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燕燕的意象内涵和章法结构探析Word文件下载.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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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主旨安置於篇末
〈燕燕〉一詩共分四章。
其詩文如下: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
之子于歸,遠于將之。
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
之子于歸,遠送于南。
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
終溫且惠,淑慎其身。
先君之思,以勗寡人。
這首詩的前三章,一開始皆以「燕燕于飛」作為起辭。
使用「燕燕」這個複詞,除了予人句式整齊的形式美感外,它更寓指雙燕之意。
此可從前三章的下一句獲得佐證。
「差池其羽」、「頡之頏之」、「下上其音」,關於「頡頏」,段玉裁於《說文》「亢」字下,注曰:
「飛而下曰頡,飛而上曰頏」,故「頡頏」與「差池」、「下上」乃是相互呼應的。
詩的一開頭,由雙燕之上下翻飛起興,到底作者欲表達的是何種意涵呢?
若再往下細讀,從第一章「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到第二章「之子于歸,遠于將之。
」以及第三章「之子于歸,遠送于南。
」吾人可以發現原來正有一對離情依依的送者與別者。
而雙燕之飛翔,上下其音,正反襯了二人即將別離之孤單與感傷,故此詩在前三章的一開頭,便具體呈顯現出一幅送別的景象。
關於送別,《詩經》的其它篇章,有以雨做為離別意象,如《豳風‧東山》:
「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又有以雁做為送別意象,如《小雅‧鴻雁》:
「鴻雁于飛,肅肅其羽。
之子于征,劬勞於野。
」即況擬離情,在《詩經》裡,是可藉由許多景物加以渲染的,如此一來,何以此首詩的作者要獨取「燕燕于飛」起興呢?
除了以燕之雙飛來襯托人之即將別離之愁緒外,其實還有深一層之意涵,而這正與全詩主旨緊密相關。
關於全詩的主旨,筆者將於下文「透過自然物類以顯詩旨」處再做詳細的交待與說明,此處暫不論述。
上承送別景象已躍然於紙上,吾人再細細思索,究竟此對送別者是因何而離別呢?
一至三章的第三句,已很清楚的交待是因為「之子于歸」。
此處關於「于歸」,歷代注者迭有爭議。
例如《詩小序》、鄭玄《箋》、孔穎達《疏》至朱熹《詩集傳》皆將「歸」字解釋為「大歸」,所謂「大歸」乃指婦女被夫所休而回娘家。
如《左傳‧文公十八年》:
「夫人姜氏歸於齊,大歸也。
」孔穎達於釋〈燕燕〉一詩下曰:
「言大歸者,不返之辭,故文公十八年『姜氏歸於齊』,《左傳》曰:
『大歸』也。
以歸寧者有時而返,此即歸不復來,故謂之大歸也。
」孔氏此處清楚的說明了「大歸」之意。
然此處「歸」字解釋為「大歸」是否妥切?
筆者以為有待商榷。
理由可從《詩經》的經文本身獲得佐證。
舉凡〈周南‧桃夭〉: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或者〈豳風‧東山〉:
「之子于歸,皇駁其馬。
」等處,其「于」字是語助詞,乃是為使句式整齊而增,至於「歸」自當釋為女子出嫁之意。
此於清人崔述《讀風偶識》已有云:
「詩稱之子于歸者,皆指女子之嫁者言之,未聞有稱大歸為于歸者。
」。
故《詩小序》、《鄭玄箋》、《孔穎達疏》乃至朱熹《詩集傳》皆將此處「歸」字解釋為「大歸」,顯然不合《詩經》原義。
由此可知,凡《詩經》本文凡是出現「之子于歸」之「歸」字當解為此女出嫁。
「歸」字意涵既已釐清,則〈燕燕〉一詩中,二人何以離別的原因亦明朗。
送者因為被送者要出嫁了,故「遠送于野」、「遠于將之」、「遠送于南」。
「南」字具體指明了被送者即將嫁往南方,故送者與被送者一前一後地行至南方的郊外。
隨著送嫁行列愈走愈遠,送者「瞻望弗及」,心情亦愈覺難捨,「涕泣如雨」、「佇立以泣」、「實勞我心」,此種深婉動人的不捨之情,宋人‧輔廣曾云:
「涕泣如雨,初別時也;
佇立以泣,已別而久立以泣也;
實勞我心,既去而思之不忘也。
」〈燕燕〉一詩將送者的離情依依描摹得如此深刻,毋怪乎清人‧王士禎會稱譽此詩為「萬古送別詩之祖。
」
自古離別之情總讓人神傷,然吾人既已知被送者是因出嫁而遠行,那麼總有歸寧復還之日,何以送者的惜別之情竟是如此地悲切?
