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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里的佛学意境
从《无间道》到地藏王菩萨
張釗維milankun52005-11-0713:
07:
32
我是在HBO上面第一次看到《无间道I》的;距离它的首映,已经两年了。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竟被它稳稳地钉在电视机前面,一个半小时未曾转台。
看完之后,我的感觉是,感谢《无间道》,因为,这部片子标志着华人电影工业,以它自己的方式,已经达到完全成熟的地步;而这是我们在看了几十年的好莱坞之后,所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成熟发生在香港,就产业环境来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在过去看港片的经验,虽然其通俗与大众化的特色,一般都表现得相当彻底,但是,总还觉得像是停留在青春期的趣味。
在过往港片的逻辑当中,彷佛拍片这回事,就是必须将观众想象成未成年,然后企图一网打尽地把他们通通哄骗进戏院。
因此,不管是什么类型、什么故事,不管是搞笑或悲情、耍刀弄枪或谈情说爱,或多或少总还是要弄一点所谓「轻松」甚或「无厘头」的桥段,或是投合青少年耍酷爱现心理的英雄场面;似乎那些才是票房的保证。
但《无间道》完全没有这类可以说是浮面的花招。
它是一部拍给成年人看的电影,又或者说,能够进入这部电影的脉络,并细细体会的观众,都算是成年人;它呈现的是成人世界中赤裸裸的真实。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以及进一步的,在电影本身构成的各项技术上,我才说,《无间道》是完全成熟的。
也因此,《无间道》系列值得我们更细致的讨论。
特别是,它引用了涅盘经上关于无间地狱的话语,来隐喻,或者开展剧情;这一点,不仅展现出既宏伟又幽微的气势,更带给我们无穷的想象。
而这延伸出来的想象,绝不是仅仅用目前这《无间道》三部曲的幅度可以完全涵纳的。
在《无间道I》当中,以一种单纯但有效的双线交错与对应来推进故事。
「曾志伟—刘德华」的黑道空间,以及「黄秋生—梁朝伟」的白道空间,两者之间形成简洁的奏鸣与对位;在这个架构之下,黑白之间交互「卧底」所产生的角色内在心理与外在情绪张力,则将这两条线绞在一起,并且越绷越紧,终致陷入一个无间地狱的境地。
故事是怎么发展的,我想就不用在这里多费唇舌了。
重点是,这种双线交错的叙事模式在国内外并不罕见,但《无间道》用来胶合这两条线,并使之产生化学作用的核心意念,我觉得,其实是一种属于东方文明的深度现实主义,透过「卧底」这个位在社会生活与道德价值最边界的人生角色,具体地传达出来。
说是现实主义,因为,它不仅仅表现了警匪之间的尔虞我诈,更因为刘德华的企图自我漂白以及梁朝伟的最终殉职,而使得《无间道》可以超出一般这类影片正邪斗智的既定模式,而往更深沉的真实人生之辩证过程发展。
而这个辩证,最终就表现在公祭梁朝伟的场合,刘德华代表警界举手致敬时,不禁闭上眼睛的那个特写镜头里。
在好莱坞影片当中,我们不难看到成熟的警匪片、间谍片、股市大亨片;与《无间道》首部曲同时间推出的,有BradPett与RobertRedford的《SpyGame》(台湾译作《间谍游戏》)。
这部片我在HBO上看了不下三次,深深为其剪辑的功力与运用回溯叙事(flashback)的巧劲所折服,而对我来说,这也是一步拍给成年人看的片子;但是,它依然不脱西方叙事当中,角色必须「正—邪」截然分明的架构----正:
BradPett与RobertRedford;邪:
中情局。
