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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一
《资治通鉴·周纪》今译
卷第一
原文:
【周纪一】起著雍摄提格,尽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
译文:
从公元前403年(戊寅)到公元前369年(壬子),共35年
原文:
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四零三年)
译文:
周威烈王第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
原文: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译文:
开始破例任命晋国的大臣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国君。
原文:
臣光曰:
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何谓礼?
纪纲是也;何谓分?
君臣是也;何谓名?
公、侯、卿、大夫是也。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纲纪哉!
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
贵以临贱,贱以承贵。
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
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
故曰:
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译文:
司马光认为:
我认为天子(国家元首)最大的职责是建立完善的制度,制度中最重要的是职务,职务中最主要的是权力和义务。
什么是制度?
法律、规章就是;什么是级别?
就是上下级的从属关系;什么是职务?
公爵、侯爵、部长、处长就是。
一个地域广阔的国家,人口众多,只用一个人进行管理,即使有超人的力量,绝顶的智慧,也不敢违法乱纪而服从管理的原因,就是以法律制度作为治国根本的结果。
所以中央管理国务院,国务院管理个行政区,行政区管理地方,地方政府管理具体事务。
分级管理,逐级负责。
上级指挥下级,就像大脑指挥手足,树干支撑枝叶一样;下级单位支持上级工作就如手足护卫身体心脏,枝叶庇护树干一样。
这样才能保证政令畅通国治民安。
所以说中央政府的职能没有比制定法律制度更重要的了。
原文:
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
孔子系之曰: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
《春秋》抑诸侯,尊周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
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
是故以微子而代纣,则成汤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吴,则太伯血食矣。
然二子宁亡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
故曰:
礼莫大于分也。
译文:
周文王编写《易经》,把乾坤放在最前面。
孔子解释为:
“天在上地在下,是自然规律,所处位置的高低,是尊贵与卑贱表现。
”说明上下级的关系,跟自然界万物一样都有一定规律。
《春秋》中尊崇周朝中央政府,抑制诸侯等地方势力,中央官员无论职务大小,都要排在诸侯国君地方官员的前面,通过这些形式可以知道,孔子在上下级关系这个原则问题上,从来都是严肃认真的。
除非象夏桀、殷纣王那样的残暴统治者,商汤、周武王那样的受人民拥护,众望所归,人心所向的人之外,上下级的职责义务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只有恪守职责努力工作就可以了。
如果帝乙用微子代替纣王,商朝政权不会因为殷纣王残暴而结束;如果吴国用季札做国君,吴国也不会消失。
然而微子、季札宁愿逃避而不做国君的原因,就是因为法律制度不能随意破坏的原故。
所以说制度没有比上下级关系明确更重要的了。
原文:
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
非名不著,非器不形。
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
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
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
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政亡,则国家从之。
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
夫繁缨,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务也,而孔子先之。
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有故也。
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
圣人之虑远,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著而后救之。
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则竭力而不能及也。
《易》曰:
“履霜,坚冰至”,《书》曰:
“一日二日万几”,谓此类也。
故曰:
分莫大于名也。
译文:
制度的作用:
可以分清职责、辨别主次、协调资源配置,管理社会事务。
没有秩序就不能提高效率,没有规章就没有管理依据。
明确官职,分清职责,才能达到社会有序,这是法律制度的最大作用。
体制形式都已经丧失,国家根本制度还怎么能存在?
