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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文化立场
鲁迅的文化立场
鲁迅的文化空间2010年11月22日9:
30——12:
00北京现代文学馆主持人:
各位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现代文学馆听讲座,今天我们为大家请来的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孔庆东老师,让我们欢迎孔老师。
今天虽然风很大,但是来的人特别多,所以气氛也很好,我想从大家期盼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了,今天我的开场白应该是越短越好。
而且我觉得在孔老师本人强大的气场面前,任何介绍、开场白可能都是浮云。
孔老师也不需要我多作介绍,大家对他都非常的熟悉,孔老师太有名啦,因为以前我在北大念书的时候,每次去外地,人家知道我在中文系,首先会说“哇,好厉害”,然后下一个题目就是:
“你认识孔庆东老师吗?
”可见认得孔老师更厉害,而且后来我也经常看孔老师的博客,我发现人人都爱孔庆东。
虽然有些人的爱有点另类有点各色,而且我觉得孔老师可能也打破了北大中文系教授给公众的某种刻板的形象。
孔老师他亦庄亦谐、雅俗共赏,也可以说是超越雅俗,以孔老师的话说就是“被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
其实这一点也是非常难得的。
孔老师本身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我在这里也就不多作介绍啦,但是还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小细节。
这两天我就在看孔老师的视频,然后重温了一下孔老师在04年获得“北京大学十佳教师”之首的一个宣传片,在这个宣传片上,有孔老师的一个自我介绍,是这么说的:
孔庆东,男的;大好人,装的;(笑)北大教授,副的;(这点应该改改,现在早就转正啦),文学博士,真的;围棋二段,业余的;排球裁断,专业的。
我想从这一段短短的话也可以暴露出孔老师比较可爱的一面,然后今天孔老师给我们演讲的题目是:
《鲁迅的文化立场》。
这也是近些年孔老师在百家讲坛、在北大课堂,经常讲的一个话题,而且孔老师的鲁迅研究课曾经获得北京大学教学一等奖。
我想之所以孔老师鲁迅研究这么受欢迎,不光是因为孔老师很幽默,更重要的是孔老师的鲁迅研究,他能够冲破陈规,他不但是正说也是新说,能够给我们提供新的东西,而且具有非常敏锐犀利的现实指向。
下面就让我们有请孔老师。
孔庆东:
各位朋友大家好,谢谢陈燕的介绍,以前陈燕在中文系的时候我没发现她口才很好。
北大有一句话:
北大是一条虫,放出来是一条龙。
但是外面的一条龙,到了北大就是一条虫。
我这样说不是说陈燕,包括我们所有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其实我在北大不算什么,北大学问比我好的教授应该是一百一百数的,不是三个五个。
当然学问好是一方面,学问好不见得能够转化为推动社会前进的力量,真正能够推动社会前进的也不见得是学问好的人,而是广大的人民群众,而是像在座的各位这样的看上去不像是学者的这些人。
今天来到现代文学馆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很久没有来在这里讲话了、在这里作报告了。
感到现代文学馆,星期天讲座工作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好啦。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从陈燕来工作之后,可能跟她的工作有关系。
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多站着听讲的人,今天竟然加了这么多椅子还不够,让我感觉这里越来越像北大了。
其实在北大站着听课从来是一种常态,我1983年到北大上学,习惯了要站着听课。
你想坐着听课也好也行,那要付出代价,付出时间的代价,或者是要跟人打一架。
所以,站着听课的人里可能能够推动社会前进的人是更多的。
我虽然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其实周末也经常不闲着,到处乱跑。
因为现在不知为什么,现在凭我自己得到的信息,好像全国人民越来越需要上课。
有人来请我我总是一口谢绝,因为我不能够像柳宗元说的“若为化得身千亿”,一个人不可能切成那么多份儿。
虽然说是总在谢绝,但是其实也总在演讲,谢绝了99个还剩1个你必须要去。
为什么马不停蹄的到处要跑,谢绝也谢绝不过来?