而正邪之间最终的价值判断与调和,会落在一个超然的上帝手上;这个上帝角色通常由美国宪法与立国精神来扮演。
在绝大部分的西方故事当中,似乎舍此二元对立与上帝之眼,故事就无法推展,说不下去,或是无法吸引观众。
而《无间道》却揭示了东方文明中的深沉真实。
正邪的无法二分,并不在白天是上帝、晚上是魔鬼,或者白天是人、晚上是吸血鬼----在西方那通常都会有一个转换的过程。
相对于此,在东方,正邪无法二分是人世间芸芸众生的共相,两者是时时刻刻都存在的。
正如阴与阳、佛与魔、因与果、王与霸、善与恶,往往都是一体的两面,既可能相克,也可能相生;屏幕上的梁朝伟与刘德华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对子。
儒释道这三个东方社会的主要信仰,在其思想核心,并不像西方那样,需要依赖一个超凡的上帝来指导凡间的所有准则与次序;而是直接去体验或揭示现实的娑婆世界里头,人自身与人际关系当中,最复杂也最基本的道理。
儒释道都观察到,自大规模的灌溉农业社会成型以来,社会集体当中最现实也最奥秘的细微人性变化,是如何在形成与作用;而它们的道理也就架构在对于这变化的体验、诠释与超越之上。
在这当中,佛的道理,或可说成是,当对于这现实人性纠葛的超越无法有效进行时,就会不断地堕入轮回,甚至陷进最糟糕的地狱烈火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从这样的观点来看,如果说,电影本身是一种对于故事逻辑的玩弄,那么,《无间道》就是是一系列高度「玩弄」人性的故事。
而这种「玩弄」的手法与深度,对我来说尽管是那么真实,但我怀疑,西方人在正邪二分、上帝存在的既有框架底下,是否看得懂当中的奥妙?
而他们是否会将之认知为,那是属于东方的奥妙?
听说好莱坞已经将《无间道》的剧本买下,准备改拍成好莱坞版;届时,我们就可以来瞧瞧,西方人是否能够领悟属于东方的人生智能?
在看完《无间道I》的隔天,《无间道III:
终极无间》尚未下片,我连忙冲到戏院去看。
在这之前,已听过许多人说,看不懂这第三部;老实说,我也看不太懂。
如果回到《无间道》系列本身,引用佛经「无间地狱」说法的这个隐喻上面,那么我会觉得,仅仅去描述刘德华这个角色的无法自拔、终致必须在无间地狱中承受无法超脱轮回的痛苦,这样的设定其实并无法撑住连续三部影片、将近五个小时的叙事幅度。
我想这是造成编剧在《终极无间》当中必须绞尽脑汁,使用各种叙事花招的原因之一;但这也使得观众不易进入整体脉络。
事实上,到了第三部,应当要有另外一个与刘德华同样强烈的元素进入故事脉络,方能如第一部一般,继续有效、简洁地推进叙事。
而这个元素,我以为,如果回到佛经的典故,无疑地应当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如果有一个象征地藏王菩萨的角色,就可以跟永沉轮回、等待被拯救的刘德华,两者之间形成另一组强烈的张力对比。
但在第三部当中并没有这个角色,而刘德华也还未往生;也因此,我觉得,《无间道》的系列故事,还有继续发展的空间。
当然,回到东方文明的深沉里头,这个地藏王菩萨的角色,在影片所要呈现的现实世间,不会仅仅是纯洁如莲花的,而是会有他人性的、二元并存的、相生相克的面貌…
《无间道Ⅰ》:
将商品变成艺术品
曾狄52010-10-1900:
49:
47
当一个好的商人之前最好先做一个合格的工人。
而工人的基本要求首先要学会做好他的工作,当你的工作做得好,技术自然会提高。
等到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做的东西自然又快又好。
好的东西或许包含两个层面,一是满足消费者的消费需求,二是在完成一的同时,作品体现出作者的主观思想。
我们要来说的是刘伟强,摄影出身的他对于画面是相当的讲究,这一点似张艺谋。