詩文至此一直未有明白的交待,直至末章,諸多疑問終於撥雲見日。
末章云:
「仲氏任只!
其心塞淵。
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之前一直懸而未解的送者身分由「寡人」一語,獲得解答。
送者原來是國君。
「寡人」乃寡德之人,是古代國君自稱的謙詞。
例如《左傳‧魯隱公》三年:
「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
」又如《左傳‧魯隱公》十一年:
「寡人若朝於薛,不敢與諸任齒。
」再如《左傳‧魯成公》十三年:
「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
」最後像《孟子‧梁惠王》下云:
「大哉言矣!
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等等,上列引文中的「寡人」皆是同樣的意義。
至於被送者是誰?
原來是國君的二妹,即「仲氏」是也。
根據周代的禮法,諸侯女子遠嫁,欲歸寧有許多的限制。
如《公羊傳‧莊公27年》何休注云:
「諸侯夫人尊重,既嫁,非有大故不得返。
」並且是「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沒則使大夫寧於兄弟。
」如此一來,詩文本身的「先君之思」,「先君」已提揭出兄妹的父親已逝,妹妹經此一嫁,不只是遠行,且相見再也無期,故兄妹倆要再享共同生活的骨肉繾綣深情已永不可得,怎能不叫人悽惘傷痛?
如今送者與被送者的身分已定,二人何以如此哀婉之因亦明,然前三章本是描摩離情依依的送別景象,何以一至末章便轉而稱頌國君二妹之德呢?
末章中的「任只」、「塞淵」等語乃形容其二妹心地誠懇且見識深遠,不但如此,其性情亦「終溫且惠」,即既溫和又柔順,且能潔身自愛並謹言慎行,此即「淑慎其身」。
周代對於女子的婦德是十分重視的。
例如:
《鄭風‧有女同車》裡,詩人稱讚其新婚的妻子不僅貌美且「德音不忘」,又《小雅‧車舝》,男子真正愛慕的是此女的品德。
就因國君的二妹是如此地賢淑有見識,故最後兩人分離的寬慰與期勉語,二妹也才會道出「先君之思,以勗寡人。
」而全詩的主旨,至篇末終於明白曉暢。
兄妹離別,妹妹除了萬分不捨外,依舊不忘勸勉哥哥正背負著宗族興衰相繫的使命,故要身為國君的哥哥毋忘先君。
總之,詩文「仲氏任只,其心塞淵。
」是「寡人」即國君之語,是用來形容仲氏的。
而「先君之思」是仲氏所云。
這一句話,將上文四句所形容的美德,都具體的表現出來了。
由不忘先君一語,吾人可見仲氏之德正如《孝經》所云: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
敬親者,不敢慢於人。
」對人不惡、不慢就是「溫惠」,就是「慎其身」,而「溫惠」、「慎其身」這實是「塞淵」的表現。
故仲氏欲身為國君的哥哥不忘先君,正顯其自身正是此種表現。
而她以「先君之思」一語作為送別語,來勉勵當國君的哥哥,亦呈顯出「繼志述事」的孝道精神。
這種孝道精神,「它通過強調繼述先人之志,表現出中國人所特有的那種為家庭為民族乃至為國家負責、為子孫萬代造福的精神。
一個人的生命所以有價值,就在於他把個人有限的生命,融入了歷史的長河中,把自己看作是歷代祖先文化思想的實現者。
」為人子者,在前人已逝後,能繼續持守先人的遺德,以此來照察、指導自己的行為,即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此個人有限之生命於此方能有無限的意義。
而在此無限意義之彰顯中,方是不辱沒先人,也才是真正孝道的表現。
最後藉由本詩此種「繼志述事」的孝道精神,亦反映出當時宗周社會的重要文化內涵,此即中國人文精神最早之體現。
