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之始短篇小说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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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
”陶心不在焉道。
我知道那确非她想要听到的内容,因我极力想要完整复述三部曲中《红》的故事,且即将从记忆中电影的画面跳出,陶打断我,告诉我一次搭乘地铁时,她曾瞬间爱上了一个独眼的男人。
此刻回忆起那个雨水纵横的夜晚,陶的目光忽然有了生机,仿佛那终日拥挤逼仄的车厢此刻成了花海,而她则是在鲜花盛开的季节,与他目光汇聚时候使自己沦陷。
“这大概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事了。
”陶一说完,我讪笑道。
“你很不屑是吧?
不过是觉得好笑而已。
“真有那么好笑吗?
“你觉得不好笑吗?
“或许是吧。
可我就是在那个时候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陶说。
“义无反顾?
”我难以置信道,“爱上一个人也许就该义无反顾。
“所以啊,有什么好笑的呢?
不知何故,那一刻我骤然感到孤寂无力起来。
就像电影《红》里那个孤单的女主角,当黑夜来临,她只有怀抱恋人的夹克才能安然入睡。
而我只能装出优雅的姿态,像个诗人,想着电影里那张巨幅海报上女主角忧郁失意的眼神,渴望在此刻人迹寥寥音符低回的咖啡馆,为陶吟诵一首动人的诗歌。
类似一种奇妙的错觉,南方燥闷的夏日时常令我感到惶恐不安。
那些赋闲在家的周末,每每看到母亲一早煲了汤,带着丰盛的菜肴出门前去看望父亲,我会不由深陷自责。
难以想象,我那长年沉迷哲学的父亲,在尚未从诸多深奥的哲学命题辨识出自我存在的价值,一日竟突然精神崩溃,被送去了郊区那家精神病院。
闲来无事,我时而会光顾父亲那间书籍已堆满墙脚的书房,希望寻到一本有趣的小说或诗集,用来消遣百无聊赖的时光。
然事与愿违,似乎除了晦涩难懂的哲学论著和大部头的百科全书,剩下的只有页面暗黄而陈旧的医书。
看上去,它们部分崭新如初,尚未有幸为父亲翻阅,便被永远弃之不顾。
至于书籍原有的墨香,也已尽失,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我是在随手翻看那本记载民国年间疑难杂症的医书时,无意间发现那张黑白照片的。
尽管它已有些褪色,可照片上那个灵动乖巧的女子始终保持着清纯俏丽的模样。
我想那大概就是摄影艺术独特的魅力所在,可以将人与物相长久地存留在某个美好的时刻。
将它拿到光亮处,我极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她唇间暗藏的笑意却意外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想象力。
毫无逻辑可言,我猜出它一定有着一段与父亲相关鲜为人知的旧情往事,可能是一场早已隐没韶光的爱情,又或是分别时互赠的独属一个年代并无寓意的纪念物,但照片背后那用娟秀字体写下的深刻字句,犹如生死之别的附言,分明是一种无声的悼祭:
爱之空塔,已为风据。
愿念之时,尘世无踪。
她该是怎样痴情而决绝的女子?
再次将照片举向光亮处,照片上那女子凝视前方的眸间遽然多出一束难以言喻的冷光,它穿过苍老斑驳的光阴,在窗外涌来的光线里,不觉竟染上了诗意的哀伤。
事实上,那个雨水恣意的傍晚,唐逸与陶出现在我家门前,前去开门的母亲见到陶的一刻,若不是慌乱之中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语,我至今不会知晓父亲下乡时与一女赤脚医生的风流韵事。
时过境迁,尽管一切早已化作尘烟,可开门的刹那,母亲记忆的那道暗门被倏然推开,她再次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众人举着火把,将夜下野合的父亲和那女赤脚医生一起押上了批判台。
此后将陶和唐逸迎进门,母亲的意识仍未从记忆造成的假象抽离。
甚至前去泡茶时候,她疑惑的目光还停留在陶的身上。
“她们实在是太像了,”母亲后来反复对我说道,“简直是一个模子做的。
“真有那么像?
