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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地方博物馆应该是地方特点的综合性展示空间。
由此,基本陈列作为博物馆最为核心、最为基础的展览,更应该是地方历史文化个性与特点的集中展现之处。
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即使在两座相互毗邻、自然环境类似、人文面貌趋同的城市中,也存在着千差万别。
这种差别将一座城市与其他城市区别开来,是每一座城市的“原生标志”。
它们以不同形式隐含在从区域自然环境到地方历史文化的各个层面,只有通过科学的研究、分析和比较,并依据地方资源情况,才能最终形成为深具地方特点的博物馆展览内容。
如何解析地方特点,为地方博物馆基本陈列选择好独具个性的内容,使展览真正做到讲好地方故事,这应是目前地方博物馆展览构建的关键问题。
本文即以此研究为目的,从地方自然生态环境、城市演变历史、地方民俗文化三个角度对此进行讨论,并通过个案比较和分析,尝试为地方博物馆展览内容构建提出一些可供参考的建议。
一、地方自然生态环境
自然生态环境是人类社会繁衍生息、文化创造传播的自然条件,是任何一座城市、一个地方演变、发展、成熟、衰败乃至消亡的客观环境所在。
若根据美国考古学家斯徒尔特提出的文化生态学理论,则自然生态环境还可被视为影响人类社会文化演变的重要因素。
而无论如何看待自然生态环境,可以肯定的是,它都和人类历史、文化、社会发展有着不可割断的联系,则地方自然生态环境就应该是地方历史、文化、社会发展的关联要素。
虽然自然生态环境和地方历史文化有着如此关联,目前的不少地方博物馆却仍然比较忽视对这一内容的研究和展示,即使有所表现,多数也仅以该地史前面貌为切入口,以此对地方自然生态环境做一个相对简单的介绍和展示,非但给观众留下“中国各地史前面貌大致相似”的误解,对目前地方的自然生态环境构成和资源状况也无从了解。
相比于历史文化展示,这部分内容通常过于单一,要从中体现地方特点更是难上加难。
笔者就这一问题进行了一些分析研究,发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固然一定程度上究于地方博物馆对本地自然生态环境构成、资源特点的学术研究、实物支撑有不足之处,更重要的因素却源于地方博物馆对这一内容的忽视,没有理解地方自然生态环境和历史文化的关联,将这一内容人为地排斥于地方博物馆的基本陈列之外。
地方博物馆是一个地方综合性自然、历史和人文的展示场所,完全不应该将这一内容排斥题外,更有必要在其中仔细分析、研究和提炼,使观众在地方博物馆中能真正全面地领略到地方风采的各个方面。
事实上,自然生态环境是一个综合体系,其中包含了史前及现代地貌、气候、山脉、河流、湖泊、动物、植物、史前化石、矿产等诸多内容;
兼之中国地域广阔,地貌复杂,各地差异明显。
因此,地方自然生态环境是提炼地方特点,构建地方博物馆基本陈列的重要角度。
香港历史博物馆基本陈列《香港的故事》展示了香港自史前至1997年回归祖国的种种变迁和沿革历史,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香港的精彩故事,是目前颇获好评的地方博物馆展览范例之一。
考察其成功之处,笔者认为离不开以下两个因素:
一、比较好地将容易被忽视的自然生态环境与城市演变历史相结合,使博物馆作为人们认识、了解香港城市的窗口这一功能发挥得更为完善。
二、避短就长,充分挖掘了香港城市的历史文化特点,以香港民俗这一角度为观众带来了极具个性的展览内容。
第二点将在下文中加以阐述,而第一点则完全得益于展览策划者的全貌性视角,使地方自然生态环境成为城市精彩故事的开首篇章。
《香港的故事》将香港的自然生态环境置于展览端首,为城市的形成、发展历史展开了一幅完整生动的背景幕卷。
在这个部分的两个单元——地貌与气候、动植物——中,以时光隧道的形式带着观众穿越四亿年时光,娓娓讲述着香港漫长的地质演变和气候形成,直至生命诞生、生态繁荣,香港独特的海洋生物构成,和动植物资源状况,使观众在了解城市历史文化之前,对这个地方的自然特点有了全貌概观。
城市生态和人文的和谐结合在这里得到圆满体现,这样的构建不可说不精彩。
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在建中的安徽省黄山市徽文化博物馆,在这座以文化专题写地方故事的地方博物馆中,展览策划者以“新安大好山水”为题,以自然生态环境为地方历史文化做出了精彩衬托,地方风采特色跃然馆中。
