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律师.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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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律师
家事律师
楔子/001
01.不是冤家不聚头/003
02.女人是老虎/010
03.新仇旧恨/019
04.自作多情是种病——得治/025
05.有仇不报非君子/030
06.办公室里严禁打闹/036
07.二次交锋/044
08.我欠你的吗/052
09.一份冒名委托/065
10.幸好,我们错过了/074
11.以爱之名/080
12.被重组的记忆碎片/087
13.我该信,还是不信呢/095
14.恐惧,不止我有/100
15.小聂和武娇月,什么关系/108
16.相亲,和自己的助理/112
17.孤独,是成年的归宿/120
18.拒绝后的第一天/127
19.人有千面,面面皆真/135
20.婚姻里的秘密/145
21.女人的疯狂与固执/151
22.叶梦慈的“外遇”/160
23.叶梦慈的固执/167
24.失败者最后的生机/178
25.万能的律师/185
26.没有拒绝小聂的告白/195
27.扰乱心神的雷雨/206
28.史传声来了/215
29.神树村和信楼/220
30.神树下的离合/228
后记不是结束的结束/234
楔子
夏日。
午后。
蝉鸣。
青黑色的柏油路泛着油光,像一条半凝固的小溪,懒洋洋而充满危险地延伸向远方。
一条条被载重汽车轧出的花纹印子像块破烂的警示牌,写着斑驳的大字:
请勿踩踏!
这条偏僻公路的一侧是一道矮墙。
墙那头是高高的杨树,从树叶的缝隙偶尔会透出些许清脆的欢笑和读书声,那边是一所学校。
公路另一侧则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在夏天的时候,会撑起密密的青纱帐,成为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天然场所。
当然,如果你仔细查看对着学校后门的那片地头,会发现那里的玉米长得格外凌乱,稀稀拉拉的,甚至能看到一条隐约的小路。
有吃禁果的,就有拿手电筒找人的。
老师和学生,是除了农民伯伯之外,最常来这里的人。
所有不许在学校里做的事情,这里都可以做。
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堂。
在这里,荷尔蒙都要比在学校多分泌好几倍!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夏日午后,毒辣的日头让所有的爱情都打蔫,一如已经泛红的玉米须,垂下来,半死不活。
精力旺盛的学生们被拘在教室里午休或者做题,老师们则尽可能钻进自己家或者宿舍,忙里偷闲地打个盹儿。
一个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女孩子,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在这条公路上前行。
她忘带下午要用的课本,想赶在午休的时间回家取来,否则那位“更年期提前”的老师又该发疯了。
作为一名学习尚可人缘不错的女生,她可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罚站。
拽了拽那身“世上最傻的校服”,女孩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前面的路。
阳光炽热,但在衣服的遮挡下,除了有点闷,倒也没事。
反而是胳膊和脖子那些暴露出来的部位,被晒得有些发疼。
短短的头发被汗水打成绺,贴在额头,遮挡了部分视线。
白皙红润的脸庞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里面蕴藏着即使烈日也吸不尽的青春之泉。
鬼才愿意在这样的太阳下骑车!
她微微叹了口气,小心地骑着车子,尽可能躲开已经柔软黏腻的柏油。
万一不小心被拖进那片油沼,就不仅仅是车子的问题了,她自己都会受牵连呢!
如果她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如果她知道这条路上有比油沼还危险的存在,也许她宁可顶着老师的斥责,忍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教室后面的羞耻,也不会踏上这条路。
大约十五分钟后,这条路上的蝉鸣突然消失了。
消失得那么突然,那么决绝,像一场世界末日般的灾难在瞬间来临,把所有的声音封进黑黝黝的柏油里。
紧接着,公路的拐角处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
三四个半大小子慌里慌张地跑进青纱帐,随即,一个穿白T恤的矮个子拉着一个穿校服的矮个子的手,踉踉跄跄地往远处跑……
他们跑开后,公路又陷入了安静,安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一度被打断的蝉鸣又再度响起。
绕过那个拐弯,可以看到一棵一搂粗的槐树下,躺着一辆女士自行车。
高高翘起的车轱辘兀自噌噌噌地转着,主人已经不知所终。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01.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叫慕晓,是一名婚姻家事律师,我大姨说:
“那就是离婚律师。
”
如果高考选专业那年我爸我妈知道我会成为一名家事律师,他们一定不会背着我把专业从经管改成法律。
其实,那时候我最想选的是商业管理,努力向我暗恋的校草看齐。
这么多年过去了,校草的肚子已经在人头马的T恤下微微鼓起,我也成了同学和一般人眼里的怪胎:
离婚律师,还是女的,她得多变态啊,是不是成长有缺陷啊?