”我故作讶异。
尽管初见陶时,我已看出她与那张照片上的姑娘分别无二。
“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母亲确信道。
2 我承认,陶将雨伞放到门外,尾随唐逸走进客厅,她恬静优雅的形象就唤醒了我内心迷乱的爱欲。
那不可抗拒的奇妙感觉如似一次隐秘的召唤,有着迷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甚至我妄自认定,陶的那日来访是一次不期而遇,本就带着他者难以洞察的色诱。
然而,陶只是前来探听丈夫手术的事情。
作为新婚燕尔的妻子,她责无旁贷,丈夫肾部那块日渐涨大的囊肿才是她最为应该关心的事物。
说起丈夫的病情,陶起初显得紧张慌乱。
她直直地盯住我,象是害怕遗漏掉任何一个可以确切表述的词语。
直到我根据病情作出详细的分析,并给出切实可行的手术方案,她才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早已久违的笑容。
或因母亲的盛情挽留,那晚陶还当即决定留下与我们一起共享晚餐。
餐桌前,对母亲精湛的手艺,她不时口出溢美之辞。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相当长的一段时日,我在唐逸面前刻意回避陶的存在。
或者说,当我和唐逸沉湎在那夜下的欢愉,陶便成了一面镜像,她带来的迷人气息,似乎只能在我疲倦的梦中游离。
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无法断定和唐逸的爱情是否能够延续一生。
虽然母亲始终确信唐逸会是一位贤妻良母。
某种意义上,我相信母亲一定是在她身上发现了与自己诸多相像之处。
那时,她们如同一对深闺密友,每每聚在一起,总是在客厅促膝长谈。
时而,她们相谈甚欢,我一出现,她们立即闭口不言,仿佛是在商议一件绝密之事,对我这个最为亲近之人也应守口如瓶。
“这么好的女孩你可不能错过了。
”母亲无数次对我说道。
随着岁月更替,当我和唐逸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母亲不得不把女孩一词改成了女人。
“你觉得唐逸这样的女人不好吗?
”那个明媚清朗的清晨,母亲站在我卧室门外,隔着门窗高声说道,“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得起人家吗?
尽管前一晚从医院回来,母亲已告知我唐逸的父母又一次登门来访,想要跟我商谈与唐逸的婚事,但做完那个持续了6个小时的手术,我已身疲力竭。
甚至入睡前,我意识还停留在手术室里那个濒临死亡的中年妇人身上。
她溢满血液的腹腔被打开时涌出的一股浓烈腥味,仍久久弥漫不散。
根据经验,我确信那妇人手术时间若再晚上半个时辰,性命早已休矣。
“结婚的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我敷衍母亲道。
想要多睡一会。
“你还想骗我,”母亲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跟那个女护士好吗,她有什么地方比小唐好?
除了年轻点,我看不出她哪点比得上小唐。
“你瞎说什么,哪有什么女护士……”话一出口,我恍然觉察到有些异样。
尽管我与那个新来的女护士并未真正交往,但看得出她对我颇有好感,常会来我办公室坐坐,与我闲聊,或是买些水果送来。
只是母亲怎会知道她的存在?