新安山水不但气势绵延,而且灵秀天下,是黄山一带人文发展不可或缺的背景因素。
别具一格的徽派建筑、徽式民居,传承世代的徽派艺术,新安医学,乃至名动一时的徽商群体,无不孕育于新安山水的大好环境中‘而新安山水盛产无数,别具特色,可以说,新安山水本身就是黄山地区不可忽略的地方特点、亮点之一。
从以上两个案例中可以看到,对地方自然生态环境的分析、研究和挖掘能给地方博物馆讲述地方故事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而这样的效果则需要基于地方博物馆对于地方自然生态环境各个方面资源进行详尽调查、了解和研究,扎扎实实地通过博物馆展览这个信息传播平台,把最具地方特点的自然资源构成呈现给博物馆的观众。
二、城市演变历史
城市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产物,同时也为人类的活动和文明创造提供了空间框架。
但城市决不仅仅是由城墙包围起来的一片空间,它是一个由有形的空间构造和无形的社会制度与文化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形成的综合体。
与一切在时光流逝中变革发展的事物一样,城市总是处于不断的演变之中。
这种演变发生在历史的大幕布下,以种种不同的形态呈现出来:
或是地域的变迁,或是功能的转变,或是其中组成部分的变化,或是某些发生于此的事件,等等。
城市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演变,往往折射出该时期特有的政治、经济、军事和社会文化背景,而这些不但是地方博物馆展览的题中应有之意,更是展示地方历史文化特点的绝佳角度。
要在博物馆展览中书写出精彩的城市故事,必须重视从城市演变历史中进行富有角度的挖掘和提炼,形成亮点突出、个性鲜明的城市历史展。
那么,如何从城市演变历史中挖掘地方特点,并以此形成可供展示的内容呢?
其一,城市的历史是由种种元素所构成的,空间的变迁、功能的转化、文化现象的兴消、社会结构的变化等共同构成了一座城市的历史;
更为重要的是,一座城市的发展演变,离不开时代、国家和社会的广阔背景。
要在城市历史中挖掘出最富个性的内容,需要我们以更多样化的角度,去充分解构城市历史中的各个元素;
并将城市历史置于国家、社会历史的背景下进行观察,跳出“就城市讲城市”的窠臼,以更有时代性的目光看待城市演变的历程,从中筛选出最有典型性、代表性和时代意义的元素,继而深入挖掘这些元素中所包含的历史文化现象,形成深具个性的城市故事。
2005年正式对外开放的扬州博物馆新馆基本陈列——大型扬州历史文化通史展《广陵潮——扬州古代城市故事》在讲述城市故事方面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范例。
扬州是一座历史悠久、人文深厚的古老城市,其历史文化方面可以表现的内容可谓不计其数。
对于这样一座城市来说,要构建一个城市通史展自然是不乏材料的。
然而,如何在通史展中讲好独具扬州特点的故事,是使展览获得观众认可的关键。
扬州城市演变历史充满了浓厚传奇色彩,与中国历史的各个重要关节紧密吻合,而其中,城市兴衰消涨的变迁尤其具有全国范围的典型意义:
从春秋邗城、战国广陵城,到汉代吴王都城,再到唐城和宋城,最后是明清的新旧城,扬州城市历史独特的节律,不仅勾勒出扬州历史发展的主线,也折射出变幻莫测的中国历史。
展览策划者以到扬州城市故事在中国城市史中的典型意义为组织展览的主线,以城池演变为依据,通过“争霸中原”筑邗城、“煮海铸钱”镇广陵、“扬一益二”繁华地、“烽火扬州”冠淮左、“富甲天下”话扬州五个部分的讲述,为博物馆观众演绎出了精彩纷呈的扬州故事。
同样是一座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历史文化名城,泉州却采用了另一种角度看待自己的城市演变历史。
与《广陵潮》写尽传奇般契合中国历史脉络的扬州城市发展历史所不同,泉州市博物馆基本陈列《在水一方——泉州历史文化展》则首先为泉州做了城市的历史定位——一座滨海重镇,一座东方大港,海上丝绸之路的源头,简言之,泉州是一座海港城市。
这个定位为泉州的城市演变历史奠定了基调,东海之滨这个优越的地理位置正是泉州城市演变历史的客观主宰。
在这样的历史定位下,展览策划者以一个东海大港的演变发展来看待泉州的历史,提炼出泉州演变历史中最为闪亮的环节:
从隋唐时代刺桐港的崛起到十二世纪东方第一大港的成形,再到明清时期的东南国防重镇,泉州这座海港城市的历史形象层次清晰、脉络分明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独特的海港城市历史包容着城市文化的方方面面,共同组成了属于泉州的故事。
