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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诗歌鉴赏
韩愈诗歌鉴赏
春雪
韩愈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这首《春雪》,构思新巧,独具风采,是韩愈小诗中的佼佼者。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新年即阴历正月初一,这天前后是立春,所以标志着春天的到来。
新年都还没有芬芳的鲜花,就使得在漫漫寒冬中久盼春色的人们分外焦急。
一个“都”字,透露出这种急切的心情。
第二句“二月初惊见草芽”,说二月亦无花,但话是从侧面来说的,感情就不是单纯的叹惜、遗憾。
“惊”字最宜玩味。
它似乎不是表明,诗人为二月刚见草芽而吃惊、失望,而是在焦急的期待中终于见到“春色”的萌芽而惊喜。
内心的感情是:
虽然春色姗姗来迟,但毕竟就要来了。
“初惊”写出“见草芽”时的情态,极其传神。
“惊”字状出摆脱冬寒后新奇、惊讶、欣喜的感受;“初”字含春来过晚、花开太迟的遗憾、惋惜和不满的情绪。
然而这种淡淡的情绪藏在诗句背后,显得十分含蕴。
韩愈在《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曾写道:
“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诗人对“草芽”似乎特别多情,也就是因为他从草芽看到了春的消息吧。
从章法上看,前句“未有芳华”,一抑;后句“初见草芽”,一扬,跌宕腾挪,波澜起伏。
三、四两句表面上是说有雪而无花,实际感情却是:
人倒还能等待来迟的春色,从二月的草芽中看到春天的身影,但白雪却等不住了,竟然纷纷扬扬,穿树飞花,自己装点出了一派春色。
真正的春色(百花盛开)未来,固然不免令人感到有些遗憾,但这穿树飞花的春雪不也照样给人以春的气息吗!
诗人对春雪飞花主要不是怅惘、遗憾,而是欣喜。
一个盼望着春天的诗人,如果自然界还没有春色,他就可以幻化出一片春色来。
这就是三、四两句的妙处,它富有浓烈的浪漫主义色彩,可称神来之笔。
“却嫌”、“故穿”,把春雪描绘得多么美好而有灵性,饶富情趣。
诗的构思甚奇。
初春时节,雪花飞舞,本来是造成“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的原因,可是,诗人偏说白雪是因为嫌春色来得太迟,才“故穿庭树”纷飞而来。
这种翻因为果的写法,却增加了诗的意趣。
“作飞花”三字,翻静态为动态,把初春的冷落翻成仲春的热闹,一翻再翻,使读者如入山阴道上,有应接不暇之感。
此诗于常景中翻出新意,工巧奇警,是一篇别开生面的佳作。
(汤贵仁) 晚春
韩愈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晚春》是韩诗颇富奇趣的小品,历来选本少有漏选它的。
然而,对诗意的理解却是诸说不一。
题一作“游城南晚春”,可知诗中所描写的乃郊游即目所见。
乍看来,只是一幅百卉千花争奇斗妍的“群芳谱”:
春将归去,似乎所有草本与木本植物(“草树”)都探得了这个消息而想要留住她,各自使出浑身招数,吐艳争芳,一刹时万紫千红,繁花似锦。
可笑那本来乏色少香的柳絮、榆荚也不甘寂寞,来凑热闹,因风起舞,化作雪飞(言“杨花榆荚”偏义于“杨花”)。
仅此寥寥数笔,就给读者以满眼风光的印象。
再进一步不难发现,此诗生动的效果与拟人化的手法大有关系。
“草树”本属无情物,竟然能“知”能“解”还能“斗”,尤其是彼此竟有“才思”高下之分,着想之奇是前此诗中罕见的。
最奇的还在于“无才思”三字造成末二句费人咀嚼,若可解若不可解,引起见仁见智之说。
有人认为那是劝人珍惜光阴,抓紧勤学,以免如“杨花榆荚”白首无成;有的从中看到谐趣,以为是故意嘲弄“杨花榆荚”没有红紫美艳的花,一如人之无才华,写不出有文采的篇章;还有人干脆存疑:
“玩三四两句,诗人似有所讽,但不知究何所指。
”(刘永济《唐代绝句精华》)姑不论诸说各得诗意几分,仅就其解会之歧异,就可看出此诗确乎奇之又奇。
清人朱彝尊说:
“此意作何解?