但我家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人口简单:
我爸,我妈,还有我;背景简单:
我爸——退休教师,我妈——退休教师。
虽然工资不高,但国家养着,没有余钱,也不担心余生。
关系简单:
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小三小四。
在我妈多年的软硬兼施之下,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关系都被修理得顺顺当当,没有任何家庭或家族纠纷。
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困难就是高考之后选择哪个学校,最大的挫折就是偷偷写了一份向校草表白的信,结果不知怎么被送到广播站当午间散文给播出去了……
人生不堪回首,回首也很简单。
可我就做了离婚律师——不,是家事律师——还做得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一开始我只是想认认真真地保住自己的工作,而这份工作凑巧是法律行业而已。
可能是因为刚开始接触的就是离婚诉讼,在我像老黄牛一样默默地低头完成后,有一天突然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已经默认我只能做离婚案子了!
难怪经常有前辈酒后撒泼说,鲁迅先生说“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时候一定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
后来我没有转行,不过是为了挣钱。
做律师不挣钱,那还不如当法官。
另外还有一点不为人道的原因——就是在法庭上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与人正儿八经地大干一场,既过足了胜利的瘾,也不至于真的因为捅了马蜂窝把自己赔进去。
还有什么工作,既能满足你的钱包,又能满足你的意淫呢?
当然,我绝不是好斗的人,甚至可以说我是个羞怯怕事的人。
这种羞怯在我成熟之后,让我显得格外自私。
好处是我逛地摊从来不讲价,坏处则是路见不平,我也从不拔刀。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站在法庭上那种对抗的感觉,它让我充实,让我满足,让我觉得——安全。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过,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个小人,它总是和平时的我们不一样。
我问他为什么会不一样?
他说,因为懦弱或者恐惧。
我们把不喜欢的那个自己藏在心里,只表现出自己喜欢的一面,慢慢地心里藏着的那个小人就长成了我们的另一面。
那是一个男生,白皙文静不太爱说话,我对他的印象……不喜欢。
不喜欢到甚至记不清他的名字,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偏的姓,而他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转学走了。
当然,我的好斗也是有原则的。
从学法律的第一天起,我就坚定了绝不做刑事案的念头。
只因为大一同乡会,老生带着新生里的“备选媳妇们”郊游爬山的时候,有个算命的拽着我说我八字轻,尽量少走夜路。
我当时哈哈大笑,回去就得了肺炎。
后来,我连刑法都没学好。
商事仲裁很好。
当年我也曾努力学习英语,准备做一名国际仲裁领域的大律师,叱咤风云一番。
奈何命运捉弄,毕业那年据说是就业形势最严峻的一年,能找个坑儿就不错了。
所以,当一个老律师肯带我的时候,我就忙不迭地答应了,从此走上这条不归路。
许多年以后返校,我才发现,就业形势年年严峻,就像一个健康人必须每天到点排便一样。
敲打着方向盘,我再一次看了看表。
6:
45。
停车场的管理员裹着棉大衣走过来:
“晓律师……”
因为“慕”字难写又难认,大家都习惯叫我的名字,慢慢地我就变成现在的“晓律师”。
这也是我注定不能做“大”律师的原因之一吧?
我摁下窗户,管理员弯腰看我:
“我说,您非得停144号车位啊?
这地儿多大,你换一个不成吗?
”
他的手满场一划拉,我的眼神跟着扫了一圈。
空空荡荡的停车场,没有一辆车。
只有144号车位,停着一辆格外扎眼的褐色沃尔沃V60。
“这是谁的车?
”
“我也不知道。
五点半我刚接班,他就来了。
不过那边是医院,他可能是急诊。
对了,开车的是个男的,小白脸。
嘿嘿嘿!