为什么这么多地方需要人上课?
其中固然包括一些地方有附庸风雅的要求,有一些地方政府要办一些文化论坛,要完成它的政绩,这都有。
但是,竟然有人听,有这么多人要听报告,这说明我们这个国家需要思想,需要启蒙的又一个时代来临了。
那么这就越来越印证我前几年讲的话,不是前几年,大概十来年,我都在讲这样一个话题,就是“又一个鲁迅时代降临了”。
我们现在是又一次回到了鲁迅时代,说回到也可以,不愿说回到,说又一次面临着新的鲁迅时代。
当这个世纪降临的时候,那么多文人欢天喜地的拥抱这个所谓的新世纪,好像新世纪就焕然一新。
我们受“新”字的蛊惑太大,自从一百多年前,“新”这个字儿在中国变成了一个褒义词以后,“新”就是具有巨大魅力的。
在古代“新”不见得是一个褒义词,新和旧都是客观的。
新的不一定好,旧的不一定不好。
比如说有人到你家说,“呦,你家的墙挺新的,你家墙上挂的画挺新的”,这都是骂人话,说你家没文化。
有文化的人墙上挂的画至少是五百年以前的,说你家画是新的,是骂人的。
现在“新”不是,现在的“新”是褒义词。
所以新世纪,很多人欢欣鼓舞的去拥抱它。
在1999年,那一年很多文章欢呼2000年,我就说,我们从小就被宣传2000年到来会多么幸福,现在2000年就在我们怀里了,低头一看,恶心无比。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我们带着这样一种感觉,所谓像那首歌唱的:
走进新时代,走进一个恶心无比的时代。
那么这个时代,我把他概括为鲁迅时代的时候,很多人并不同意。
因为我们大家都受进化论的影响,认为历史是前进的,是越来越好的,我也不能反驳历史是越来越好的。
但我认为即使这样认为,也是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段中可以这样说,一百年、二百年、五百年、一千年,这样说可以说历史是进步的。
但是十年、八年,时段放小的时候,时代很可能是倒退的。
像鲁迅所说是“进三步、退两步”,有时候进的少退还大。
“进步一尺,反动一丈”,有的时侯是这样的。
那么为什么说现在是鲁迅时代?
我们不从学理上加以证明,只从我们广大人民群众日常的感受中就可以知道。
现在的时代和鲁迅时代在哪里相似呢?
概括的说:
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又回来了。
我说的这“三座大山”还不是今天我们讲的“新三座大山”,不是房价、学费、医疗费的问题,就是纯粹的“三座大山”,已经又回来了。
我们都不知道纯粹的“三座大山”是什么?
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扎扎实实的“三座大山”今天又回到了我们人民的头上,压得我们喘不开气。
就像今天早上的大风一样,大家坐着在这里济济一堂,感到很温馨,可是到门口,出现代文学馆,走出这个氛围,到大街上去,那种氛围。
在这个真正的“三座大山”之下,才有许许多多的小山:
广大人民群众买不起房、上不起学、看不起病。
现在是一个生老病死无依靠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没有安全感。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有一个大学同学毕业了,他到一家很好的公司去做广告工作,在短短几年内,大概赚了一百多万。
当时是特别高兴,他说“我这些钱一辈子都花不完了,人生太好了”。
一百多万那时是天文数字,1990年那还不是天文数字吗?
他认为一辈子都花不完,不知道以后干什么好。
我就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人兜里装一百万就可以万事无忧了。
那么今天再看看,你家有一百万算什么,连一套房都买不起,家里只要有一个人生一场大病,100万就没了,马上就没有了。
那我们在毛主席时代,家里没有这100万,但是你可以随便生病,不怕生任何病,不怕动任何手术。
也就是说家家等于有无穷的财富,这个财富在国家那里、在党那里,在整个中华民族那里,随时可以给需要的人。
你说你现在家里挣多少钱算是有安全感,有一千万你有安全感吗?
有一个亿你有安全感吗?