然情景只是如此。
”此言虽未破的,却不乏见地。
作者写诗的灵感是由晚春风光直接触发的,因而“情景只是如此”。
不过,他不仅看到这“情景”之美,而且若有所悟,方才做入“无才思”的奇语,当有所寄寓。
“杨花榆荚”,固少色泽香味,比“百般红紫”大为逊色。
笑它“惟解漫天作雪飞”,确带几分揶揄的意味。
然而,若就此从这幅晚春图中抹去这星星点点的白色,你不觉得小有缺憾么?
即使作为“红紫”的陪衬,那“雪”点也似是不可少的。
再说,谢道韫咏雪以“柳絮因风”,自古称美;作者亦有句云: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雪》)雪如杨花很美,杨花如雪又何尝不美?
更何况这如雪的杨花,乃是晚春具有特征性景物之一,没有它,也就失却晚春之所以为晚春了。
可见诗人拈出“杨花榆荚”未必只是揶揄,其中应有怜惜之意的。
尤当看到,“杨花榆荚”不因“无才思”而藏拙,不畏“班门弄斧”之讥,避短用长,争鸣争放,为“晚春”添色。
正是“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红楼梦》黛玉葬花词),这勇气岂不可爱?
如果说诗有寓意,就应当是其中所含的一种生活哲理。
从韩愈生平为人来说,他既是“文起八代之衰”的宗师,又是力矫元和轻熟诗风的奇险诗派的开派人物,颇具胆力。
他能欣赏“杨花榆荚”的勇气不为无因。
他除了自己在群芳斗艳的元和诗坛独树一帜外,还极力称扬当时不为人重视的孟郊、贾岛,这二人的奇僻瘦硬的诗风也是当时诗坛的别调,不也属于“杨花榆荚”之列?
由此可见,韩愈对他所创造的“杨花榆荚”形象,未必不带同情,未必是一味挖苦。
甚而可以说,诗人是以此鼓励“无才思”者敢于创造。
前文所引述的两种对此诗寄意的解会,虽各有见地,于此点却均有忽略。
殊不知诗人对“杨花榆荚”是爱而知其丑,所以嘲戏半假半真、亦庄亦谐。
他并非存心托讽,而是观杨花飞舞而忽有所触,随寄一点幽默的情趣。
诗的妙处也在这里。
(周啸天) 游太平公主山庄
韩愈
公主当年欲占春,故将台榭压城闉。
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
这首诗写作上一个特点是善用微词,似直而曲,有案无断,耐人寻味,艺术上别有一番功夫。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之女,封建统治阶级中一个野心勃勃的女性。
她的山庄位于唐时京兆万年县南,当年曾修观池乐游原,以为盛集。
先天二年(713),她企图控制政权,谋杀李隆基,事败后逃入终南山,后被赐死。
其“山庄”即由朝廷分赐予宁、申、岐、薛四王。
作者所游之“太平公主山庄”,无疑已为故址。
而诗题不明言“故址”,是很有蕴藉的。
第一句写公主“当年”事。
诗人游其故地而追怀其故事,是很自然的。
此句“欲占春”三字警辟含深意。
当年人间不平事多如牛毛,有钱有势者可以霸占田地、房屋,甚至百姓妻女,然而谁能霸占春天呢?
“欲占春”自然不可思议,然而作者这样写却活生生地刻画出公主骄横贪婪、欲壑难填的本性。
为了占尽春光,她于是大建别墅山庄,其豪华气派,竟使城阙为之色减。
第二句一个“压”字将山庄“台榭”的规模惊人、公主之势的炙手可热极意烘托。
“故”字则表明其为所欲为。
足见作者下字准确,推敲得当。
山庄别墅,是权贵游乐之所,多植花木。
因之,第三句即以问花作转折。
诗人不问山庄规模,而问“花多少”,从修辞角度看,可取得委婉之功效;而且问得自然,因为从诗题看,诗人既是在“游”山庄,他面对的正是山花烂漫的春天;同时“花”与首句“春”字略相映带。
此句承上启下,又转而引出末句新意。
一路看花花不尽,前面还有多少花?
看啦,“直到南山不属人”!