我匪夷想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找过那个姓杨的护士谈过了。
你们啊,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甚至母亲最后还威胁说,“你想跟她在一起也可以,除非我死了。
那一刻,我遽然想起,那个叫杨琼的女护士已将近一周没来寻我了。
母亲走开后,我睡意全无,觉得是时候跟唐逸做一次长谈,对这段已近十年的爱情作出了断。
然每每与唐逸独处,那持续许久的想法总又被难以名状的温情取代,致使我优柔怯懦的一面占据着上风。
仿佛无须任何款语温言,唐逸仅需投来深情一瞥,我已甘愿臣服,对她弃械投降。
我知道,朝夕相处的爱情终有一日会变得面目全非,可年深日久,唐逸那浓郁的爱意或许早已溶入骨血,成为了我难以挥刀斩断的亲情。
再度回想起那段令人骄傲神迷的光阴,我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我想,倘若最初对唐逸的爱怜源于怜悯,当年那份颇具英雄气概的情感或许早已该烟消云散。
对于那个清瘦俊朗的少年为何会对唐逸情有独钟,我不得而知。
凭空猜测,以他优越的条件,我想任何一个初萌情愫的女孩都会对他心生爱慕。
事实是,唐逸不知何故竟对少年的追求甚感厌恶,一次竟还当着众人将少年写满爱意的情书撕成碎片,抛撒一地。
岂料唐逸那绝情而决绝的举动非但没有使得少年知难而退,相反却点燃了他更为狂热的追逐之心。
最终在一次次变更方式的示爱挫败后,少年偏离了自我,酿成了自毁终生的大错。
一晚他跟踪唐逸回家,强行将她拖进了一处即将拆迁的农家小院。
少年被抓走后,作为青梅竹马的玩伴,我理所应当地担起了保护唐逸的责任,开始了我们形影不离的时光。
犹记得,那件突发事件后,唐逸休学了半年之余。
那段日子,她不愿迈出房门半步,更多时候,她会出神地盯着洁白冰冷的墙壁,或是房间的某个物件,不时哭上一阵。
那时,每每下学后去为唐逸补课,看到她失魂的模样,少年干净的面孔会瞬间变得粗鄙狰狞。
我猜想,或许正是那无端涌现的恨意,催生了我对唐逸异样的情感――它似乎多过友情,又稍逊于爱情。
许多时候,唐逸幽咽的哭声使我想到暑期住在乡下外祖母家,邻家那个叫灵的女孩。
她大约十岁,总是傍晚时分坐在自家门前一阵阵低声啜泣。
那无辜而悲恸的哭声时常令人联想到她一定是受了莫大委屈,抑或是家中有亲人殁去。
确切的日子已无从知晓,仿佛她选定那个特定的时间,突然坐到自家门前的石阶上开始哭泣,一切就已成了谜。
灵的这一古怪行为一度使她脾性多变的后娘恼怒异常,有时她会突然拿着扫把奔到门外,对正默声哀哭的灵一顿咒骂或呵斥。
然而,一切无济于事,她依然只是哭,直到哭够了时辰,才会起身拭去脸颊的泪水,无事一般返回家中。
或是出于好奇,又或是出于一次善意的安抚,我那一向善良温言的外祖母一日从地里干活归来,看到门前抱膝哭泣的灵,上前与她说起话来。
“孩子,你这是哭啥呢?
”年迈的外祖母似乎记不得灵的名字,温声问道。
灵抬起脸看看我那满脸尘泥的外祖母,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你跟阿婆说,阿婆带你去看病。
“我没病。
”外祖母的劝导似乎有了成效,灵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
“噢,没病呀,没病就好。
”外祖母说道。
又问,“孩子,那你告诉阿婆,你为啥哭啊?
” “我哭我小妹呢。
”灵低声答道。
“噢,哭你小妹啊,是不是你小妹她生病啦?
“她说的是她小妈家新生的娃。
”恰此出现的舅妈接过话,对外祖母解释道。
“我不哭她,我哭我小妹。
”灵说,“她好长时间都没来找我玩了。
“哎呦喂,你咋会记得她呀,”舅妈惊呼道,“她都死了那么些年……”说着,舅妈直奔院门,去找那正在院内水井旁清洗衣物的妇人了。
因若灵的话语属实,她口中的妹妹一定就是那个七年前刚满百天便一病呜呼的婴儿。
可以想见,那个后来暴雨如注的夜晚该是何等的凄清阒寂,或许在灵道破那一惊悚可怖的秘密时,它就致使了众多闻讯前来探听这一诡秘之事的好事者注定彻夜难寐。
事过多年,我把这个诡异的故事讲给唐逸,她惶恐地扑进了我的怀抱。
“那时候你就爱上了我吗?
”唐逸问我。
“嗯。
我就是在那时候爱上你的。
”我撒谎道。
“你知道吗,听说不久前他死在了下班回家的路上。
”过了一会,唐逸又说道。
我知道唐逸说的是那从少管所回归社会后早已成家立业的少年。
令我诧异的是,为何直到他突然死掉,唐逸还未彻底将之从记忆里删去。
也许,伤害自发生的一刻,已结下了一颗有毒的恶果,并且它将永坠在噩梦深处那向上无限生长的枝头。
3
在八月召开的那个为期三天的医学研讨会刚一开始,陶便连续打来了两通电话。
若不是医院领导指派,我不会去参与那个枯燥乏味的研讨会。
弯身撤离会场,酒店空无一人的走廊使陶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怎么,有急事?
