苦的表情,他们推想自家高楼上的妻子,在
此苍茫月夜,必然也是叹息不已。
“望边色”三个字在李白笔下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写出,但却把以上那幅万里边塞图和征战的景象,跟“戍客”牢牢联系起
来了。
所见景象如此,所思亦自是广漠而渺远。
战士们想象中的高楼思妇的情思和他们的叹息,在如此一个广漠背景的衬托下,也就显得加倍深沉了。
离人思妇之情,在很多诗人笔下,往往纤弱和过于愁苦,与之相应,境遇也往往狭小。
但李白却用“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的万里边塞图景来引发这种情感,而运笔又自然有力。
明代胡应麟评论说:
“浑雄当中,多少闲雅。
”诗人运笔举重假设轻,思绪不局促于一时一事,而带着一种更为广远沉静的思索,用广漠的空间和时刻做背景,并在如此的思索中,把眼前的思乡离别之情融合进去,从而展开更深远的意境,这是其它一些诗人所难以企及的。
六、战城南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全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耘,古来惟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备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搏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天宝年间,唐玄宗轻启战争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
此诗确实是诗人针对战事而作。
整首诗大体可分为三段和一个结语。
第一段共八句,先从征伐的频繁和涉及范围落笔。
前四句写征伐的频繁。
以两组对称的句式显现,不仅音韵铿锵,而且诗句复沓的重叠和鲜明的对举,给人
以东征西讨、转战不息的强烈印象,有力地揭露了主题。
“洗兵”二句写征行的广远。
左思《魏都赋》描述曹操讨灭群雄、威震寰宇的气势时说:
“洗兵海岛,
刷马江洲。
”此二句借用其意。
洗兵,洗去兵器上的污秽;放马,牧放战马,在条支海上洗兵,天山草中牧马,可见征战之远。
由战伐频繁进至征行广远,境
界扩大了,内容也更深厚。
“万里”二句是本段的结语。
“万里长征战”,是征伐频繁和广远的总括,“全军尽衰老”是常年远征的必然结果,广大士兵在无谓的战争中耗尽了青春的年华和壮盛的精力。
有了前面的描述,这一声慨叹瓜熟蒂落,自然坚实。
“匈奴”以下六句是第二段,进一步从历史方面着墨。
若是说第一段从横的方面写,那么,这一段即是从纵的方面写。
西汉王褒《四子讲德论》说,匈奴“业在攻伐,事在射猎”,“其耒耜那么弓矢鞍马,播种那么扞弦掌拊,收秋那么奔狐驰兔,获刈那么倒置殪仆。
”以耕耘为喻,生动地刻画出匈奴人的生活与习性。
李
白将这段妙文熔炼成“匈奴”两句诗。
耕耘的结果会是禾黍丰盈,杀戮的结果却只能是白骨黄沙。
语浅意深,含蓄隽永,而且很自然地引出“秦家”二句。
秦筑长城防御胡人的地址,汉时仍然烽火高举。
看似客观的描述中警喻之意和痛彻之心显而易见。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这深沉的叹息是以丰硕的历史
事实为背景的。
“野战”以下六句为第三段,集中从战争的残酷性上揭露不义战争的罪恶。
“野战”二句着重勾画战场的悲凉气氛,“乌鸢”二句着重描述战场的凄惨景
象,二者彼此映发,交织成一幅色彩强烈的画面。
战马独存犹感不足,加以号鸣思主,更能渲染物在人亡的悲凄;乌啄人肠犹以不足,又加以衔挂枯枝,更见出情景的惨酷。
“士卒”二句以感叹终止本段。
士卒作了无谓的捐躯,将军呢?
也只能一无所得。
《六韬》说:
“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全诗以此语意作结,点明主题。
有了前三段的具体描述,那个断语是从历史和现实的惨重体会中提炼出来,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全诗意旨豁然。
这是一首叙事诗,却带有浓厚的抒情性,事与情交织成一片。
三段的末尾各以两句感叹语作结,叙事和抒情配合得如此和谐,使全诗具有鲜明的节拍感,有“一唱三叹”之妙。
《战城南》是汉乐府旧题,属《鼓吹曲辞》,为汉《饶歌》十八曲之一。
汉古辞主若是写战争的残酷,相当于李白这首诗的第三段。
李白不拘泥于古辞,内容上进展出一、二两段,使战争性质一目了然,又以全诗结语说明自己的主张。
艺术上那么揉合唐诗进展的成绩,由质朴无华变成逸宕流美。
这首诗是抨击封建统治者穷兵黩武的,萧士赟说:
“开元、天宝中,上好边功,征伐无时,此诗盖认讽也。
”所评颇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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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 边塞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