“南山”即终南山,在京兆万年县南五十里,而乐游原在县南八里,于此可见公主山庄之广袤。
偌大地方“不属人”,透出首句“占”意。
“直到”云云,它表面是惊叹夸耀,无所臧否,骨子里却深寓褒贬。
“不属人”与“占”字同样寓有贬意,谴意。
然而最妙的潜台词还不在这里。
别忘了所有的一切均属“当年”事。
山庄犹在,“前面”就是,但它属于谁?
诗人没有说,不过早不属于公主了。
过去“不属人”,现在却对人开放了。
山庄尚不能为公主独占,春天又岂可为之独占?
终究是“年年检点人间事,惟有春风不世情”呵。
这事实不是对“欲占春”者的极大嘲讽么?
但诗写到“不属人”即止,让感慨见于言外,使读者至今可以想见诗人当年面对山花时富有深意的笑影。
(周啸天)山石
韩愈
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
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
僧言古壁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
铺床拂席置羹饭,疏粝亦足饱我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高下穷烟霏。
山红涧碧纷烂漫,时见松枥皆十围。
当流赤足踏涧石,水声激激风吹衣。
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
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
诗以开头“山石”二字为题,却并不是歌咏山石,而是一篇叙写游踪的诗。
这诗汲取了散文中有悠久传统的游记文的写法,按照行程的顺序,叙写从“黄昏到寺”、“夜深静卧”到“天明独去”的所见、所闻和所感,是一篇诗体的山水游记。
在韩愈以前,记游诗一般都是截取某一侧面,选取某一重点,因景抒情。
汲取游记散文的特点,详记游踪,而又诗意盎然,《山石》是有独创性的。
按照时间顺序依次记述游踪,很容易弄成流水账。
诗人手段高明,他象电影摄影师选好外景,人物在前面活动,摄影机在后面推、拉、摇、跟,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在我们眼前出现。
每一画面,都有人有景有情,构成独特的意境。
全诗主要记游山寺,一开头,只用“山石荦确行径微”一句,概括了到寺之前的行程,而险峻的山石,狭窄的山路,都随着诗中主人公的攀登而移步换形。
这一句没有写人,但第二句“黄昏到寺蝙蝠飞”中的“到寺”二字,就补写了人,那就是来游的诗人。
而且,说第一句没写人,那只是说没有明写;实际上,那山石的荦确和行径的细微,都是主人公从那里经过时看到的和感到的,正是通过这些主观感受的反映,表现他在经过了一段艰苦的翻山越岭,黄昏之时,才到了山寺。
“黄昏”,怎么能够变成可见可感的清晰画面呢?
他巧妙地选取了一个“蝙蝠飞”的镜头,让那只有在黄昏之时才会出现的蝙蝠在寺院里盘旋,就立刻把诗中主人公和山寺,统统笼罩于幽暗的暮色之中。
“黄昏到寺”,当然先得找寺僧安排食宿,所以就出现了主人公“升堂”的镜头。
主人公是来游览的,游兴很浓,“升堂”之后,立刻退出来坐在堂前的台阶上,欣赏那院子里的花木,“芭蕉叶大栀子肥”的画面,也就跟着展开。
因为下过一场透雨,芭蕉的叶显得更大更绿,栀子花开得更盛更香更丰美。
“大“和“肥”,这是很寻常的字眼,但用在芭蕉叶和栀子花上,特别是用在“新雨足”的芭蕉叶和栀子花上,就突出了客观景物的特征,增强了形象的鲜明性,使人情不自禁地要赞美它们。
时间在流逝,栀子花、芭蕉叶终于隐没于夜幕之中。
于是热情的僧人便凑过来助兴,夸耀寺里的“古壁佛画好”,并拿来火把,领客人去观看。
这当儿,菜饭已经摆上了,床也铺好了,连席子都拂拭干净了。
寺僧的殷勤,宾主感情的融洽,也都得到了形象的体现。
“疏粝亦足饱我饥”一句,图画性当然不够鲜明,但这是必不可少的。
它既与结尾的“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相照应,又说明主人公游山,已经费了很多时间,走了不少路,因而饿得很。
写夜宿只用了两句。
“夜深静卧百虫绝”,表现了山寺之夜的清幽。