”管理员跟我熟悉,说话也不忌讳。
好在我神经粗,也没那么讲究,话讲糙一点,过耳就完。
“我再等等。
”我皱紧眉头。
待管理员走开,关上窗户,从包里拿出已经闷得没了口感的煎饼果子,一口一口泄气似的咬了起来。
这个法院是我的“龙兴之地”。
人生中第一场胜诉和第一份带来巨大收益的官司都是在这里完成的,而且那时候我的车就是停在144号车位。
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作用,反正我已经习惯在每次开庭前把车停在这个位置。
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停车场,我恨不得把这个车位买下来!
幸好,这个车位数字不大好,无论是去法院还是去医院,一般人能不停这里就不停,我又尽量早来,所以基本上没出过岔子。
只有这一次!
我盯着窗外的那辆车,盘算着能不能编个名目找交通队把它拖走。
一个不小心,手指头被咬了一下。
十指连心,疼终于让我恢复冷静,大亮的天光和一辆接一辆进场的车也在提醒我,必须做出决定了。
带着十二万个不甘心,我把车停进了144对面的145号车位。
离开车场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奥迪的四个圈对着沃尔沃的大腰子烤串儿,还是显得斯文了点。
那种不好的念头,在我钻进法院卫生间不想出门的时候终于变成了现实。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一只。
我的当事人是个姓朱的沉默而敏感的女人。
富有的生活没有阻止她衰老,我甚至怀疑她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十岁正是被生活折磨的。
因为对她来说,金钱远远不能补偿枯涸的感情,她的青春之泉随着金钱的堆积早就变成了荒漠。
直到她老公坚决要求离婚,给了她最后一击。
“我都快五十了,离婚以后能做什么呢?
”朱女士坐在我的办公室里,木木地说出第一句话。
“孩子出国了,用不着我了,他终于忍不住了呢!
”
“我们女人啊,就是命苦。
”
偶尔她也会愤怒:
“男人不能相信啊!
呜呜呜……”
但是,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却是:
“晓律师,不管用什么办法,我绝不能离婚!
”
有人说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女人不再是主流。
但实际上,她们只是不怎么发声而已,在大多数婚姻中,这种宁可死在婚姻里也不活在离婚后的女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沉默的大多数。
人们只看到一直在增加的离婚率,却没有细读与离婚率相对的那一半数字。
沉默、固执的,拥有绝对优势的数字。
然而,朱女士遇到了她的丈夫。
一个心有所属的精明男人,像做生意算计他的对手一样,步步紧逼,将朱女士逼到墙角,不仅婚姻无法维持,连财产权益都有可能遭受侵蚀。
在无路可走的时候,经人介绍,朱女士找到我。
这种事情,我当然要接。
她不是没钱吗?
但是她老公有钱啊!
让花心男人付出代价,遭受惩罚,丰满我自己的钱包,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从坚决不离到提出巨额补偿,官司一路走下来,今天如无意外,应该可以判了。
我有信心帮助朱女士得到她应得的部分,可是今天的车停在——
从法院的落地窗户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停车场。
已经密密麻麻的停车场里,我还是一眼就能找到自己那辆白色的奥迪和那辆扎眼的褐色沃尔沃。
“晓律师?
幸会。
”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我收回目光打量着这个笑眯眯的同行。
“方尊。
”他自我介绍,他顿了顿,见我没反应才说,“刘成明的代理人。
”
哦,这是朱秀秀老公新换的代理律师。
根据资料,这个方尊是个刚回国的“ABC”。
朱女士的老公真是脑子进水了,换谁不好换了个这种金光灿灿的绣花枕头!
就算他拿着NYbar,也拿着中国的律师证,作为一个“ABC”,对中国国情天生的缺失注定他在国内最接地气的离婚诉讼里处于绝对劣势!
如果他的代理人是外国人或者港澳台胞,或许还好点,偏偏刘成明还是那种往上数三代都是贫农的主儿!
另外,我也好奇,这个方尊放着堂堂的美国大律师不做,竟然跑到中国做离婚案子!
如果他以为中国法庭和美国法庭一样,甚至怀抱美好的法制理想,拯救我们这群“法律土鳖”,那他注定会撞个头破血流。
我有点可怜这个理想主义者,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鉴于我的隐形眼镜丢了一只,我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对方尊的相貌没有任何评价。
只模模糊糊地看出他个子不低,大概高出我一头,肩膀比较宽。
另外就是火力比较壮,因为我都能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咦?