从前卫国的于奚作战立了大功,应当得到封地奖赏,他要求国君不要分封给他土地,允许他在战马身上多带些装饰物,孔子认为不如多给他土地。
只有国家权力象征的礼器和管理权力,不能随便送给别人,它是国君管理国家的基础。
管理国家工具丧失了,国家也就会随之灭亡。
卫国国君要求孔子帮助治理国家,孔子第一要求就是明确官员职责,他认为,职责不明确管理工作就会混乱。
马身上的饰物是很小的东西,孔子很珍惜它;职务名称和权限是很精细的工作,孔子却把它放在重要位置。
实际上,是因为官员的权力和义务不明确,会使社会失去正常秩序。
事物都是由小到大逐渐发展而来的。
有远见的人考虑问题全面,所以能从细小的部分着手;一般人只看到眼前和事物的表面现象,等到事态发展到很严重的时候才想法挽救它。
在萌芽时治理,消耗少而效果明显,到事态严重时再挽救它,即使使出全部力量也不一定成功。
《周易》中记载说:
“踩到了地上的霜雪,河水结成厚冰的时候就要到了”,《尚书》中记载:
“一两天之内事物就会有很多变化。
”所以说:
职务中最重要的是权利和义务。
原文:
呜呼!
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
礼之大体,什丧七八矣。
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
何以言之?
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
“王章也。
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
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
”文公于是乎惧而不敢违。
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然历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加者,何哉?
徒以名分尚存故也。
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
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
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
先王之礼于斯尽矣。
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强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
是大不然。
夫三晋虽强,苟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
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
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
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
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
译文:
可叹呀!
周朝由于幽王、厉王腐败无能,政府管理能力日渐衰弱,国家管理混乱,上下相互欺骗倾扎,诸侯国随意发动战争,地方官员把持生杀大权。
治理国家的根本,已经丧失了十分之七八。
周朝能够存在这么长时间,大概是因为权力继承者个人能够遵守基本道德原则的原因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比如:
晋文公辅佐王室立了大功,他请求允许他死后通过隧道安葬,周襄王没有允许他,说:
“(殡葬制度)国家法律有规定。
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政府。
政出多门也是你所痛恶的。
不然,你有封地又可以用最高礼节送葬,以后又当怎么办呢?
”所以周王的领地和曹国、藤国差不多大,人口没有邾国、莒国多,作为统治中心,就像晋、楚、齐、秦这样的强国,都不敢侵犯它,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政府的威信及法律、制度的作用。
像后来的鲁国的季氏、齐国的田常、楚国的白公、晋国的智伯,他们的势力都可以驱逐国君取而代之,但他们最终都没有去做,是实力不够还是良心发现吗?
根本原因是怕违犯法律,受到全社会的共同制裁!
现在晋国的权臣残暴地杀害了他们的国君,瓜分国君的领地,作为最高权力机关,不能依法惩处他们,反而奖赏他们,这连小小的官职和职责这些基本的法律制度都一并抛弃了。
周朝的立国之本到此基本丧失完了。
有人可能认为在那个时候,周朝政权已经很弱小,魏、韩、赵(三晋)都很强大,虽不愿意承认他们为地方诸侯政权,怎么能够做到呢?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三晋虽然强大,如果他们不顾及因违反道义和法律而受到全社会的讨伐,他们就不会请求最高权力机关来任命他们了。
不请示而擅自成立地方政权,就违背了国家基本法律,是违法叛乱。
社会中只要有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维护法律尊严的人,必然会依法对他们进行惩罚。
现在请示最高机关得到允许,是依法成立的地方政权了,谁还能去惩罚他们。
所以说三晋成为地方政权,不是三晋破坏法律制度,而是最高政权自坏基石。
原文:
呜呼!
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
译文:
可叹呀!
国家根本法律制度既然得不到执行,社会上出现靠武力争夺政权,使得以法治国的地方政府,全都消亡,百姓接近死亡边缘,这不很可悲吗!
原文:
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
智果曰:
“不如宵也。
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
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慧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
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
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
”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
译文:
当初,智宣子将要让智瑶接班。
智果说:
“不如让智宵接班。
智瑶有五个方面比别人优秀,但有一个大缺点。
相貌雄伟,身强力壮,多才多艺,文思敏捷,坚毅果断,有这些才能却没有一颗仁爱之心。
有五方面的优势,施行不道德行为,将来谁会拥护他。
如果真的要智瑶接班,智家将会灭亡。
”宣子没有接受智果的建议,智果就让国家档案局长把自己姓改成辅氏。
原文:
赵简子之子,长曰伯鲁,幼曰无恤。
将置后,不知所立。
乃书训戒之辞于二简,以授二子曰:
“谨识之。
”三年而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辞,求其简,已失之矣。
问无恤,诵其辞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而奏之。
简子以无恤为贤,立以为后。
简子使尹鐸为晋阳。
请曰:
“以为茧丝乎?