没有!
现在举国上下没有一个人有安全感。
我有一个朋友是为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服务的,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每一次讲话之前的那个戒严工作,需要我们党的另外的高级领导人,把这个椅子全部摸到,底下全部摸到,杯子全部检查好,然后说:
戒严。
不是这屋里戒严,是杯子戒严、椅子戒严、桌子戒严。
哪里能随便摆这些东西,万一哪个爆炸了怎么办?
(笑)就是说我们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都没有安全感。
我们是泱泱大国,任何一个人、任何时间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谁都没有依靠。
整个国家,大家会觉得国家有安全感吗?
可能大家是爱国的。
我很理解那些不爱国的人,有的时候理解汉奸,我想他为什么这么恨这个国家?
这个人是天生良心被狗吃了吗?
不是啊。
首先他是对国家确实没有好印象。
我知道有一些出国留学人员,他本来也挺纯洁,说我到外国学了技术,回来为祖国服务。
可在他到机场的时候,两个机场就把他的印象颠覆了。
在我们的机场受到百般刁难,然后到对方的机场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飞机一起一落之间就把一个爱国青年变成一个汉奸了。
他发誓要灭掉中国,当然他办的这个事是不对的。
但是说我们的国家没有给我们的子民以安全感。
大家都不爱这个国了,多数人不爱这个国了,在岗位上的人,特别是那些掌握着权利、金钱、话语的这些人,没有爱国之心了,所以大家都纷纷有意无意地卖国。
卖国并不是找了一个主子跟他签了一个合同,我卖给你,你给我多少多少钱。
破坏这个国家、损公肥私就是卖国。
所以我们现在的工业买办化、三农破产、国防疲软、外交阳痿、官场腐败、文化糜烂,合起来看没有一个领域让人省心,总结起来是内忧外患,用文学术语描述是“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鲁迅在《狂人日记》里的那些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现代文学馆越来越重要,按理说国家要是正常的话,我们现在并不是现代,我们是当代啊,现代文学1949年就结束了。
现代文学馆应该荒凉破败,没人来,那才是我们国家繁荣的象征。
所以我就怀念八十年代,八十年代现代文学馆没有这个地儿,八十年代现代文学馆就在西三环万寿寺,离中央民院不远,就是一个荒凉的破败的老园子,没人理,谁去呀?
礼拜天去?
过年都不去,没有人去,院里长满了荒草。
那时舒乙是馆长,吴福辉老师是副馆长,想把草除了,都没有钱。
就像当年鲁迅住在绍兴会馆一样,间或有几个朋友来坐一坐,其中便有一个叫孔庆东的。
(笑)就是那种情景。
那时候现代文学不受人注意,说你们这些都是老古董了,巴金有什么用呀、赵树理有什么用啊、冰心有什么用呀?
没人理。
这很奇怪,现代文学现在越来越受重视了,这就证明我们又回到1949年之前了。
大家看看对面,现代文学馆又在盖新的大楼,很快这里要成为专门展览的地方,办公机构迁进新大楼。
一个只管短短30年文学史的这样一个机构,它在这个国家这么受重用,这不是说明我们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的时代了吗?
我经常去各地开会作报告,从生活角度,我很喜欢那些地方,可是我在哪里不能呆时间长了,因为我已经习惯北京了。
人家说北京这么不好,你天天骂北京,生活这么不方便、气候这么恶劣、交通这么拥堵、人情这么冷漠,你为什么要活在北京?
我说活在北京就是要体会它的“风沙扑面,虎狼成群”,战士只能活在这样的环境。
我知道在你们这很享受,你们这里小桥流水、桥洞里面看月亮,多美的地方。
但是时间长了我忍受不了,因为我知道沙漠上虎狼在叫,鹰隼在飞。
这个时代,跟我们的前三十年,跟毛泽东时代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跟那个时代比,当然我们这个时代有很多进步的一面,这是我们要承认的,有发展有进步。
但是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了,当我们无法确认的时候,只好找一个参照系,我们找到了1949年之前的这个参照系,跟那个时候何其相像!