其二,城市的演变历史千头万绪,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在一个博物馆展览陈列中加以体现。
作为展览必须是城市历史中最富个性的特征的凝练和展示。
这需要建立在对城市历史和文化进行系统研究和深刻分析的基础上,并对此进行多方面、多角度的观察、筛选,将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政治、经济或文化内容进行展示。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淮安市博物馆(新馆)基本陈列《历史文化名城——淮安》的展览内容构架上有所体会。
这一展览摆脱了大而全的地方历史文化陈列格局,以突出历史文化亮点的方式向观众展现了淮安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独特魅力。
这些亮点来于对淮安自然、历史、人文的综合分析研究:
1、淮安自然条件优越,自古以来便有人类文明在此生息孕育;
2、淮安地处运河中枢,不但是南船北马交汇之地,更名列著名的京杭运河“四大都市“。
这一地理位置形成了淮安在军事、漕运、盐榷、河务等不同方面的多重意义;
3、淮安历史上英才辈出,人文鼎盛。
正是基于这三个层面的分析,淮安的城市演变历史在各个阶段都展现出了极其鲜明的特点。
由此构成的展览内容,不但使观众从中看到了一座城市在演变中的立体形象,更让观众充分领略到属于淮安的历史文化特点。
诚然,要从城市演变历史中把握和提炼出精彩的地方特点,并形成为具有完整的思想性、科学性和艺术性的博物馆展览,其重要支撑必须基于对城市历史文化各个层面的科学分析研究,以及对包含这些信息的各种实物展品资料和图片形象资料的重视和收集。
只有充分重视与实践这些基础工作,城市的历史才能够饱满、真实地呈现在地方博物馆的展览大厅里,为驻足于这座城市的人们真正讲好一个地方的精彩故事。
三、多样性的地方民俗文化
俗话说:
一方水土一方人。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城市沿革历史,必将衍生出形态各异的社会文化形态和地方民俗风情。
民间技艺、传统艺术、节庆习俗、婚丧礼仪、民间信仰、神话传说、乃至富有特色的方言习语,无不烙刻着地方印记;
它们与城市兴盛、变迁和消亡的历史相互交融,共同造就了一座城市与众不同的历史文化个性。
如果说城市的演变历史是一部卷帙浩繁、高潮迭起的鸿篇巨制,它的每一个章节都开阔雄壮,旨在闪耀出一座城市在各个历史时期最为光辉的形象;
萌生、成熟、繁衍于城市中的民俗文化则是一卷卷精致的写本,以百姓生活中最平凡细微却又最具洞察力的视角使我们得窥城市历史文化中更为人本的一面,使今天我们对于城市历史文化的解读不致成为空泛、表面的描述,而是具有了充满人类社会生活气息的内容。
仍以香港历史博物馆基本陈列《香港的故事》为例,笔者在前文已经分析了这个展览的一个成功因素,其第二个亮点即在于这个展览的构建完全体现了展览策划者对于地方历史文化特点的理解。
香港初为滨海渔村,在中国古代的各个历史时期,其城市演变和发展历史相对于其他地方而言比较单一,无论在实物展品还是文献资料方面均难以对城市特点进行很好诠释。
然而,香港具有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这既得益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也源于历史上发生的一系列移民活动所带来的人口繁荣。
十九世纪中叶前,香港原住民中的四大族群——“本地人”、“客家人”、“水上人”、“福佬”不但在生活习俗上各自差异,在信仰、礼节、语言、服饰等方面更是各具特色。
他们彼此差别又彼此联系,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环境里,族群形态各异的民俗文化共同构成了近代香港社会文化的重要部分。
香港历史博物馆充分挖掘这些植根于社会底层的民俗文化,使观众对历史上的香港社会人文有了鲜活、生动的了解——历史上的香港不再仅仅是一个教科书上的形象,这个城市有血有肉有呼吸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可以说,“香港的民俗”这一展览单元,是《香港的故事》为我们呈现的一节非常精彩的讲述,是这个展览之所以深入人心的重要因素。
从《香港的故事》中各地方博物馆可以借鉴到什么?