抑为保障乎?
”简子曰:
“保障哉!
”尹鐸损其户数。
简子谓无恤曰:
“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鐸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
”
译文:
赵鞅有两个儿子,长子叫伯鲁,幼子叫无恤。
要选一个继承人,不知道哪一个合适。
于是在竹简上书写一些格言警句,一人发给一只,告诫他们:
“好好的学习领会。
”三年以后再问他们竹简上的格言是什么,伯鲁回答不上来,要他拿出竹简看看,发现竹简早已丢失了。
问无恤竹简上的内容,无恤背诵的很流利,要他拿竹简看看,无恤从衣袖中取出送了上来。
赵鞅认为无恤表现得比较好,就确定以无恤为继承人。
赵鞅让尹铎去晋阳做地方长官。
尹铎上任前请示赵鞅:
“是把晋阳作为生产财富的工厂呢?
还是作为后方根据地?
”赵鞅回答说:
“当根据地吧!
”尹铎故意将晋阳的人口隐报了一些。
赵鞅对无恤说:
“如果晋国发生动乱,不要以为尹铎管理的人口少,晋阳偏远,一定要到那里去。
”
原文:
及智宣子卒,智襄子为政,与韩康子、魏桓子宴于蓝台。
智伯戏康子而侮段规,智果闻之,谏曰:
“主不备,难必至矣!
”智伯曰:
“难将由我。
我不为难,谁敢兴之?
”对曰:
“不然。
《夏书》有之曰:
‘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
今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曰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
蜹、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
”弗听。
译文:
等到智宣子死后,智瑶继位当权,与韩虎、魏驹在蓝台聚会。
智瑶在聚会中讽刺韩虎,又羞辱了韩虎的老师段规。
智果知道这件事之后,对智瑶说:
“你不早点做好准备,灾难将要到来啦!
”智瑶说:
“出难题的只有我。
我不对他们发难,谁敢对我发难?
”智果说:
“《夏书》上有:
‘一个人有很多过失,遭到怨恨岂止在明处,应防患于未然。
’有修养的人能够谨小慎微,所以没有大的灾难。
今天你一次聚会就同时羞辱别人的长官和助手,又不自我反省,还夸口别人不敢报复,难道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吗!
蚊子、蚂蚁、马蜂、蝎子,都能伤人,何况一个有实力的地方官和他的助手!
”智瑶根本没听进去。
原文:
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
段规曰:
“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
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
然则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
”康子曰:
“善。
”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于智伯,智伯悦。
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
任章曰:
“何故弗与?
”桓子曰:
“无故索地,故弗与。
”任章曰:
“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
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
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
《周书》曰: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主不如与之以骄智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智氏矣。
奈何独以吾为智氏质乎!
”桓子曰:
“善。
”复与之万家之邑一。
译文:
智瑶向韩虎要土地,韩虎不想割地给他。
段规说:
“智瑶好利而且自负,不给,他会攻打我们;不如割地给他。
他轻易得到土地会变得更加骄横,必然又会向其他人要土地;其他人如果不给他土地,他必然发动战争。
这样我们就避免祸患,而等待着事态的变化。
”韩虎说:
“好。
”派使者将有一万户人口的大城市献给了智瑶,智瑶很高兴。
智瑶又向魏驹索要土地,魏驹不愿意割地给智瑶。
任章问魏驹:
“为什么不给他?