在这部《无间道》之前的他是优秀的摄影师,作为导演他还未彻底尝到红的境地。
当然,他也拍过《古惑仔系列》风靡了许多热血的青少年,当然他也拍过了《风云》。
在技术方面,他是精湛的工匠,但作为一个工匠肯定不是他的初衷,他立志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将技术转化为艺术的好导演。
《无间道》这个故事将算计的理性融合了明星制的娱乐,再加上刘伟强本身的影像魅力,本身就是大片的商业范本。
但聪明的刘伟强非常巧妙的将商业性溶进了艺术的元素,使得这部作品成为了香港影坛上有着非常规范却又不失精巧的里程碑作品。
观众的消费需求体现在明星制的演员选择。
刘德华和梁朝伟本身就是香港影坛的长青树和票房保证,再加上黄秋生和曾志伟,刘伟强要的就是明星效应。
但刘伟强的明星制选择,更多的赋予了商业性行为的操作方式,他不小资。
他不似王家卫,挺出多位影帝影后,仍拍出非常自我的艺术电影。
或者换句话说,刘伟强更似一个标准的商业人,他更清楚观众的需求。
作者的主观思想则是剧本的成功,影片开始尝试以曲折离奇的心理交锋为着手点,在大量的娱乐元素之外,更有一些发人深思的东西。
比起一般黑帮电影里常见的“兄弟情义”,本片的故事中,赋予了潜在的精神拷问,已经从新的层面,间接的把香港的黑帮电影引入新境界。
而且将传统警匪片的烟火缭绕,热血沸腾的暴力和硝烟降到几乎为零。
这一反传统的创意显然,更加符合时代。
这也是本片最致命的吸引力。
由此使得明星的娱乐性跨向了故事精神内核的思想性,使得电影似一件艺术品穿着华丽的商业晚装,行走在T台。
《英雄本色》曾经是香港警匪电影的代表作品,双雄模式对决似乎是从那时建立起来的。
《无间道》传承了这一特色,而且加入了更多时尚因素。
比起之前的双雄模式对决,《暗战》显得比它单薄了许多。
天台、车库、高楼、手机,湛蓝色调的浮光掠影;紧张、悬疑、推理,步步惊心的光影魔幻。
刘伟强和麦兆辉的联手故事,写得精彩,拍得华丽。
而对于两大影帝的双雄设置也颇有讲究。
比如说,刘德华西装革履,英气勃发,精神抖擞从来就是他的公众形象。
刘建明非常符合他的形象。
联系到刘德华近年的“瞒婚”事件,和一贯的健康向上形象,他的这个卧底活得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人前光彩亮丽,风光无限,面具戴得特别的假;人后无法猜测,遮遮掩掩。
而梁朝伟扮演的卧底陈永仁则是阴郁内向,隐藏很深的好人。
这也完全体现了梁朝伟的性格。
他永远是躲在角色后面的内向影帝。
在这个故事里,双线内鬼分别安插在警匪双方,猜疑与互相的算计成为电影中悬念的推动力。
这种反差强烈的角色特质和影片建造起来的氛围不谋而合。
但同时,刘建明手中的MOTOT720,陈永仁的MOTOV60一样做了明显的植入广告。
从这点上说,刘伟强很好的完成了他的商业转换。
把这部电影的时代放上去,更能让刘伟强这个名字留在香港电影历史的长河之中。
2003年,非典的爆发与香港电影的低糜一样让人心痛。
《无间道》系列的出现并非偶然,刘伟强和麦兆辉的这次联手可以说是救市之作。
故事从佛讲到人生,窥探警匪的视觉探射世间的无常。
说到商品,可以说现如今任何电影都是商品。
有投资预算,有票房预算,有要算计的东西很多。
刘伟强很商业,但他懂得游戏规则。
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他尽量将明星的表演放在自己设置好的经典场景里,拍得唯美,拍得紧张。
笔者挚爱的吴镇宇曾说过,最差的导演在导戏的时候,就是演一次给演员看,然后让他照着演。
所以刘伟强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是说好戏分,现场让演员自己发挥的。
梁朝伟事后说,当时在《无间道》拍摄现场,刘伟强他不管你演的怎么样,都会说,好!
不能再好!