我刚才来的比较早,在外面马路上溜达了一会儿,去体会1949年以前的那个精神氛围。
物质肯定不一样了,马路、大楼、汽车都是新的发展,但透过这些东西,看到背后,人,所透露出的那些气质。
街上的人就没一个有精神的,你看看这个中国人,不管穿得怎样,他没精神。
我是研究人的,我总在想,我在街上,不论是走在王府井还是走在西单我看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
有时我过马路的时候站在过街天桥上往下看,看看茫茫的人海车流,看看车里的人车外的人,他们在想什么?
当然我这种去琢磨人心理活动的习惯,是受了现代文学馆馆长长陈建功先生的影响。
我上北大的时候,参加第一个作家座谈会,里面有陈建功老师,我向他提问:
“你小说怎么写出来的?
平常都琢磨什么?
”他说:
“我平常就琢磨人,我等公交车的时候看看这人他在想什么呢?
我就心里边给他编一篇小说。
”我觉得这个习惯特别好。
我们随时随地去琢磨你身边普普通通的人,加上你整体性的考察,你才会对时代有一个比较深切的把握。
那我说我们现在是鲁迅时代,我们这个新的鲁迅时代和旧的鲁迅时代有一个区别,就在于现在却没有鲁迅。
如果加上一个定语的话,我们现在是“没有鲁迅的鲁迅时代”,这就更加悲哀,更加荒凉。
所以我们要问,鲁迅是怎么面对他那个时代的?
就是今天我们要讲的题目,鲁迅面对他所身处的那个时代,他的文化立场是什么?
他是什么样的立场?
否则的话我们概括今天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用。
因为我说今天是鲁迅时代,有的学者可以把我驳倒。
他说今天不是鲁迅时代,他说今天就是繁荣昌盛的新时代,怎么办?
他有可以找到很多证据来,说“你看我家房子值多少钱呢?
买的时候30万,现在值300万了”,他有很多证据。
最近我在博客上引用了这样一个材料,最近北大中文系韩毓海教授,他上课的时候不知犯了什么“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鲁迅有什么了不起,鲁迅如果没有遇到毛泽东,他不也就是个孔庆东吗?
”(掌声)后来我就严厉谴责韩毓海教授,我说“你这是害我啊,既害我,又害鲁迅,我说你这是什么话”?
他说“当时我说了这句话,同学们都热烈欢迎,同学们认为我讲的很深刻讲得很有道理”。
他说,鲁迅如果后来他的思想没有毛泽东继承并实现的话,鲁迅就是一个发牢骚的孔庆东啊,对社会不满,说点这说点那。
以后人们说历史上有这么一个人喜欢发牢骚,喜欢批评政府,也就跟今天的孔庆东一样。
当然鲁迅不是孔庆东,他确实是一个伟人,而且是能够辉耀千古的伟人。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他的立场,需要知道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谈到鲁迅,鲁迅是一个说不清的学术对象,北大的现代文学,不论学者具体做那个方向,多多少少都要接触鲁迅,鲁迅是我们的基本功。
全国研究鲁迅的人大概是数以千计,说鲁迅说了八九十年,众说纷纭。
一个伟人的标志,大家老忘不掉,老得说他,不论你的政治立场文化立场。
直到今天,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不论是左派右派中间派,都不断地提到鲁迅,对他是既尊重又批评,有崇拜有污蔑有咒骂,这正是伟人的特点。
没有一个伟人,所有人都不赞美,或者所有人不骂他。
肯定是有赞美,有骂。
刚才我们引用韩毓海说“鲁迅如果没有毛泽东就是孔庆东”,这是左派的观点。
右派对鲁迅最大的批评,也跟毛有关系,说鲁迅怎么堕落了,鲁迅怎么和共产党混到一块啦?