“夜深”而百虫之声始“绝”,那么在“夜深”之前,百虫自然在各献特技,合奏夜鸣曲,主人公也在欣赏夜鸣曲。
正象“鸟鸣山更幽”一样,山寺之夜,百虫合奏夜鸣曲,就比万籁俱寂还显得幽静,而静卧细听百虫合奏的主人公,也自然万虑俱消,心境也空前清静。
夜深了,百虫绝响了,接踵而来的则是“清月出岭光入扉”,主人公又兴致勃勃地隔窗赏月了。
他刚才静卧细听百虫鸣叫的神态,也在“清月出岭光入扉”的一刹那显现于我们眼前。
作者所游的是洛阳北面的惠林寺,同游者是李景兴、侯喜、尉迟汾,时间是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农历七月二十二日。
农谚有云:
“二十一、二、三,月出鸡叫唤。
”可见诗中所说的“光入扉”的“清月”,乃是下弦月,她爬出山岭,照进窗扉,已经鸣叫头遍了。
主人公再欣赏一阵,就该天亮了。
写夜宿只两句,却不仅展现出几个有声有色的画面,表现了主人公彻夜未睡,陶醉于山中夜景的情怀,而且水到渠成,为下面写离寺早行作好了过渡。
“天明”以下六句,
写离寺早行,跟着时间的推移和主人公的迈步向前,画面上的光、色、景物在不断变换,引人入胜。
“天明独去无道路”,“无道路”指天刚破晓,雾气很浓,看不清道路,所以接下去,就是“出入高下穷烟霏”的镜头。
主人公“天明”出发,眼前是一片“烟霏”的世界,不管是山的高处还是低处,全都浮动着蒙蒙雾气。
在浓雾中摸索前进,出于高处,入于低处,出于低处,又入于高处,时高时低,时低时高。
此情此境,岂不是饶有诗味,富于画意吗?
烟霏既尽,朝阳熠耀,画面顿时增加亮度,“山红涧碧纷烂漫”的奇景就闯入主人公的眼帘。
而“时见松枥皆十围”,既为那“山红涧碧纷烂漫”的画面添景增色,又表明主人公在继续前行。
他穿行于松栎树丛之中,清风拂衣,泉声淙淙,清浅的涧水十分可爱。
于是他赤着一双脚,涉过山涧,让清凉的涧水从足背上流淌,整个身心都陶醉在大自然的美妙境界中了。
诗写到下山为止,游踪所及,逐次以画面展现,象旅游纪录影片,随着游人的前进,一个个有声有色有人有景的镜头不断转换。
结尾四句,总结全诗,所以姑且叫做“主题歌”。
“人生如此”,概括了此次出游山寺的全部经历,然后用“自可乐”加以肯定。
后面的三句诗,以“为人”的幕僚生活作反衬,表现了对山中自然美、人情美的无限向往,从而强化了全诗的艺术魅力。
这首诗为传统的纪游诗开拓了新领域,它汲取了山水游记的特点,按照行程的顺序逐层叙写游踪。
然而却不象记流水账那样呆板乏味,其表现手法是巧妙的。
此诗虽说是逐层叙写,仍经过严格的选择和经心的提炼。
如从“黄昏到寺”到就寝之前,实际上的所经所见所闻所感当然很多,但摄入镜头的,却只有“蝙蝠飞”、“芭蕉叶大栀子肥”、寺僧陪看壁画和“铺床拂席置羹饭”等殷勤款待的情景,因为这体现了山中的自然美和人情美,跟“为人”的幕僚生活相对照,使诗人萌发了归耕或归隐的念头,是结尾“主题歌”所以形成的重要根据。
关于夜宿和早行,所摄者也只是最能体现山野的自然美和自由生活的那些镜头,同样是结尾的主题歌所以形成的重要根据。
再说,按行程顺序叙写,也就是按时间顺序叙写,时间不同,天气的阴晴和光线的强弱也不同。
这篇诗的突出特点,就在于诗人善于捕捉不同景物在特定时间、特定天气里所呈现的不同光感、不同湿度和不同色调。
如用“新雨足”表明大地的一切刚经过雨水的滋润和洗涤;这才写主人公于苍茫暮色中赞赏“芭蕉叶大栀子肥”,而那芭蕉叶和栀子花也就带着它们在雨后日暮之时所特有的光感、湿度和色调,呈现于我们眼前。
写月而冠以“清”字,表明那是“新雨”之后的月儿。
写朝景,新奇而多变。
因为他不是写一般的朝景,而是写山中雨后的朝景。
他先以“天明独去无道路”一句,总括了山中雨霁,地面潮湿,黎明之时,浓雾弥漫的特点,然后用“出入高下穷烟霏”一句,画出了雾中早行图。
“烟霏”既“穷”,阳光普照,就看见涧水经雨而更深更碧,山花经雨而更红更亮。
于是用“山红涧碧”加以概括。
山红而涧碧,红碧相辉映,色彩已很明丽。
但由于诗人敏锐地把握了雨后天晴,秋阳照耀下的山花、涧水所特有的光感、湿度和色调,因而感到光用“红”、“碧”还很不够,又用“纷烂漫”加以渲染,才把那“山红涧碧”的美景表现得鲜艳夺目。
这篇诗,极受后人重视,影响深远。
苏轼与友人游南溪,解衣濯足,朗诵《山石》,慨然知其所以乐,因而依照原韵,作诗抒怀。
他还写过一首七绝:
“荦确何人似退之,意行无路欲从谁?