”电话接通后,我问道。
陶随之告知我她丈夫拒绝了手术的事情。
“怎么突然又决定不做了?
”我费解道,“手术时间不是已经确定了?
“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陶叹道,“他说觉得吃中药治疗比较安全。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对那个畏惧死亡的男人,我原本想要嘲弄一番,可话一出口,我立即意识到不合时宜,毕竟陶是他的妻子。
忙改口道,“若真决定了,手术取消就是了,没关系的。
“真是麻烦你了。
”陶歉意道。
“没什么。
”我说。
“你,在医院吗?
”陶又问道。
“没有,在参加一个研讨会。
“耽误了你正事吧?
“没有,反正也是个无聊的会。
”我说,“正好出来透透气。
“那会真不重要?
“真不重要。
无聊透了。
“那我去找你行吗?
”陶说,“有些情况我还想再找你了解下。
我欣然应许。
之后告诉了陶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那是我第二次见到陶。
自她那日登门来访,我们再没见过。
有关她丈夫手术的事情,我们通常只在电话里商榷。
等陶来时,我坐在酒店房间窗前那张老式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点了一支烟。
雨后的空气有些甘甜。
楼下小巷里,一只漫步的黄猫正在轻嗅一朵盛开在墙脚下的小白花。
比及终日忙碌的人类,它是何等的悠闲自得。
遐想间,那只肥硕的黄猫拐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消失不见了。
此后想到那即将乘车而来敲响房门的陶,我不禁欢喜不已。
仿佛那张藏在枕下的照片上的女子即将化作一缕青烟,神奇地出现眼前一般。
幸好,那挑拨人心有悖伦理的幻象仅仅持续了几秒,在我尚未将之与父亲联系在一起,便倏然遁去了。
如果说对一个已为人妻的女人怀有企图之心,是一件有失道德伦理之事,我似乎更愿相信,爱上一个人其实与身份无关。
何况并没有那么一项规定,男人或女人不能对婚后的他者生发爱慕之情。
显然,这又是一个伪命题。
它使我不由想到精神失常前终日沉溺人生哲思的父亲。
多年来,他总试图寻到一种切实可信的理论,用来支撑他类似突发奇想违逆科学的伪命题:
人之爱欲并无真正意义。
为此,他曾在一篇长篇累牍的文论中引用众多荒诞案例(包括太监娶妻之事),竭力想要阐明这一深刻认知。
岂料论文完成当日,他在餐桌前夸口自己终将一日跨入哲学大师的行列,母亲忽然指着我,问了父亲一个煞是有趣的问题:
你这个即将成为哲学大师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你跟老子睡觉,生下这个儿子有没有什么意义?
父亲当即瞠目结舌,放下碗筷,起身回房去了。
此后他再没敢在我母亲面前谈论与哲学相关的话题。
那是一次颇为正式的会面。
之所以如此表述,是因为陶在进门后果断地敞开了房门。
“我觉得还是把门开着好。
”陶说,“主要是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释然一笑。
此前全部的美妙幻象,遽然失去了诗意。
进了门,倒水递给陶,我蓦然发现她穿了一条灰色高腰齐膝裙,上身的无袖白色短衣和脚下的一双尖头米色高跟鞋的精心搭配,使陶看上去愈发显得端庄与性感。
“一直没注意,原来你这么漂亮。
”我夸赞道。
“有吗?
”陶亦审视起自己,笑道,“比不上你的唐逸吧?
“你们属于不同类型。
“哦?
那你倒是说说我属于哪种类型?