”魏驹说:
“他没有任何理由索取土地,所以我不想给他。
”任章说:
“没有理由随便索取土地,其他和你条件相同的人必然都会恐慌。
我们给他土地,他必然变得更骄傲。
他骄傲而且轻视我们,我们会因为怕他索要土地而团结在一起。
以团结的队伍对付轻敌的军队,智瑶的统治快要结束了。
《尚书》中的《周书》说:
‘将要打败他,暂时故意帮助他;要从他那得到东西,必须先给他一点好处。
’你不如先给他土地使他更加骄傲,然后可以通过有选择地团结其他人,共同对付智瑶。
为什么要让我们独自成为智瑶的敌人呢!
”魏虎说:
“好。
”
原文:
智伯又求蔡、皋狼之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
智伯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
襄子将出,曰:
“吾何走乎?
”从者曰:
“长子近,且城厚完。
”襄子曰:
“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
”从者曰:
“邯郸之仓库实。
”襄子曰:
“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
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鐸之所宽也,民必和矣。
”乃走晋阳。
译文:
智瑶又向赵无恤要蔡、皋狼两块土地,赵无恤没有给他。
智瑶愤怒了,带领韩魏两家的军队攻打赵无恤。
无恤要避难,问:
“我们到什么地方比较好?
”随行的人说:
“长子离这里比较近,而且城防完整厚实。
”无恤说:
“百姓耗费全部力量修好了它,又将让他们用生命来守卫它,那样做还有谁能支持我!
”随从又说:
“邯郸粮仓充实。
”无恤说:
“那都是百姓的血汗,再因为它使百姓牺牲生命,谁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是不是去晋阳呢,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尹铎在那里实行宽厚仁政,百姓必然很团结。
”于是就逃到晋阳去了。
原文:
三家以国人围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
沈灶产蛙,民无叛意。
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
智伯曰:
“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
”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
絺疵谓智伯曰:
“韩、魏必反矣。
”智伯曰:
“子何以知之?
”絺疵曰:
“以人事知之。
夫从韩、魏之兵以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
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
”明日,智伯以絺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
“此夫谗臣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
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
”二子出,絺疵入曰:
“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
”智伯曰:
“子何以知之?
”对曰:
“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
”智伯不悛。
絺疵请使于齐。
译文:
智瑶带领韩虎、魏驹三家国都里的群众包围了晋阳,然后用晋水淹没晋阳城,河水把城墙淹没得只剩下九尺。
水下的灶台里都生出了青蛙,百姓仍然没有任何动摇。
智瑶在水中巡视战场,魏驹驾驶马车,韩虎负责警戒。
智瑶高兴地说:
“今天我才明白水也可以用来消灭敌国。
”魏驹用肘部碰了一下韩虎,韩虎踩了一下魏驹的脚趾。
他们想到:
汾水可以淹没魏国都城安邑,绛水可以淹没韩国都城平阳。
絺疵(chici)对智瑶说:
“韩、魏一定要叛变。
”智瑶问:
“你怎么知道的?
”絺疵说:
“从他们的行为上可以看出来。
我们用韩魏军队攻打赵国,赵国被消灭,灾难必然会降到韩魏身上。
现在约定胜利以后三分赵国土地,城墙还有九尺就要被淹没,城内断粮多日,破城降敌指日可待,而他们两个人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有些忧虑和不安,不是要反叛是什么?
”第二天,智瑶就把絺疵的话告诉了韩虎和魏驹,两人连忙说:
“他这个人是在陷害我们,想为赵无恤游说,使你怀疑我们而放松对赵氏的进攻。
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我们俩放着马上可以分到赵氏土地的好事不干,偏要做危险而且不能成功的事情吗?
”两人从智瑶房里出来,絺疵走进智瑶屋里说:
“你怎么把我跟你说的话全都告诉他们了?
”智瑶说:
“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他们了?
”絺疵回答:
“我见他们看到我时恨胆怯,见我后急忙躲开,这说明他们知道我猜中他们的心事了。
”智瑶不知道悔改。
絺疵就请求到齐国去,离开了智瑶。
原文:
赵襄子使张孟谈潜出见二子,曰:
“臣闻脣亡则齿寒。
今智伯帅韩、魏而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
”二子曰:
“我心知其然也,恐事末遂而谋泄,则祸立至矣”。
张孟谈曰:
“谋出二主之口,入臣之耳,何伤也?