于是,在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比以往更加克制的刘德华,比以往更加颓废的梁朝伟。
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四平八稳的黄秋生,笑看世态的曾志伟,死在车上脸色苍白的杜汶泽。
将商品包装成艺术品,是刘伟强功力的体现,对于演员个性化表演的适度引导,对于最擅长的影像镜头的掌控,对于当前社会问题的敏感度,对于自己思想意识上的一些想法,他通过了这部电影传达了出来。
一个女生关于2003年的回忆
一次心@黑木崖52010-10-3100:
21:
25
无间道于2002年公映,这篇絮语关于2003
2003年我还以为但凡主角是很难死的,就算死都有临终遗言,所以怎会算到最后爆头一枪如此干脆利落决绝。
2003年我还看不出电梯门无间断开合的无助,但却已被黄sir从23楼直坠出租车惊哭。
2003年我见到刘建明被绳之以法,几年后才听到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係差人”。
2003年傻强说“如果一个人做事不专心又望着你的话,他就是警察”。
然后反观自己,想笑又不觉好笑。
2003年人人选择做好人,谁来做坏人?
出来混,迟早要还。
2003年谁人不行无间道,你不知死比生好。
2003年的对白,现在我还会背。
2003年我还买了一件黑色衬衫送给自己。
2003年我搭住后排男生的肩说:
“我觉得你好像一个人。
”
2003年后,我没有再见过他。
2003年,是谁,在敲打我窗……
《无间道》影评----------天台始发的联想(长文慎入)
望尽天涯路52013-04-2123:
52:
59
一
写在前面:
自己偶尔会去寝室天台逛逛,遍想到《无间道》里面卧底在天台见面的场景,就翻出来多看了几遍。
这篇关于《无间道》的影评,完全基于第一部,暂时和后两部无关。
长文慎入。
大家大可一拉到底。
二
关于好电影:
家里有些DVD的存货,略无聊时候会翻出来温习温习,放在最上面的几张,永远是那么几部咂摸过无数遍的电影。
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为这些电影写影评,因为好的实在是太出彩,我能写的,只不过是网上众高手咀嚼过的罢了。
但是最近回味《无间道》颇为入戏,虽然略有胆怯,但还是决定打开电脑诚惶诚恐的写点东西。
借用室友Z君的话,好电影每看过一遍就像重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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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心中的好电影如《无间道》,必须是无死角的好。
剪辑、镜头、对白、画面色彩、演技和叙事。
电影没有玩悬疑玩悬念,开局的几个简洁凌厉的镜头告诉你,刘建明是黑帮打入警察局的卧底,陈永仁是警察的打入韩琛集团内应。
此招的好是不再玩弄观众对身份的好奇心,而是让观众一心一意的进入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命运,感受两人在“无间道”的真正处境。
而这条双线贯穿了整部电影,此中又加入了黄志诚(黄秋生饰),和韩琛(曾志伟饰)的“领导角色”,这两位分别对于陈永仁和刘建明,都是上司兼“父亲”的角色,也因为警察和黑帮的正邪身份,把陈永仁与刘建明的命运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在这部充满雄性激素的电影里面,只有两个女人,都和陈永仁有关,一个是几乎是唯一能够倾听陈永仁痛苦挣扎的心理医生-----李心儿(陈慧琳饰),一个是几乎一笔带过的陈永仁前任女朋友(萧亚轩饰),这俩人简单的对白几乎可以构成一个微小说,此事后面还会详述。
以上的《无间道》基本线索和人物。
命运:
这两个字在一开始就交代的很清楚,注定会贯穿的整个电影的关键词。
韩琛对拍到警校的一干卧底说:
“算命的跟我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作为典型的双线描写,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命运无疑是最纠葛和关键的。
①陈永仁
陈永仁被黄志诚排到黑帮当卧底之后自然有了古惑仔的快意恩仇和直率。
蓄起稀稀的胡茬子一副痞痞的样,从早到晚穿着黑色皮外套,在天台和黄秋生的对话也可见一斑:
黄秋生拍拍梁朝伟肩膀说:
“干完这次就不干了,让你恢复警察身份”陈永仁吼道:
“你少来!