这都能察觉?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晓律师,请多多指教啊!
呃……”方尊笑着说,突然凑近了我,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抹了一下,然后把那根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嘴里……
对,他就当着我的面,把同一根手指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一股热血“轰”一下涌了上来,老娘多年未红的脸这会儿几乎能烤肉了!
只是久未被人调戏,此时我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张口结舌。
“晓律师,你早上吃的煎饼吗?
”方尊吧嗒一下嘴,“真好吃!
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
我恍然大悟,早上坐在车里吃煎饼时大概狂野了一些,留了些证据在脸上。
唉,我真的需要一个男人了。
连这样正常的动作,都能脸红!
我偷偷为自己羞愧。
可是三天以后我才想起来,即使我脸上有渣滓,正常人的善良反应应该是递纸巾,而不是用指头抹——还当着异性的面送到嘴里!
为了这个官司,我上蹿下跳地查清了刘成明的各项资产。
也许他还有隐瞒,但就已查明的部分而言,足够朱女士后半辈子用的了。
这点同情心我还是有的,挣钱的同时顺便弘扬一下正义,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方尊,真值得刘成明出高价换。
朱女士和刘成明的争议一直集中在财产厘定上。
刘成明居然厚着脸皮把自己弄得分文皆无,撒泼耍赖地让朱女士净身出户。
而这一次,我就是针对他,把他的各种财产查了个底儿朝天,奔着吃了多少吐多少的目标来的。
方尊传唤了一个证人。
那个人一出现,朱女士的脸就白了。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出轨。
在苦闷的时候,朱女士和一群富姐儿,在某个俱乐部里,找了个年轻健壮的男孩报复刘成明。
只是朱女士太过传统,事情做完她就被自责淹没了,趁着那个男孩熟睡,自己仓皇逃窜。
不过,终究是人生难得的一次,朱女士还是记住了那个人长什么样,临走时她把自己身边所有的钱都留给人家,又鸡婆地留了个条儿劝人家“从良”。
这件事,朱女士并没有告诉我,她觉得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是,人家不仅出庭作证,还把那个纸条儿拿出来作为书证。
朱女士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显然内心非常激动。
我摁住她,在纸上写道:
“出轨只能证明感情破裂,对财产分配并无影响。
镇定,刘成明一定有别的目的。
”
是的,刘成明终于同意出血了。
两百万和一套房子,和解。
我当然不满意,至少二十亿的身家,只拿出两百万打发和他白手起家的老婆,就是喂一只狗喂了这么多年也不止这些钱!
可是朱女士已经瘫坐在位子上,她的手冰凉,捉着我,不让我站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
这个证人不是为了打败我,而是为了打败朱女士。
我的当事人,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一个价值观停留在四十年前的家庭主妇,爆出这样的事,她不去死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心思争财产!
方尊?
行,你够狠!
走出法庭正好和方尊行了个对脸,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一明一暗的视野里,方尊的形象有些扭曲。
事情若是到此为止,也许他仅仅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也许将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但——
我走向自己的车,赫然发现那辆褐色的沃尔沃旁边也刚刚站定一个人!
那人扬起胳膊,向我挥了挥手——
模模糊糊的视野里,我还是认出了他——
方尊!
又是你!
02.女人是老虎
其实在整件事件中,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证人麦元山,在朱秀秀走出法院之后找到朱秀秀,向她道歉。
我当时正陪在朱秀秀身边,根据我的经验,这小子对眼前那位又老又丑又憔悴不堪的弃妇有“特殊企图”。
不过当时我还是很专业地抓住了应该抓住的点:
“你说刘成明给你钱?
”
麦元山肯定了我的说法:
“我答应出来作证,他会给我五十万。
”
“哈!