笔者认为,首先是地方博物馆对地方民俗文化的尊重和重视。
地方的历史文化不仅仅是一个地方、一座城市演变历史,也不仅仅是地方历史上精英名士的历史,它应该是地方文化多样性的展示窗口,而来于社会生活最基本层面的民俗文化无疑是这种文化多样性的重要表现方式。
尊重和重视地方民俗文化,符合当今世界各国尊重文化多样性和多元化的整体格局。
2001年11月2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20次全体会议根据第IV委员会的报告通过决议,正式发布《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
2005年10月20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3届大会在巴黎以绝对压倒性多数通过了《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以下简称《多样性公约》),在前者的基础上,再次确认了“文化多样性是人类的一项基本特征”,“是人类的共同遗产”,“文化多样性创造了一个多彩的世界”等一系列有关人类文化的基本概念。
“公约”提出:
文化多样性是人类各群体和社会借以表现其文化的多种不同形式;
它不仅体现在人类文化遗产通过丰富多彩的文化表现形式来表达、弘扬和传承的多种方式,也体现在借助各种方式和技术进行的艺术创造、生产、传播、销售和消费的多种方式。
2007年3月18日,已获得35个缔约成员国的《多样性公约》正式生效。
尽管关于该公约尚存有不少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但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3年10月发布《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公约》到如今文化多样性和多元化运动在全球范围内的高涨,这一事件本身即已向世界昭示了人类对自身文化创造历史的进一步认同,以及对尊重多元文化格局和多个文明成就的共识。
而博物馆作为人类历史见证和文化发展成果的保存空间,与文化多样性保护有着密切的联系。
早在2002年,国际博协(ICOM)即在当年的国际博物馆日中提出了“博物馆与无形遗产”的大会主题;
而在2007年5月18日第31个“国际博物馆日”,国际博协(ICOM)再次提出了“博物馆与共同的遗产”这一主题,使博物馆的工作具有了更为广阔的文化视野。
保护、展示与传承人类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博物馆在文化多样性认同这一层面上的重要职能。
民俗文化是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节庆、婚丧、饮食、服饰等贯穿于人们生活的各个环节,它们受时代和地域的局限与影响,打烙着特定社会群体的特征,也衍生、创造出极具地方特色的年画、地方曲艺、织绣等等千姿百态的民间工艺、民间技艺、民间美术、民间文学、民间信仰等文化成果。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个地方的民俗文化展现了地方文化发展和构成的最为独特之处,是地方文化特点的一种凝练,研究、展示、传承地方民俗文化是地方博物馆实践文化多样性保护的绝佳角度。
其次,民俗文化的表现形式极为多样,正如城市演变历史之纷繁漫长,要选择其中最具地方代表性的内容,这需要展览策划者对地方历史、社会、人文进行多方面的综合研究和分析,从中提取出最能体现地方社会文化构成特点的角度来观察民俗文化。
同时,不同的观察角度也将决定展览对民俗文化的解读和展示。
正如上文所说,来于生活的民俗文化要受到地域、人群、经济政治、意识形态等各种因素的影响而相互差别,由此构成了千差万别的地方民俗文化。
如《香港的故事》中,展览策划者选择以十九世纪前香港原住民中的四大族群这一角度对民俗文化进行剖析展示,是在对香港历史和人文社会的充分解构下做出的角度选择。
从上文分析不难看到,香港在那个时代的社会群体构成是一个最具代表性的表现角度,因此,通过讲述四大族群的民俗来观察、讲述香港的民俗世界,最能体现出香港的文化特点。
而对于其他城市,则可能并非如此。
落成开展于2007年的福建省漳州市博物馆(新馆)基本陈列则是一例。
该展览通过漳台两地历史文化的比较展示,展现了漳州这座东南历史文化名城的风貌。
以地域比较为主线,展览通过漳台两地在地理结构、历史沿革、民间信仰、民居建筑、地方曲艺等方面的比较剖析,向人们讲述了漳州的城市故事。
虽然展览规模和体量不大,展示手段也并非先进,在内容组成上还有待完善,但是笔者认为,该展览从地域这个角度出发,比较充分地挖掘了漳州民俗文化中具有地方代表性的内容,使具有地方特点的民俗文化展示不空不泛,而是基于地域历史文化比较这个平台,在比较中突显出了漳州的历史文化特色。
如“同炉分香”单元,即通过展示介绍台湾绝大多数民间信仰宗庙均来于漳州这一情况,使人们看到漳台两地在民间信仰上的同根同源,从而领会到两地虽隔远海却文化同脉。