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九千多次了!
”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夹在两个世界里面无法动弹,每天必须换下厚厚的面具才能去另一个世界,这样长年累月,又有谁能受得了呢?
陈永仁在三合会里面只有傻强这一个交心的兄弟,在警察界只有黄秋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上司见面还只能在大厦的天台,跟黑帮的兄弟谎称自己去按摩。
而陈永仁在整部电影里面出现的笑容,全都是奉献给了两个女人:
李医生和萧亚轩。
以下是陈永仁和前任萧亚轩的偶遇对白(背景应为:
因为陈永仁被迫加入黑帮当卧底又不能让女友知道,只能分手):
陈永仁走到May跟前,停下,May挽着两个购物袋,凝望他,轻轻一笑。
陈永仁也腼腆一笑:
“这么巧?
”
“很久没见。
”
“六、七年了。
”
“近况如何?
”
May像煞有介事地说:
“我结婚了,你呢?
还在道上混?
”
陈永仁沉默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个女佣人拖着一个女孩,走到May身旁,陈永仁望着活泼可爱的女孩,凑前摸一下她的脸蛋。
你的女儿?
”
“唔。
”May简单回答,像不想多说。
“几岁了?
”
May急急回答:
“五岁。
”
陈永仁点点头,凝视女孩,在心里慨叹:
假若不是自己当了卧底,女孩的父亲可能是自己吧。
看着陈永仁凝望女孩,May有点焦急:
“我丈夫的车子快要到了,所以……”
陈永仁连忙打圆场:
“啊,我也赶时间。
”他顿一顿,像有点依依不舍,“拜拜。
”
May应道:
“拜拜。
”
陈永仁转身离开,May的女儿拉一拉母亲的下摆:
“妈妈,我今年六岁了。
”
May灿烂地笑:
“Sorry呀,妈妈真健忘,记错了。
”说罢她抬头凝望渐渐走远的陈永仁,感触良多。
May在跟阿仁说话的时候,手是放在裤兜里的,等到阿仁走后,摸着女儿的头的时候,她的手指上可以看到戒指是戴在食指上的,表示她实际未婚。
在我看来这比任何爱情微小说都有摧毁力,尤其是陈永仁的在挥别前任后过马路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再说李医生:
作为一个局外人,李医生本来是偶然被安排给陈永仁做法定的心理辅导的,哪怕陈永仁做的再职业,也要相信压抑的情感总是需要喷发口的,最后知道自己马上要单刀赴会刘建明,知道自己警察身份也许永无见天之日的时候,说了这么几句话:
“我真的是个警察”“上次你跟我做心里辅导,我说在你的睡椅上梦到了你,这是真的。
”本以为二人会就此恶俗的相吻,没想到只是拥抱而已。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部充斥着短镜头剪辑的片子中,两人的相拥足足用了十余秒,这对于镜头是何等的浪费,也足以说明了:
陈永仁和李医生交心之深,陈永仁对自己要对自己命运做最后一搏的悲壮。
我脑海此时自然浮现出来的是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画面。
讽刺的是,随着黄秋生的死,知道自己警察身份的只不过是一个和局势毫无交集的心理医生,不可不谓命运弄人。
②刘建明
再说刘建明,作为一部对称性极强的电影,刘建明的命运在此可以稍作相似理解或者相反理解。
不像古惑仔的江湖义气,他反而在警察部平步青云,为人老练沉稳,深的内务部的赏识,仕途一片光明。
还有未婚妻Mary和即将到来的婚期。
悲剧的地方在于,他和陈永仁一样,都想做好人。
这么美好的日子实在是乐不思蜀,为什么还要当古惑仔呢?