给自己的老婆一分钱都心疼,收买证人倒是出手大方。
”我忍不住讥讽。
如果可能,我甚至想问问朱秀秀到底是怎么得罪自己这位枕边人的,让他对朱女士如此不共戴天。
不过,这种事也就是想想,说出来就太损了。
大凡分道扬镳的夫妻,之间必有经年的积怨,一旦触发,多半势如水火。
我拍拍朱秀秀,也只能如此安慰她了:
“收买证人是违法的,我们可以——”
朱秀秀打断我:
“算了。
他也没说假话。
我不想再折腾了。
”她面如死灰,眼神直愣愣的,说话也有气无力,这时候说的倒都是心里话。
我叹口气,知道这件事虽然从法律上还有各种可能,但在朱秀秀这里,已经戛然而止了。
那个方尊,果然有两把刷子,把我的代理人打得心灰意冷,而我也出于女性的同情,不忍心鼓励她继续诉讼下去了。
麦元山看了看我,嚅嗫着:
“晓律师,能不能——”他看看朱秀秀,又看看我。
我看了眼朱秀秀,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异性或许能稍微提振一下她的“自我”,况且这个麦元山在这个当口站出来,我也很想看看他能做什么。
假如是刘成明的诡计,我那点同情心会立刻熄灭,说什么也要鼓励朱秀秀跟她老公干到底!
我凉凉地说:
“你觉得让你们俩私聊比较好,还是当着我的面说比较好?
”说完,我斜了一眼不远处,刘成明正和方尊站在一起,不时向这边瞅过来。
方尊和他说了几句,然后就皱紧眉头,也向这边看过来。
不知道方尊知不知道刘成明给麦元山付钱的事儿?
想到这儿,庭审带给我的阴霾多少有点减轻了。
麦元山退后一步,深深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做的事情,对不起您!
但是,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您!
”
朱秀秀愣了,我也愣了。
“刘成明告诉我,如果我拒绝作证的话,他要通过媒体大肆宣扬这件事。
他说就算他自己也不干净,但只要您的朋友您的家人知道您做过这些事,唾沫星子就能把您淹死。
以您的为人,就算不离婚,也活不长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朱秀秀,又垂下眼皮,说道,“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
这世上有不要脸的潘金莲,也有乡间林立的牌坊。
我追问:
“刘成明想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最近才找到你?
”
麦元山摇头,想了想才说:
“对,我听他的律师跟他说过,代理律师再彪悍,当事人不给力也白搭什么的。
然后刘成明就说,是不是只要让朱秀秀完蛋,那个——讨厌的律师就不能蹦跶了?
”他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非常感谢他的引述。
果然是方尊的挑唆。
正在这时,朱秀秀两眼无神地看着麦元山问:
“为什么?
”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麦元山似乎已经知道该怎样回答,他顿了顿,才说:
“我,我……您走后,我用您留下来的钱开了个理发店,虽然小,但糊口足够了。
就没再做、做那种事。
”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我一直在关注您的消息,刘成明找来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但是想到他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堪,倒不如……”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里有个U盘,里头是刘成明找我来让我作证,并保证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给我多少钱的视频,还有他给我二十五万预付款的汇款单。
”
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出于确认的目的,问道:
“您这是——”
“收买证人,应该是犯罪吧?
”麦元山认真地问。
“但你是在做伪证吗?
”
麦元山耸耸肩:
“我这种人,原则不多,也不怕那种地方。
只要对秀秀姐好,怎样都可以!
”说到最后,他看着朱秀秀,眼神炽热而坚定。
朱秀秀还没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茫然而哀戚的神色。
我叹口气,眼角扫到不远处正在匆匆赶过来的两个人,不由笑了:
“不用。
这事儿,不用闹到法庭。
”
刘成明气急败坏地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已经大吼:
“麦元山,你在干什么?
”
我翻动着手里的信封,对眼前神色凝重的方尊和颜悦色地说:
“方律师,我们需要重新谈谈条件。
”
最后,刘成明以将近一半财产的价值答应了与朱秀秀的离婚。
听说,刘成明的未婚妻和他大闹了一通;听说朱秀秀去找麦元山的时候,他已经关了店悄悄地搬走了;听说朱秀秀也离开了这个城市……
不管怎样,我相信,离婚没有朱秀秀想象的那么可怕,男人也不像她曾经经历的那么无耻。
老话都说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受伤,并不意味着死亡,更是重生的开始。
——我就是经常这么教育自己的小助理的。
虽然结局还算如意,但这个案子还是有一个人让我膈应——方尊。
事情告一段落后,抽了个中午的休息时间,我打开电脑搜索方尊是何方神圣。
刚查到他十五岁随父母移民,在美国接受各种精英教育,然后进入华尔街顶级律所——电话突然响了。
“晓律师,晚上有时间吗?
”方尊的电话邀约,我该不该答应呢?