此種精神反映了當時的為政者,已不再如商朝,一味將政治責任委於天命,而是能正己修身以承繼先祖之志,故末章「繼志述事」之孝道精神的凸顯,並未對〈燕燕〉一詩蒙上不愉快的儒學陰影,相反地,此正彰顯了此種人文精神之可貴。
(二)主旨表現為全顯
如上已述,〈燕燕〉一詩是將主旨安排於篇末。
關於將主旨安置於篇末,來裕恂曰:
「文章有全篇不說出所以然,至篇末方說明者,謂之畫龍點睛。
此等文法,極生動活潑。
」的確,〈燕燕〉一詩的作者,在前三章直以「燕燕于飛」起興,遲遲未點明主旨的結果,造成了讀者的期待,因著期待,使得讀者更想一探究竟,待末章主旨點明時,終有豁然開朗之感。
此與詩文一開頭,便採取開門見山的作法,顯然不同。
開門見山法易讓讀者先得文章之要領,但如此一來,讀者便較乏期待之感,此法與畫龍點睛法相較,後者顯然更為生動活潑。
然而主旨的安置是一回事,其顯隱又是另一回事,關於文章的顯隱,江錦玨云:
要判斷文旨是否為「顯」的,可根據作者所欲抒發的「情」與「理」(即文旨)是以何種方式呈現:
如果其旨是以「情語」或「理語」作直接抒發、從詩詞的字句中顯而易見者,其旨即安排於篇內,是「顯」的。
在〈燕燕〉一詩中,作者描述妹妹的出嫁以及兩人的離情依依,這些顯然並非是詩文的重點。
它們只是作者為了最後欲提揭的「先君之思,以勗寡人」之語,所做的烘托與鋪陳。
在送別詩中,被送者最後贈予別者的惜別語或是寬慰語,常常可以令人想見其性情,此首〈燕燕〉詩即最佳的例證。
國君妹妹的最終臨別,是勸勉其兄毋忘先君。
於此,吾人正可想見其正是此種精神之體現,此由上述「塞淵」、「溫惠」、「慎其身」諸語可知。
最後就因著妹妹以此勸勉之情語,作為直接之抒發,使得本篇的文旨全顯。
如此一來,亦讓詩文中所瀰漫的離情獲得了深化。
此即〈燕燕〉一詩,因著「先君之思,以勗寡人」勸慰情語之提揭,讓本詩不止於離情別緒的描摹,更進一步彰顯了「繼志述事」之孝道精神所具有的深刻內蘊。
二、外圍成份:
象
如前文,吾人已分析了〈燕燕〉一詩的義蘊,然「詞章的義蘊是抽象的,而所運用的材料是具體的。
運用具體的材料來表示抽象的義蘊,才能使詞章發揮它最大的說服力與感染力。
而所運用的材料,一般說來,可分『事』與『物』兩大類。
」在〈燕燕〉一詩中,物材與事材兩者俱有,底下便先探詩人如何運用物材以表情達意:
(1)透過自然物類以顯詩旨
〈燕燕〉一詩中,全篇所使用的物材即「燕燕」。
關於物材,本是沒有情感的,只因著作者自身情感的投入,遂使得萬物因而有情。
而「一般說來,物材大致有自然性、人工性和角色性人物三大類,其中,自然性物類又有植物、動物、氣候、時節、天文、地理等面向,而人工性物類則可分為人體、器物、飲食、建築等類。
」故〈燕燕〉一詩中,所運用之「燕燕」,若按上述定義,當屬於自然性物類。
作者一開頭以雙燕翻飛之姿,來烘托兄妹兩人,自妹嫁後,即將永別之孤單。
因著此種反櫬,使得兩人的別離之思更加地哀婉動人。
此處直以「燕燕」起興,下文之應語立即與其聲氣相通、精神相繫。
像此處興語與應語上下緊密的關聯,於《詩經》中所見多有。
如《召南‧摽有梅》便以梅之落起興,引發女子焦切的待嫁女兒心;
又如《邶風‧凱風》一詩,以「凱風自南,吹彼棘心」起興,以顯母親養育年幼子女之劬勞。
然「燕燕」一語除了表達下面應語所示的離別之情外,它還含有深一層的意蘊,此即「燕燕」尚寓有祖靈之思。
根據前人的記載,商之始祖契,傳說是玄鳥之子。
文獻如下: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有氏有二佚女,為之九成之臺,飲食必以鼓。
帝令燕往視之,鳴若隘隘。
二女愛而爭博之,覆以玉筐,少選,發而視之,燕遺二卵,北飛,遂不反,二女作歌一終,曰:
『燕燕往飛』,實始作為北音。