在右派看来,鲁迅最大的缺点是跟共产党混到一块了,巴结共产党,助纣为虐,导致中国走向什么专制社会。
到台湾香港会看到许许多多把鲁迅骂得体无完肤的文章,说鲁迅就是大恶魔,没有一点好事,思想专制、心理变态、道德败坏。
有那么多的人仇恨鲁迅。
那鲁迅自己是左还是右呢?
我这个学期在北大开的通选课是金庸小说研究。
我研究鲁迅也好,讲金庸也好,其实是将他们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标本,来研究知识分子的心理,这也是从钱理群老师那里继承来的一个思路。
我讲金庸小说第一课我讲的问题就是:
金庸是左还是右?
金庸是左派还是右派?
因为这是当下人们很喜欢谈论的一个话题,当下的人们就喜欢站队。
我们的主流意识形态,总是批判文革,说文革这不好那不好。
文革中肯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我们今天这些批判文革的思路、做法跟你所批判的对象有什么区别?
我们说文革时整人,那么在文革结束以后我们整了多少人?
文革中被整的人后来都平反了,文革结束后被打成四人帮余孽、爪牙,三种人等等,受迫害受冤屈的那些人何日才能平反?
假如文革中整了三十万,或者五十万人,那么八十年代整了多少人?
“杀人如草不闻声”!
文革中有一条错误就是,强迫人站队,你要表明,是造反派还是保皇派,你是新北大还是井冈山?
要站队。
我们现在不还是这样吗?
强迫人家站队。
人家不站队给人家划好了队,他是左派,他是右派,帽子满天飞。
在这种时候我们就更需要想,有没有人能够超越站队,不好排队?
鲁迅就是这样一个人。
其他很多伟人也都是这样。
大家想孔子是左派是右派?
庄子是左派是右派?
耶稣是左派是右派?
释迦摩尼是左派是右派?
毛泽东是左派还是右派?
当你认真的去仔细想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之所以是伟人,就在于你不能用左右去概括他,他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也不是中间派,他也不是此外单独的一派,他有时候左他有时候右。
但是他左也好右也好,他左的时候左就是对的,他右的时候右就是对的。
他永远是站在一个佛的立场,佛家讲,“有一双佛眼”,佛眼是哀悯众生的眼,永远看着人民的苦难,哀民生之多艰。
所以人民需要左的时候他就是左派,人民需要右的时候他就是右派。
你说他是随风倒也可以,他随人民之风而倒,他不随权贵之风而倒。
或者是我们不是有一句话“顺天应人”吗?
顺天应人。
那么回到鲁迅这个具体的人,鲁迅本来就是一个凡人,是一个普通人。
受过教育的都知道鲁迅的原名——周树人。
我小的时候听收音机里广播:
鲁迅,周树人。
我很奇怪我说鲁迅不是绍兴人吗?
(笑)什么时候变成周树人了呢?
因为我在书上看到的是鲁迅是绍兴人,现在说鲁迅是周树人,所以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后来知道周树人是他的原名。
其实周树人也不是他最开始的原名,周树人是他后来自己取的一个名,他本来叫周豫才。
这个名字的历史我们不考证了,他小时候这个名字的演变很复杂,反正他长期的、正式的官名叫周豫才。
比如他去领工资签名的时候签的字,不是鲁迅不是周树人,是周豫才。
周豫才这个名字就挺好的,挺古雅、挺大气的,挺有学问的名字,为什么改名成了周树人了呢?
我觉得鲁迅的名字是理解他文化立场的一个钥匙,我们可以顺着这个名字打开一扇小门,从这个小门往里走。
取名,特别是自己取名,显然是一种励志的倾向,大人给孩子起的名是包含着一种希望,包含着一种吉利的希望。
人长大了给自己取名了,那一定是励志,包括取外号、取字、取号,都是这样一种现象。
秋瑾为什么自号“鉴湖女侠”?
鲁迅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周树人”?
鲁迅为什么不给自己起名“周树侠”呢?