“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啊!
”
见!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什么时候我认识了这么一尊大神?
他为什么要向我挑衅?
放下电话,门外传来一阵吵嚷,一抬头——
砰的一声撞进来一个人。
“晓律师,你救救我吧,我是真活不下去啦!
”乌哩哇啦,粗犷的哭声充斥房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跌跌撞撞地走到我办公桌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大脑袋砰砰砰地撞着我的桌子……
助理悄悄地问我:
“要不要找保安来?
”
我翻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第一天跟我,这种场面见得少吗?
”
我俩淡定地聊着,看着男人如啄木鸟一般磕着脑袋。
“你最近去练武了吗?
”我低声问。
助理叫聂从风,很武侠的一个名字,但是长得瘦高细长如同麻秆。
司考成绩非常好,但是有性格缺陷,一看人多就说不出话来,一遇到正经场合比如庄严肃穆什么的,就口吃严重。
不过,私底下跟熟人在一起却是个话痨。
这样的废柴,非常适合做助理。
他来的第二天我就煞有介事地告诉他:
根据中医的说法,他这种腼腆的情况属于先天胆气不足,要想改善就要做些“壮阳”的事儿。
当时他的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当天下午就悲壮地向我递交了辞职申请。
在辞职申请里,他文笔通顺且委婉地表达了不愿意为一份微不足道的助理工作“献身”的意愿。
后来聚餐喝多了,他说其实献身也没啥,关键是我这个老板不值!
当然,当时我们都不熟,他又腼腆得说不出话。
好歹我看懂了那份辞职报告,就告诉他,所谓“壮阳”就是练练搏击啊、耍耍拳啊这类活动。
我还以身作则,当场表演了一套太极拳。
好歹我也练了七八年了,一套动作非常完整地做下来,看起来也挺唬人的。
然后他的脸又红得跟动物似的了。
聂从风说:
“练了……”
我听着不对劲,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的鼻眼有点扭曲,仔细看,好像眼眶有点乌青。
“咦,你眼睛怎么了?
被揍了?
”
“碰见个疯子,非要教我,就成这样了。
”
“还有这种事?
你告诉他你没钱。
”
“我说了!
她说我是个好苗子,一定要教我,还要给我钱。
”
“然后你就从了?
”
“她都给我钱了,能不从吗?
”
“我也给你钱,你怎么不从?
”
聂从风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人家长得比你好看。
”
我说过,这小子也就是看着腼腆,其实皮囊下面是头狼,不是豺狼,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也不知道谁家姑娘又要遭殃了!
那汉子哭够了,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大手背呼啦抹了一把鼻涕,闷声闷气地问:
“我这是在哪儿?
”
“四方诚律师事务所。
我是慕晓。
”
我职业性地自我介绍。
他站起来,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衣服。
我才发现,他穿的居然是阿玛尼的西装!
“晓律师,他们说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想办法让俺摆脱那只母老虎吧!
”
“您先坐,慢慢说。
”
聂从风已经麻溜儿地给他端上了温水。
当年他第一次上茶的时候,上了一杯开水。
当事人激动起来,一把掀翻了茶杯,被溅出来的热水烫了俩泡,我的律师费不得不打了个八折——八折啊!
平时我最多才打八六折!
经验教训都是钱堆起来的,想想就心疼!
穿阿玛尼痛哭流涕的粗汉子已经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罗长运,我那婆娘——她,她,她就是一只母老虎!
我受不了了,可她就是不肯离婚!
”
我问:
“她打您了?
”
家庭暴力的对象并不仅限于女性,老爷们儿被打得嗷嗷哭的也不少。
罗长运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
“唉,唉,唉!
到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这皮肉,她打那两下也没事,就是,就是……唉……”
看着汉子纠结的样子,我忍不住向下扫了一眼。
别怪我经验丰富,做了这么久的家事律师,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就是床上那点事……想避都避不开。
就着我的眼神儿,罗长运叹口气:
“她天天要,时时要。
也不让俺上班,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让俺不停地做!
只要她回家,第一时间就拽俺回屋,没完没了地做……神仙也受不了啊!
”
汉子咳嗽了两声,手下意识地挡在两腿之间搓了搓,坐在沙发上的身子神经质地保持着笔直的姿态。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时刻准备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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