三人行浴,見玄鳥墮其卵,簡狄取而吞之,因孕生契。
所謂的玄鳥,《商頌‧玄鳥》篇,《毛傳》云:
「玄鳥,鳦也。
」《邶風‧燕燕》篇,《毛傳》又云:
「燕燕,鳦也。
」故玄鳥即是燕鳥。
從〈商頌‧玄鳥〉之視玄鳥為始祖,至《呂氏春秋‧音初》記載有□氏有兩個女兒,一名簡狄,另一則名建疵,她們以玉筐覆燕,以至於「燕遺二卵」,再到後來《史記》記述簡狄「取而吞之」,很明顯的此三處之記載,都是在追述商始祖乃是玄鳥之子。
正由於玄鳥與祖先之間存有這樣的聯繫關係,故由鳥類起興來引發懷念父母或祖先之思,均可由此獲得解釋。
是以〈燕燕〉安置於篇末的主旨「先君之思,以恤寡人。
」正與「燕燕于飛」相互呼應。
身為二妹的,期勉當國君的兄長毋忘父訓,因著能謹記先父之遺訓,必能常存不辱沒先人之心,而有此心,依此修德,以正己失,最後終能以宏揚宗族為己任,此種「繼志述事」的孝道之思,實乃作者以「燕燕」一物起興,所蘊含的另一深意也。
(2)運用歷史事材以顯義蘊
如上文,〈燕燕〉一詩取材於自然性物類即燕鳥,藉以凸顯詩文的義蘊。
除此之外,事材的運用亦是本詩的重點。
關於事材,共可分為「歷史事材」、「現實事材」、和「虛構事材」三類。
所謂的「歷史事材」,乃指歷史故事的引用,及以古代詩文資料的詞語作為典故。
至於「現實事材」,乃指才剛發生不久的事實。
最後是「虛構事材」。
舉凡設想未來、假設情境、心中的願望、虛幻的夢境,或者透過藝術想像編造非真實的事,如神話、寓言、遊仙、幻想等,都屬此類。
上述之事材,若能善運,將深化詩文內蘊。
是以許恂儒的《作文百法》云:
「實證者,引古人事實,以證明題中之義是也。
題目之空泛者,須引事實以證之,則文字便有價值,立論亦不致膚廓。
」在〈燕燕〉一詩中,作者所運用的究竟是何種事材?
又其是如何運用此種事材,以使讀者能深刻領會詩中的內涵?
關於此,將於下文進一步說明之。
〈燕燕〉一詩所運用的事材,既非剛發生不久的事實,亦無虛構的情境,乃是運用歷史事材。
然而,關於其究竟是描述那一件史實,學界一直存有很大的爭議,此即送者何人,被送者又是何人的討論。
故筆者試著於此辨析釐清,期使本詩所運用的歷史事材能明朗化。
關於歷來的爭議,若以送者與被送者的身分來加以歸納,大約可得四大類:
分別是
(一)夫人送妾。
此又有兩種主張,一是如《詩序》、鄭玄《箋》、孔穎達《疏》、至朱熹的《詩集傳》,皆主衛莊姜(夫人)送戴媯(妾)大歸於陳。
另一則是衛莊姜送戴媯歸土哀思,此乃張忠松、賀江令所主。
(二)婆婆送媳婦。
此有魏源的莊姜送完婦大歸說,與劉向《列女傳》據《魯詩》所說的定姜送子婦大歸說。
(三)情人相送。
如藍菊蓀的情人出嫁他姓說。
(四)兄送妹。
此中又可任君或薛君送妹遠嫁說,及衛君送妹遠嫁說的分別。
首先,第
(一)類的看法,即主張夫人送妾者,《詩序》、鄭玄《箋》、孔穎達《疏》及朱熹的《詩集傳》皆是將「于歸」解為「大歸」。
究竟「于歸」到底是不是「大歸」即婦女因罪而被迫回娘家,吾人以為應當回到《詩經》本文來看。
在上一節裡,關於《詩經》所提及的「于歸」,除上面已列舉的《周南‧桃夭》: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或者《豳風‧東山》:
」例外,尚有《周南‧漢廣》:
「之子于歸,言秣其馬。
」及《召南‧鵲巢》:
「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及《召南‧江有汜》: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
不我以,其後也悔。
」三例。
細看《詩經》這五處的「歸」皆解為嫁歸之歸意,至於「于」字則是語助詞。
既然以上的「于歸」皆是出嫁意,何以〈燕燕〉此詩出現的「于歸」會例外,而被解釋成女子被遣回娘家的「大歸」意?