他不叫“周树侠”,他叫周树人,“人”这个字,是鲁迅思想的一个核心概念,树人。
他的弟弟起名叫“作人”,周作人;他的三弟起名叫“周建人”,这是我们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周氏三兄弟,下联是宋氏三姐妹。
(笑)你说人家的孩子怎么培养的?
周氏三兄弟不得了,其实中国历史上可以没有宋氏三姐妹,当然宋氏三姐妹也很了不起,但是就像孔乙己一样,没有她们人民便也这么过。
但是周氏三兄弟不一样。
树人作人建人,都是一个动宾词组,人都是所指的对象。
人不是天然存在的,人不是自足的,人需要去建、立、树,人需要去作。
如果没有一个主观的动作,没有一个主观的努力,这个人不会天然的完成,不会自我完成,所以人是需要树的,树立的树。
立人、树人是鲁迅的一个核心的文化立场。
这个立场很早就形成了,形成在鲁迅留学日本期间。
那么现在我们文化界思想界斗争很激烈,都拿鲁迅来做武器,但是主要借重鲁迅的两个时期的思想:
一个是五四时期的鲁迅,二十年代的鲁迅;一个是大革命以后的鲁迅,27年到37年,鲁迅的最后十年,或者叫革命时代的鲁迅。
用这两个鲁迅来互相打。
右派喜欢五四时期的鲁迅,左派喜欢后期的鲁迅。
在我看来,鲁迅更重要的时期不是他声名显赫的时期,而是还没有鲁迅的时期,就是从周豫才变成周树人这个时期,那是鲁迅的“晚清时期”,我把他叫“晚清鲁迅”。
那时候还是清朝,还没有辛亥革命,没等辛亥革命的时候,在清朝的时候,鲁迅的思想就已经成熟了,所以他和那些革命党都不一样。
鲁迅有一首《自题小像》的诗,大家都熟悉的“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这是我们中学就会学到的,我们一般就说这首诗是爱国主义的诗篇,表达了爱国思想。
这首诗当然是爱国的,但是这首诗给人的整体的感觉、美学上给人的印象是孤独的。
“灵台无计逃神矢”,他没说我天生就特别爱国,他说是“无计逃神矢”,他说我本来不想爱国,爱神的箭一下子就射到我心上了,如果是谈爱情的话,这首诗的意思是“我本来不想爱你,没办法,可爱神把你推在我面前,不爱不行”,是这样一个意思,想逃逃不掉。
在中国爱国其实有时是无奈的。
所以有时候我很同情汉奸,觉得他们不爱国有一点点自然的合理性,就是国家有很多缺点,国家对他们不好,但我觉得汉奸们没把问题想明白。
你不爱国你害这个国家对你就有好处了吗?
其实汉奸们思想没有往前进,你再往前进就能进到鲁迅这里,你想一想你不爱这个国你害这个国你更痛苦,你更不是人。
所以你还应该想一圈再回来,还得爱这个国。
这个国家有那么多缺点,我们承认,这是我们和汉奸共同的立场。
我们都认为国家腐败、官僚主义,到处都是坏事。
这一点左派右派都是共识。
分裂点只在于,面对这样的惨状怎么办?
鲁迅在年轻的时候,“灵台无计逃神矢”,说明他有逃的欲念,想逃过,这个国家我不爱不行吗?
我知道有一些海外的第二代香蕉人恨自己的黄皮肤,到处寻医求药能不能变成白皮肤,买点细砂纸成天蹭,能不能蹭出嫩肉来,长出白皮肤来?