”二子乃阴与张孟谈约,为之期日而遣之。
襄子夜使人杀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
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
遂杀智伯,尽灭智氏之族。
唯辅果在。
译文:
赵无恤派张孟谈从晋阳城中偷偷逃出来去会见韩虎和魏驹,他说:
“我听说有句古语叫‘唇亡齿寒’,今天智瑶和你们一起攻打赵国,如果赵国灭亡了,韩魏将紧随其后。
”韩虎、魏驹说:
“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恐怕事情还没有开始去做,计划就泄露出去了,那样灾难立刻就会来临啦。
”张孟谈说:
“计划从你们二人口中出来,只进入我的耳朵,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二人和张孟谈秘密会谈并进行约定,约定好行动的时间又把张孟谈送了回去。
赵无恤派人趁黑夜杀死智瑶守护河堤的人,掘开大堤让晋水淹没了智瑶的军营。
智瑶军队因水灾发生混乱。
韩、魏从两侧同时攻击,赵无恤的军队从正面攻击,把智瑶打得大败。
战争结果是杀了智瑶,灭了智氏。
只有辅果(智果)还活着。
原文:
臣光曰:
智伯之亡也,才胜德也。
夫才与德异,而世俗莫之能辨,通谓之贤,此其所以失人也。
夫聪察强毅之谓才,正直中和之谓德。
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
云梦之竹,天下之劲也,然而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棠溪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熔范,不砥砺,则不能以击强。
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
何则?
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
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
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
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
夫德者人之所严,而才者人之所爱。
爱者易亲,严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遗于德。
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馀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岂特智伯哉!
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译文:
司马光说:
智瑶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的才能压制了正义。
才和德的差别,一般人没法分辩它们,通称作贤能,(只考虑才能)这就会看错一些人。
聪明敏锐坚强果断是才能,正直、和蔼、公正是道德。
才,是为道德服务的工具,德是掌控才能的准绳。
云梦的竹子,是很坚硬的,如果不经过揉制和刮削,就不能穿破坚硬的东西;棠溪的金属,是很锋利的,但不经过冶炼和打磨,就不能击穿强硬的物体。
道德修养和才能都完备的人称之为圣人,无才无德的人是愚昧的人,道德能驾驭才能的是君子,才能胜过道德修养的是小人。
用人的准则是:
如果不能和圣人、君子在一起,以期得到一个道德水平很差却有点小才的人,还不如使用愚昧一点的人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有道德修养的人利用知识和技能做有益的事,没有道德修养的人则用知识技能做危害社会的事。
用知识才能做好事,美好的社会现象无所不在;用知识技术危害社会,其后果(比一般人)更加严重。
普通人即使想做坏事,由于知识有限,力量不足,就像哺乳时期的小狗袭击人一样,人可以轻易制服它。
小人的知识智力能满足他谋私的需要,力量胆略足够行使暴力,就像长了翅膀的老虎,危害更加严重了!
然而,正直、公正、坚持原则的人大家有点惧怕他,而阿谀、顺从的人大家都比较喜欢。
喜欢的东西容易亲近,严肃的东西容易疏远,所以一般考察一个人时,多数只看到才能而忽略了品德。
从远古以来,扰乱国家治理的、破坏家庭正常生活的,都是些才能过剩而道德水准低下的人,至于倾国亡家的实在不少,智瑶只是其中一个!
所以治国理家,如能够权衡好才德的轻重和次序,还会出现失去人才的忧患吗!
原文:
三家分智氏之田。
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
智伯之臣豫让欲为之报仇,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子宫中涂厕。
襄子如厕心动,索之,获豫让。
左右欲杀之,襄子曰:
“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
吾谨避之耳。
”乃舍之。
豫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
行见其友,其友识之,为之泣曰:
“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
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邪?
何乃自苦如此!