明顯地,這並不合詩例。
另將「于歸」解為「歸土」者,其主張是從《左傳》、《禮記》等經典獲得靈感,然訓解「于歸」一詞,應當先以詩經本文為主,其他經典為輔,如今反從其它經典之義來訓解《詩經》本文,故歸結出「衛莊姜送戴媯歸土哀思」之說,此說實待商榷。
其次,再就第
(二)類來看,即婆婆送媳婦大歸之說。
如上,吾人已於第一類中辨析,「于歸」一詞訓為「大歸」之說,實難成立,故此說成立的可能性亦不足。
又胡承珙《毛詩後箋》從史實的角度云:
「定姜送子婦大歸說」是不能成立的。
因為「此詩《列女傳》以為衛定姜子死,其婦無子,畢三年之喪而歸,定姜送之而作。
承珙案:
是時定公尚在,不得稱『先君』,且其辭亦不類送婦之作」。
故第
(二)類的看法亦不能成立。
其三,再看第三類,即情人出嫁他姓說。
詩文的前三章,如此繾綣難捨的離情,若真寫情人間的分別不無可能,然至詩文末章,「寡人」一語的使用便出了問題。
何以一個貧家小子會以「寡人」自稱呢?
自古以來,平民、老百姓是不會以「寡人」自稱的,故此種「主人公當是貧家小子,見他的情人出嫁他姓時作是詩」的說法實難以說服人。
最後,是第四類。
經過上述的層層分辨,吾人可知兄送妹出嫁說的最有可能的。
由詩文中「寡人」一語,吾人可知送者,其身分應是國君。
然此位國君究竟是任君、薛君或是衛君呢?
主張任君者,以王宗石之說為例,此處的關鍵在於「仲氏任只」一語的解釋。
其解「任」為姓,「仲任」即是任家的二姑娘,其說應據魏源的《詩古微‧邶鄘衛答問》而來。
魏源云:
「仲氏任只,猶《大明篇》之摯仲氏任,自是薛國任姓之女,非陳媯之稱。
」然而,余培林先生於此亦提出一看法:
「既是薛國國君送妹,稱其『仲氏』即可,何必說出姓任,豈非多此一舉?
」的確,兄妹二人送別,按常情言,為兄的何以要呼喊妹妹的姓氏呢?
又以為薛君者,聞一多已云:
「周初以來,任姓大國,有薛、有鑄,輒定為薛,殊無確據。
」總之,無論是主薛君或任君的關鍵即出於其將「仲氏任只」之「任」釋為姓氏。
然「任」應是誠厚可信賴之意。
屈萬里先生於《詩經詮釋》指出「王質以為是國君送女弟適他國之詩,其說近是。
惟所謂國君,當是衛君也」。
屈先生此言當據邶風乃是古之衛地而來,故〈燕燕〉一詩,所運用之史實,當是衛君送妹遠嫁。
至於是那一個衛君,其具體名氏已不可考。
肆、章法結構分析
辭章若要完整分析,不離縱、橫二向。
所謂的縱向結構,即指內容,主要由情、事、理、物等組成;
至於橫向結構,乃是由邏輯層次,也就是各種章法,如今昔、遠近、大小、本末、賓主、正反、虛實、凡目、因果、抑揚、平側……等所組成。
若捨縱向只取橫向,或捨橫向而取縱向,皆無法分析好文章的篇章結構。
。
是以上文在探討完〈燕燕〉一詩的意象內涵也就是縱向結構後,吾人於此節將繼續研究其橫向結構也就是章法,以了解〈燕燕〉一詩的作者是如何藉著邏輯思維,以貫穿全篇的情意,還有此種貫穿,最終呈顯了何種美學效果。
以下乃是〈燕燕〉一詩的章法結構分析表:
〈燕燕〉一詩結構分析表:
景:
一
因:
情
果:
賓
二
三
情
主
敲:
擊:
底下即根據結構分析表,由整體到部分一一的分析〈燕燕〉一詩所出現的各種章法:
一、賓主結構
所謂的「賓主法」是指藉由輔助材料,以凸顯主要材料,從而有力地傳達出主旨的一種章法。
其包含「先賓後主」和「先主後賓」兩種型態。
〈燕燕〉全詩四章,是以「先賓後主」的方式謀篇。
其前三章形式複沓,開頭的前兩句「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均運用了「興」的筆法,藉以引發下文之離情。
然而,此處有個問題,若如「賓主法」的定義,「賓」只是輔助的作用,未居要位,何以本詩的作者,要運用多達三個形式複沓的「賓」呢?