宿云解驳晨光漏,独见山红涧碧诗。
”诗意、词语,都从《山石》化出。
金代元好问论诗绝句云: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
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
”他的《中州集》壬集第九(拟栩先生王中立传)说:
“予尝从先生学,问作诗究竟当如何?
先生举秦少游《春雨》诗为证,并云:
此诗非不工,若以退之芭蕉叶大栀子肥之句校之,则《春雨》为妇人语矣。
”可见此诗气势遒劲,风格壮美,一直为后人所称道。
(霍松林) 雉带箭
韩愈
原头火烧静兀兀,野雉畏鹰出复没。
将军欲以巧伏人,盘马弯弓惜不发。
地形渐窄观者多,雉惊弓满劲箭加。
冲人决起百余尺,红翎白镞随倾斜。
将军仰笑军吏贺,五色离披马前堕。
唐德宗贞元十五年(799),韩愈在徐州武宁军节度使张建封幕中。
秋,被辟为节度推官。
本诗写随从张建封射猎的情景,寥寥十句,波澜起伏,神采飞动,“短幅中有龙跳虎卧之观。
”(汪琬《批韩诗》)宋代苏轼非常喜爱这诗,亲自用大字书写,以为妙绝。
首句写猎场的情境:
原野上猎火熊熊燃烧,四周围静悄悄的。
一个“静”字,传出画面之神,烘托猎前肃穆的气氛,由此可以想见从猎人员屏气静息,全神贯注地伫伺猎物的情态。
这是猎射前的静态,与下文猎射时和猎射后的动态,成强烈的对照。
次句把读者注意引向猎射的对象雉鸡,笔墨简捷精炼,衔接自然紧密。
野雉被猎火驱出草木丛,一见猎鹰,吓得急忙又躲藏起来。
“出复没”三字形容逼肖,活现出野雉惊惶逃窜的窘态,与下边“惜不发”呼应。
阁本李谢校改作“伏欲没”,就索然无味了。
两句是猎射前的情景。
三、四句转入猎射,写将军的心理活动和猎射时的风度、神采。
将军出猎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觅取野味,而是要显示自己的神功巧技。
所以,他骑马盘旋不进,拉满强劲的弓,又舍不得轻易发箭。
近人程学恂《韩诗臆说》评道:
“二句写射之妙处,全在未射时,是能于空际得神。
”所谓空际得神,就是不在实处作穷形极相之语。
诗人不写将军如何勇猛敢决,也不写他如何纵横驰骤,呼鹰嗾犬,白羽交飞,围场中惯见的情景全部略去不提,而只选取了“盘马弯弓”这一特定的镜头,以突出将军矜持、自信、踌躇满志的神态。
这里的巧,不仅指射技的精巧,更主要的是写人的智谋,写将军运筹的巧妙。
这位将军不专恃武功取胜,他盘马弯弓,审情度势,选择着最能表现自己精湛射技的时机。
他要象汉朝飞将军李广那样,“度不中不发,发必应弦而倒”,要一举使众人折服。
一位有血有肉、有着鲜明性格特征的将军形象,便显现在我们眼前。
两句笔势顿挫,用意精深。
接着两句写“巧”。
野雉隐没之处,地势渐渐狭窄,野雉处于“人稠网密,地迫势胁”(曹植《七启》)的窘境,要继续窜伏已不可能;观猎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饶有兴味地观赏将军猎射。
这是将军一显身手的时机。
正当野雉受惊乍飞的一刹那,将军从容地引满弓,“嗖”的一声,强有力的箭,迅猛而准确地命中雉鸡。
“雉惊弓满箭加”,一“惊”一“满”一“劲”一“加”,紧凑简炼,干脆有力,“巧”字之意于此全出。
诗写到这里,似乎意已尽了。
然而诗中忽起波澜,那只受伤的野雉带箭“冲人决起百余尺”,向着人猛地冲起百多尺高,可见这是只勇猛的雉鸡。
侧写一笔,更显出将军的绝妙射技。