求以报仇,不亦难乎?
”豫让曰:
“不可!
既已委质为臣,而又求杀之,是二心也。
凡吾所为者,极难耳。
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者也。
”襄子出,豫让伏于桥下。
襄子至桥,马惊,索之,得豫让,遂杀之。
译文:
魏、韩、赵三家把智氏的土地瓜分了。
赵无恤把智瑶的脑壳做成漆器,用来饮酒。
智瑶有个叫豫让的部下想为他报仇,就假装受过刑的人,怀揣一把短剑,藏到无恤家中的厕所里。
无恤上厕所发现有异常,派人搜索,搜出了豫让。
手下要杀死豫让,无恤说:
“智瑶一家被杀光了,这个人还要为他报仇,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呢!
我以后小心躲避他就是了。
”于是就放了豫让。
豫让又将自己全身涂上脏物,吞食异物使声音变哑,在街上乞讨,他的妻子都认不出来他了。
路上遇见一个好友,好友认出了豫让,哭着对他说:
“以你的才能,要是为赵无恤做事,一定也会得到重用。
然后(伺机)施行你要做的事,难道不是很容易了吗?
为什么要自己这样惩罚自己!
要用这种方法去报仇,是不是很难做到?
”豫让说:
“不能那样做!
既然跟着别人做事,又想杀害他,是不忠诚的行为。
我所做的事情,都很难做到。
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使今后为别人做事而不忠诚的人感到羞愧。
”有一次无恤出门办事,豫让躲藏在无恤路过的一座桥下面。
无恤走到桥上时,马受到惊吓,派人搜索桥下,抓到了豫让,然后就把豫让杀了。
原文:
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后。
封伯鲁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为赵氏后。
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
赵氏之人曰:
“桓子立,非襄主意。
”乃共杀其子,复迎浣而立之,是为献子。
献子生籍,是为烈侯。
。
魏斯者,桓子之孙也,是为文侯。
韩康子生武子,武子生虔,是为景侯。
译文:
赵襄子(无恤)因为哥哥(伯鲁)没有被立为国君,自己有五个儿子,却不肯立他们为继承人。
分封代地给伯鲁的儿子,称作代成君,代成君死得很早,就立代成君的儿子浣(huan)为赵国的继承人。
襄子死后,他的弟弟赶走浣自己做了赵国的国君,就是赵桓子,一年之后赵桓子死了。
赵国人议论说:
“桓子做国君不是襄子的意愿。
”就一起杀了桓子的儿子,把浣接回来重新做了赵国国君,这就是赵献子。
献子有个儿子叫赵籍,就是赵烈侯。
魏斯,是魏桓子(驹)的孙子。
就是后来的魏文侯。
韩康子(虎)生了武子,武子生了韩虔,就是后来的韩景侯。
原文:
魏文侯以卜子夏、田子方为师,每过段干木之庐必式。
四方贤士多归之。
文侯与群臣饮酒,乐,而天雨,命驾将适野。
左右曰:
“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君将安之?
”文侯曰:
“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无一会期哉!
”乃往,身自罢之。
韩借师于魏以伐赵。
文侯曰:
“寡人与赵,兄弟也,不敢闻命。
”赵借师于魏以伐韩,文侯应之亦然。
二国皆怒而去。
已而知文侯以讲于己也,皆朝于魏。
魏由是始大于三晋,诸侯莫能与之争。
使乐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击。
文侯问于群臣曰:
“我何如主?
”皆曰:
“仁君。
”任座曰:
“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谓仁君?
”文侯怒,任座趋出。
次问翟璜,对曰:
“仁君也。
”文侯曰:
“何以知之?
”对曰:
“臣闻君仁则臣直。
向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
”文侯悦,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亲下堂迎之,以为上客。
文侯与田子方饮,文侯曰:
“钟声不比乎?
左高。
”田子方笑。
文侯曰:
“何笑?
”子方曰:
“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
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
”文侯曰:
“善。
”子击出,遭田子方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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