他不能,发现自己怎么弄还是这个皮肤,出去的时候人家就把你当二等公民。
唯一使自己有尊严的一个办法就是爱这个国,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
这是唯一的路,你想改变自己改变不了啊。
有很多人跟外国人结婚,跟外国人结婚每日每时的日常夫妻生活中,得忍受多少文化屈辱啊,除非你是个没文化的人,你不想这些,只要一想就回避不了。
两口子过日子,存在着文化等级,一方是以巨大的文化优势感在对待另一方。
除非你鸵鸟,你避过不见。
我知道很多跨国婚姻,最后不能成功,或者忍气吞声的维持,就因为人与人之间是有文化的先天因素。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故园并不好啊,故园是风雨如磐哪。
和我们今天一样,鲁迅没说这个国家好。
我遇到的一些国家的人特别爱国,比我们国家的人爱国多了,他爱国的表现就是他们国家特别好。
“我们国家特别好啊,我们国家什么都是世界第一,你们中国的什么东西都是我们的”。
那我就问这个国家的公民,假如你的国家不好怎么办?
他经不起我这一问。
我说你爱你的国家原来是因为你们国家好,那你的国家如果不好呢?
假如你的国家什么都没有了,假如我给你证明孔子不是你们国家的人,曾子是我们国家的人;李时珍也不是你们国家的,是我们国家的;毛泽东也不是你们国家的,是我们国家的;姚明也不是你们的,是我们的;端午节也不是你们的是我们的,你们最后啥都没有,你还爱这个国吗?
连你们国家的泡菜都是我们山东生产的,(笑)你还爱不爱这个国?
他就懵了。
他的爱国就崩溃掉了。
我说,哦,原来你爱你的母亲,是因为你的母亲长的漂亮!
这叫什么爱国呢?
真正的爱自己的母亲,并不因自己的母亲长得漂亮,不因为自己的母亲有钱有文化,不。
所以我们中国人才感动于艾青作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只要他养育了我,我就爱她,不附加任何其他条件。
这个国家风雨如磐也好,鸡鸣不已也好,我都“灵台无计逃神矢”,这是鲁迅跟其他的那些爱国者,跟其他精英不同的地方。
他的这份心是“寄意寒星荃不察”,这是来自屈原的离骚,“荃不察余之钟情兮”,没有人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人家理解。
不需要理解是孔子和屈原的共同点。
不患人之不己知,人们怎么评价我都可以,说我什么我都无所谓,我自己想明白了。
在别人不了解、不理解自己的前提下,仍然“我以我血荐轩辕”。
所以,表面上看鲁迅经常常反对一些爱国者,鲁迅嘲讽那些爱国者是“自大的合群”。
鲁迅自己在这个时期,就形成了一种冷静的思考,他自己先成了一个冷静的个体先觉者。
鲁迅在这个时候就不是什么派了。
我们笼统的说鲁迅是一个民主个人主义者,他参加过这个革命团体那个革命团体,但你发现他跟谁都拢不到一块,他跟谁也拢不到一块,不是因为他不会事故不会做人,不会搞人际关系。
是因为他的思想的确太独特,也可以说太超前了。
当时晚清的时候救国论很多,势力最大的,一个是洋务派,一个是立宪派。
立宪派对于洋务派是具有革命性的。
那我们想一想和今天的情况不是一样吗?
我们现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不又变成了洋务派和立宪派了吗?
当然洋务派和立宪派在打。
洋务派说,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中去,只要经济搞上去一切都解决了。
结果经济搞上去,一切都垮了。
这是洋务派。
所以立宪派攻击洋务派,说你看你这个不行,虽然经济搞上去了,还是专制野蛮,必须要立宪,必须要实现民主自由的普世价值,加强法制,加强民主,让记者随便说话,随便跑到人家去采访。
我们今天不还是洋务派和立宪派吗?
洋务派和立宪派其实都有一点道理,就是他们的出发点都想到了一个好的东西,然后把他们想到的好东西无限放大。
结果就制造了比它那个好,要坏百倍的后果。
鲁迅当时面对的主要的主流意识就是洋务、立宪。
因为洋务派、立宪派失败了,才有革命派的出现。
但是革命派,革了命要干什么呢?
不知道。
革了命之后还是立宪。
清朝在什么时候垮的?
什么时候崩溃掉的?
清朝不是在最黑暗最反动最腐朽的时候崩溃掉的,清朝最黑暗最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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