”陶问。
再度打量起陶,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流瞬即漫过脑际。
我恍然记起,不久前的一天,唐逸邀我去临城的温泉度假村,泡完温泉出来时,她就换上了一身类似的装扮。
那日与陶谈论的内容,我已不能全部记得。
事实上,在陶未到前,我已做好了打算,准备跟她详谈一番当前医学发展的现状,以便她回去后说服那个畏惧死亡的丈夫。
甚至在此后几近冷场的漫谈中,我几次将话题引向她的丈夫,陶都一言带过。
看上去,她像是在有意避开,或是根本不想把那段惬意的时光浪费在一个不在场的男人身上。
于是,我果断地放下了努力,与陶谈起了我作为医生本不应擅长的文学与艺术。
那几乎是已疯掉的父亲唯一遗传给我的优秀基因。
“他的画会让我想起一个人。
”当我从马列维奇的《玩纸牌的人》谈到梵高的《麦田群鸦》,陶突然插话道,“你相信吗,他竟然能将开满山野的茶花丛画成风的形态。
” “他是谁?
”我问,“你的朋友?
“他是我爱过的一个男人。
”陶直言不讳道,“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很想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虽然我知道我们俩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这是为何?
“你很好奇是吗?
“是有点。
“你信吗,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想要画出的是那女人的脸,最后呈现纸上的却是一朵盛开在雪地间洁白无暇的山茶花。
”陶盯着我,说他们同居时,他曾一遍遍告诉陶,说有一个鬼魅的女人总在他创作欲望膨胀时不约而至。
我揣想那男人是否患有精神分裂症时,陶遽然歇斯底里道,“他妈的其实就是一疯子!
疯子?
我极力想要想出他疯狂或颓靡的形象,陶起了身,说该回去了。
陶离去后,我无聊地躺到床上,想着陶爱上的那个画家是何等的不解风情,不觉竟恍惚睡去了。
睡梦里,陶已变了模样。
她一身素装,站在一片雪地上,面前半跪着一个对着雪中茶花写生的男人。
“真美!
”待他画下最后一笔,陶称赞道。
他不禁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陶。
“这画你卖吗?
”陶问他。
“你喜欢它?
”他深情地凝视着画纸上那片怒放的茶花。
“是呢。
它美的让人心疼。
“你没看到她们正在死去吗?
“怎么会呢?
“它们每一刻都在死去……”
恍惚间,那梦变换了场景。
这次陶身旁站着一个乖巧的小女孩。
隐约间,我还听到那女孩唤了陶一声妈妈。
之后,那女孩侧仰着小脸问陶: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会画画的叔叔?
陶无声一笑,似在告诉她,那手执画笔静坐冥想的男人,就是她时常跟女孩说起的那个总是沉湎在自己的想象和色彩世界,对她和她的爱置若罔闻的男人。
“那他能帮我画一张七色的风车吗?
”女孩又问陶。
女孩稚嫩甜美的声音使端坐冥想的男人不觉心头一颤。
他回身盯着女孩,仿佛是想告诉她,画出的风车永远不可能在风中转动,像他的爱,只可能在他无比钟爱的色彩里得到诠释和融化。
这时我欲向他们走去,门外那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睡梦。
4
谁也无法想到,我父亲竟会在那个赤炎如火的日子想要死掉。
我从床上爬起,带着依稀可见的睡梦前去开门,母亲已在门外高声嚷道,“快开门,你爸他上吊自杀了。
“他怎么会自杀?
”母亲与同来的唐逸一进门,我已彻底清醒,惊惶问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
“也不知道这老不死的是怎么想的,他竟然不想活了。
”母亲显得悲伤不已。
我忙穿了鞋子,准备赶去医院,唐逸这时告诉我,说我父亲并没死掉,被查房的护士救下了。
“怎么话也不说清楚……”我责怪母亲道。
驱车赶去的路上,后座的母亲一直喋喋不休,唠叨着父亲自发疯后住进精神病院的种种离奇之事。
听上去那个干净整洁逻辑清晰而雄辩的父亲,如今已彻底毁掉。
母亲说父亲现在除了会在病房随地小便,还会强拉着年轻护士的手,一遍遍喊她美人。
那令人伤感尴尬的场景,在母亲轻描淡写中,竟莫名让人感到啼笑皆非。
“你房间怎么会有女人的香味?