在黄志诚坠楼和自己未婚妻知道自己黑帮身份后心如死灰的时候,他更加坚决的干掉一手把自己扶起来的老大韩琛。
开枪之前闪回的镜头跟片头相互照应:
“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我不信,路怎么走,你们自己挑咯”,刘建明在亲手开枪爆头韩琛时候说:
“你自己挑的。
”
导演很用心的表现了刘建明对自己警察身份的爱惜,用来说明刘建明心里身份的转变,电影里面刘建明多次拿着自己的警官证翻来覆去抚摸和端详,刻画的入木三分。
最后在刘建明知道陈永仁的卧底身份之后,有几句颇有意思的对话,在此也来分享:
陈永仁:
“我只要你还我警察身份。
”
刘建明:
“怎么,不想做卧底了?
”
陈永仁抬起头百感交集的说:
“你没做过卧底,你不懂”。
刘建明此时听到这句话必然也是和陈永仁一样百感交集:
谁TM还想当卧底了呢?
但是刘建明这个时候只能深吸一口气:
“好,我这就给你恢复身份。
”
最后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天台对决已经是无数《无间道》影迷挥之不去的经典:
刘建明:
“我想做个好人。
”
陈永仁:
“行啊,跟法官说去。
”
刘建明:
“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
陈永仁:
“对不起,我是警察。
”
刘建明:
“谁知道?
”
看到这里,观众不能不对这段简洁的对白膜拜,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两个人的命运在这里正式交汇在一起,并且两人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卧底身份,观众都准备期待着之后会有什么冲突时候,导演把镜头给向了全景天空,颇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味道。
剧情在这几秒里突然凝固,给足了观众酝酿自己情绪的时间,又把两人命运的张力结局展现的淋漓尽致。
导演一个镜头给向香港全景,瞬间就把二人的命运放大到无限大了,妙不可言也!
③关于电影
我更加欣赏港版的结局,大陆版刘建明被举报然后活捉的结局太过于传统,又是好人死了,坏人也必须要遭到惩罚的传统剧目。
港版的结局更加讽刺,呼应的也更好:
刘建明出了电梯,高举自己的警官证(警官证,又见警官证),对着包围上来的警察高喊:
“我是香港警察刘建明!
”。
最后陈永仁的葬礼上,李医生,萧亚轩和小女儿悉数到达,开枪鸣炮,刘建明一身正气的走来对着陈永仁的墓碑敬礼,之后居中。
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刘建明到底做了好人没有,我们谁也不知道。
花大笔墨说了两个主人公的命运,来说说总体的电影感受:
所谓“无间道”,便是十八层地狱最底层。
电影字幕打出“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简而言之,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生不如死的无奈。
想结束生命而不得,想找人倾诉而不能。
这部电影成功的地方在于,导演很成功的构建了一个“无间地狱”的世界,安排了人物,命运,情感,而其中包含的元素又几乎全面沉淀了港片的智斗、勇斗、江湖、悬念、悲情、越轨、信任、出卖、弃义、执着、背叛、金钱、色相、殊途、濡沫、死亡和牺牲(包括作为牺牲品)。
电影大多没有阳光,没有坦途,没有玫瑰、没有光,只有夜,只有崎岖,只有衰败,只有影。
《无间道》电影强调了人生道路上是以黑色色调为主的,偶尔会有蓝天白云让你觉得能喘口气,这也侧面让观众沉溺到人物的压抑情感中去入戏。
冷色色调是无间道最成功的地方之一,在此之下,陈永仁和黄志诚的人性光辉才显得更加伟岸和亮眼。
再来讲讲几个有意思的补充:
陈永仁和刘建明在天台见面时候,刘建明穿的是黑色衬衫,陈永仁则穿的白色衬衫,这一反电影前半段的处理暗示着好人和坏人身份已经揭示。
类似还在《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安迪被判无期徒刑时候背后放的是美国国旗,在美国这是暗示着正义和公平,此处也为安迪的无辜埋下伏笔。
在天台摊牌时候,刘建明说:
“你们卧底为什么都喜欢天台见面?
”陈永仁说:
“我不像你,我见得光。
”
如此说来,陈永仁和黄秋生的见面每次都在阳光直射的天台,而刘建明和韩琛的见面都在昏暗无光的电影院。
想必这也是导演的表现和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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