筆者以為此中蘊含著作者的深意。
〈燕燕〉一詩中的三個「賓」,各以情景結構為其主要的內涵,從賓一、賓二至賓三,作者對於離情的描摹是一層深過一層,此即從「泣涕如雨」至「佇立以泣」,最終是「實勞我心」。
待離情之惆悵蘊釀至最高點,兩人永別的情境已到來,末章送別寬慰語的帶出也就是「主」的部分,讓讀者更能深刻感受到妹妹對於哥哥的殷切期盼。
故「賓」的部分於〈燕燕〉一詩雖多達三章,實有其作用。
然「賓」最終與與主旨的關係還是未能像「主」那麼密切,它們只是用以陪襯「主」。
即〈燕燕〉一詩的前三章即描寫離情的部分,它們本身只是輔助,其最終要烘托出第四章: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
」其所呈顯出的繼志述事的孝道精神。
吾人若單以離別詩或送嫁詩來稱呼此詩,只道出了表面的意涵,未能直指全詩之深意。
而也因著此種以正面的三個「賓」以陪襯出末章的「主」,使得全詩有一種調和的美感。
二、情景結構
所謂的「情景法」是指借重具體的景物,以襯托抽象的情意。
「情」與「景」兩者在此的關係十分密切。
若無「景」,則抽象的情感將無所依附;
而無「情」,單有「景」,則此無情味之「景」亦將無法動人。
又「情景法」共有「先景後情」、「先情後景」、「景情景」、「情景情」四種型態。
〈燕燕〉一詩的情景結構俱出現於「賓」,而且是「先景後情」。
此即前三章中的「燕燕于飛,差池其羽」、「燕燕于飛,頡之頏之」、「燕燕于飛,下上其音」等句俱為「景」之描寫,其餘皆為「情」的部分。
吾人已知,此詩的前三章主在送別情境的刻劃,然何以作者此處要以雙飛之燕鳥入詩?
關於此點,劉雨於《寫作心理學》中說:
「由於情感之作用,觀察者必然要在視覺空間中尋找與自己情感相近的觀察對象,而對那些與己情感不相接近的事物,雖然可能近在咫尺,但在觀察者的心靈上卻可能如隔天涯。
」是以全詩一至三章,作者每章皆由開頭兩句,燕鳥雙飛之景,帶出底下四句,即將與妹妹永別的孤單之情,吾人可以清楚的看出作者孤單之情乃由鳥雙飛之景引發而出,「情」與「景」兩者聯成一氣,在此結合得十分緊密。
即此處「景」與「情」乃是直接相應相生。
然此「景」不只有與離別之孤單之情有直接對應之關係,此「景」最後還與末章「主」的部分中的「敲擊法」之「擊」間接相互呼應。
此即燕鳥具有宗族之思的象徵,故與全詩所要凸顯的繼志述事的孝道精神相關聯。
而也因著此處燕鳥雙飛「景」之實寫,引發了作者分離之情之虛寫,兩者融而為一,全詩予人一種欣賞、領悟之含蓄美,而不是直接之推理或說教。
三、因果結構
所謂的「因果法」乃指由一因一果所組合而成的一種章法。
「因為……所以……」乃是其構句的方式。
此一章法的特色是能夠釐清辭章內容的源委,使得欣賞者能充分深入義旨。
故《修辭通鑑》云:
「採用這種結構方式,用於記事,可以引起閱讀興趣,全面了解事件的原委;
用於議論,可以幫助讀者弄清客觀事物發展變化的前因後果,全面地認識事物,更好地對事物的本質作出正確的判斷。
」其形態包括了「由因及果」、「由果溯因」、「因果因」、「果因果」等結構。
〈燕燕〉一詩所運用的「因果」結構,分布於一至三章。
全詩依依不捨之離別之情,俱由「由因及果」結構展現。
就是因為「之子于歸,遠送于野。
」、「之子于歸,遠于將之。
」及「之子于歸,遠送于南。
」故作者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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