”车子驶入大道,唐逸突然侧身低声问我。
“香味?
谁的香味?
”耳敏的母亲停住父亲的话题,附声道。
“没谁,”唐逸忙帮我解围,说,“我是问他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香味。
我看了一眼唐逸,对她洞察秋毫的猜疑顿觉不适。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病房见到父亲时,我还是没能掌控那从心底涌出的悲意。
不知何时,父亲已鬓白如霜,下巴胡须蔓乱如草,脏乱的衣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
我们走进房门时,他焦躁地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反复说着,“我不想活了……我的美人没了……”至于那个企图帮他自杀的老人,此时正立在房间一角面壁思过。
后来问起护士长事发原由,她告诉我,是因先前照看父亲的女护士不堪父亲的骚扰,辞职不干了。
面对疯癫发狂的父亲,母亲先是表现得冷静异常,对他反复劝慰安抚。
当父亲依然如故,甚至想要冲出房门时,母亲顿时失去了耐性。
她冲到父亲面前,扬起巴掌狠狠地朝父亲的脸颊抽去。
“臭不要脸的,整天想女人,”母亲大声斥道,“疯了还像个畜生一样。
顿时,四周一片冷寂。
我和唐逸站在围观的医生与护士之间,像个局外人,对母亲鲁莽适时的举动倍感惊异。
挨了巴掌的父亲此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和陶约在莲花巷一家川菜馆吃饭那晚,我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谈起父亲。
那条静谧幽深的林荫小巷,如今已是一条闻名遐迩的美食街,游客必来之处;
两旁铺面林立,人声鼎沸,在灯火璀璨的夏夜显得热闹异常。
然面对眼前夜市如昼的繁华,我脑海骤然闪过不堪的一幕。
几年前,这里似乎还是一片暗娼群集、鱼龙混杂之地。
一切,恍如隔世。
“我倒没觉得他有什么可怜,”将父亲发生在精神病院的闹剧说给陶,她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反倒觉得那样挺好。
“是吗?
“难道你觉得一个没疯的人比他活得更好?
“可能吧。
“其实我还不如这棵青菜,它炒熟了可以供人食用,或是结了籽……”陶拿起筷子夹了一棵青菜,忽然盯着它伤感说道。
“你很想要个孩子吧?
”我猜出陶的意思,试探道。
“一直都想。
只是没那份福气罢了。
“他的病情应该不会影响你们要孩子啊。
”我判定道,俨然回到了医生的身份。
“还是不说这些吧。
”陶似有难言之隐道。
随又提议,“我们喝点酒吧。
我本欲拒绝,可陶已叫来了服务生。
“一瓶白酒。
”陶对服务生说,“要你们店最好的。
服务生应声而去。
无须渲染那夜晚酒后的沉沦是何等的阴郁,令人着迷。
当我和陶均分完那瓶白酒,她似乎意犹未尽,提出再去我时而会去光顾的酒吧时,情欲的灯盏已照亮了夜幕。
那是否是一种刻意,我不得而知,或许我结了账,与陶一起走出餐馆,去街旁拦车,一切早已注定。
那时,它无端使我想起了酒吧艳遇去海滩途中丢下我独自离去的女郎,她媚惑的笑面犹如一道餐后必不可少的甜点,委实让人难以抗拒。
“这就是你常来寻欢作乐的地方?
”下了车,我将酒吧指给陶时,她问道。
又立即否决,说,“哦,不对,不对,应该是你常会有艳遇的地方。
显然,陶已有了醉态。
我不想描述酒吧昏暗灯光下的任何事物,尽管毫无根据,那使人易于萌生情欲的场所,无非是一处男女聚集的不良之地。
我亦不想回避从酒吧离开时陶烂醉如泥的真实,相反,对我而言,那近似某种暗示或机遇,我可以将陶带去任何一个我想要去的地方,在她清醒之前满足我身体燃烧的爱欲。
只是那占有的念头仅在脑海一闪,就被我断然否决了。
“我送你回家吧。
”拖着陶走出酒吧所在的小巷,我建议道。
“回家?
”陶说,“我不想回家。
一辆出租车恰逢其时停在了我们一旁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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