香港历史博物馆和漳州博物馆展示地方民俗文化,均取得良好效果,据笔者分析,其关键还在于两者根据自身情况,采取了不同的角度对民俗文化进行观察,从而找到了最契合城市历史文化构成的展示角度。
进一步思考,笔者认为,以何种角度观察民俗文化,实际也彰显着今天人们看待人类社会文化创造多元构成的态度。
诚如上文所说,文化多样性的认同已使人们能够越来越清晰和理性地认识人类文化创造的缤纷全景,这种多样性不单是文化形式和成果的多样性,也是文化构成的多元化,文化创造群体的多元化。
民俗文化这个窗口,展示的不仅仅是文化现象,更是文化背后整个人类社会群体的多元构成——它要求我们平等地看待社会中具有各种文化特性的个人和群体,尊重、认同不同群体的文化创造。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个少数民族均有极富民族特点的文化创造,其中不乏个性鲜明的少数民族民俗文化内容,它们是地方民俗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
除此以外,城市在历史发展中因移民、战争等原因所形成的社会群体构成同样是城市民俗文化的重要创造者。
因此,地方博物馆要为解析地方民俗文化特点寻找角度和内容,不但要充分研究本地民俗文化表现形式,也应该以更为包容性的眼光解析地方文化的多元构成。
再者,要将民俗文化内容纳入到地方博物馆的展览中,展览策划者需要对民俗文化自身有深入地了解和研究,在遵循民俗文化属性的前提下,进行合理的展览构建,使民俗文化藉由博物馆这个平台得到更好的展示、保护和传承。
尽管来于社会基础生活的民俗文化似乎具有比城市形态更为持久的生命力,其中许多形式直到今天也依然保留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然而,民俗文化也具有极为弱势的脆弱性和不确定性。
这既体现在,民俗文化中的许多表现形式往往容易受到自然环境、社会经济、意识形态、政治制度、人群构成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而发生变化乃至消失;
同时,民俗文化的具体组织形式、构成内容、文化成果往往是通过口传身授、代代相传的形式在人类社会生活中进行保留,是一种属于人类社会历史的集体记忆,这种非物化的传承方式具有很大的脆弱性。
自上世纪兴起的全球化浪潮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诸多文化形式和形态的衰微和消亡,来于古老社会的民俗文化也面临着保护和传承的危机。
通过博物馆对民俗文化,乃至更广泛意义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展示、保护和传承是近来博物馆学界、遗产研究领域的热点话题,其涵盖内容颇多,也并非笔者写作此文之意,本文不拟在此详述。
但笔者考虑,地方博物馆要将民俗文化内容纳入展览,并进行有效地展示、保护和传承,则应该有以下思考:
其一,地方民俗文化,如节庆习俗、婚丧礼仪等,具有其特定的社会时代背景,也离不开某些特定时间和空间范畴,其过程内容是一种无形可依的“活态文化”。
因此,博物馆对民俗文化的展示不应局限于对其中某些物化内容,如文化成果、使用器具等的展示,而应将其置于时代与社会人文的背景下,完整展示民俗文化的构成内容和表现过程,体现民俗文化的时代性、活态性、地域性和群体性。
其二,地方民俗文化展示涉及到的各类相关文物,多为人们日常生活所用之物,通常不符合传统博物馆文物藏品的价值衡量标准,易于流失。
地方博物馆要做好民俗文化展览,应该重视这部分文物的民俗文化表现价值,有意识地做好征集工作,为展览提供有力的藏品支撑。
同时,要加强对地方民俗文化及相关文物的研究工作,尤其对于部分历史上已经消逝的民俗文化现象,更需要准确、科学地研究,为展览构建提供扎实可靠的学术依据。
其三,民俗文化在地方博物馆中的展览并非最终目的,对其的保护和传承更是博物馆要思考研究的内容。
地方博物馆展览构建中可以考虑充分发挥现代高科技展示手段、互动展示理念的优势,结合民俗文化的活态性,使观众在了解地方文化特点的同时,还能够体验精彩的地方民俗文化,增强民众传承人类文化遗产的观念,这也是现代博物馆功能的应有之意。
博物馆建设是一项必须遵照博物馆工作规律进行的科学工作,绝非凭空想象捏造所能达成。
在当下博物馆事业蓬勃发展的大时代里,我们既要看到地方博物馆建设的发展机遇,也要依据博物馆工作规律来判断、选择和构建展览,使其真正发挥作为综合展示地方自然、历史、文化的窗口。
地方博物馆基本陈列展览内容来于一个地方、一座城市所具有的各个层面的资源,如何运用好这些资源,从中发现、提炼出真正富有地方个性的展览内容,是一个不断比较、分析的过程,其中有大量基础研究工作需要进行。
博物馆展览构建两大重要支撑,藏品和学术研究则也必须在这一过程中得到充分重视。
受笔者知识结构和思路所限,本文对地方博物馆展览内容构建三个角度的分析和研究还有许多不够完善和成熟之处,还有待于今后的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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