“红翎白镞随倾斜”,野雉强作挣扎之后,终于筋疲力尽,带箭悠悠而堕,染血的翎毛和雪亮的箭镞也随之倾斜落下。
这正是樊汝霖所谓“读之其状如在目前,盖写物之妙者”,非亲历其境者不能道。
诗写到这里,才直接点题,真是一波三折,盘屈跳荡。
以写长篇古风的笔法来写小诗,更觉丰神超迈,情趣横生。
末两句在热烈的气氛中关合全诗。
先以“仰笑”二字,极为传神地突现将军个人的性格特征,一位地方主帅骄矜得意的神气跃然纸上,接着以“军吏贺”照应前面“伏人”,写出围观的军吏敬服将军绝妙的射技,为他的成功庆贺。
末句接写“雉带箭”——一只五彩缤纷的野雉,毛羽散乱地堕向将军的马前。
诗戛然而止,然余响不绝,韵味无穷。
清人朱彝尊《批韩诗》评云:
“句句实境,写来绝妙,是昌黎极得意诗,亦正是昌黎本色。
”道出了韩愈善于捕捉艺术形象以描述客观事物的高超艺术手腕。
(陈永正) 八月十五日夜赠张功曹
韩愈
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
沙平水息声影绝,一杯相属君当歌。
君歌声酸辞且苦,不能听终泪如雨:
“洞庭连天九疑高,蛟龙出没猩鼯号。
十生九死到官所,幽居默默如藏逃。
下床畏蛇食畏药,海气湿蛰熏腥臊。
昨者州前捶大鼓,嗣皇继圣登夔皋。
赦书一日行万里,罪从大辟皆除死。
迁者追回流者还,涤瑕荡垢清朝班。
州家申名使家抑,坎轲只得移荆蛮。
判司卑官不堪说,未免捶楚尘埃间。
同时辈流多上道,天路幽险难追攀。
”
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
“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有酒不饮奈明何!
”
这首诗以接近散文的笔法,古朴的语言,直陈其事,不用譬喻,不用寄托,主客互相吟诵诗句,一唱一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衷情共诉,洒脱疏放,别具一格。
诗里写了张署的“君歌”和作者的“我歌”。
题为“赠张功曹”,却没有以“我歌”作为描写的重点,而是反客为主,把“君歌”作为主要内容,借张署之口,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诗人自己的块垒不平。
诗的前四句描写八月十五日夜主客对饮的环境,如文的小序:
碧空无云,清风明月,万籁俱寂。
在这样的境界中,两个遭遇相同的朋友怎能不举杯痛饮,慷慨悲歌?
韩愈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在三十二岁的时候,曾表示过“报国心皎洁,念时涕汍澜”。
他不仅有忧时报国之心,而且有改善政治的能力。
贞元十九年(803)天旱民饥,当时任监察御史的韩愈和张署,直言劝谏唐德宗减免关中徭赋,触怒权贵,两人同时被贬往南方,韩愈任阳山(今属广东)令,张署任临武(今属湖南)令。
直至唐宪宗大赦天下时,他们仍不能回到中央任职。
韩愈改官江陵府(今湖北江陵)法曹参军,张署改官江陵府功曹参军。
得到改官的消息,韩愈心情很复杂,于是借中秋之夜,对饮赋诗抒怀,并赠给同病相怜的张署。
诗的开头在描写月夜环境之后,用“一杯相属君当歌”一转,引出了张署的悲歌,是全诗的主要部分。
诗人先写自己对张署“歌”的直接评论:
说它声音酸楚,言辞悲苦,因而“不能听终泪如雨”,说明二人心境相同,感动极深。
张署的歌,首先叙述了被贬南迁时经受的苦难,山高水阔,路途漫长,蛟龙出没,野兽悲号,地域荒僻,风波险恶。
好容易“十生九死到官所”,而到达贬所更是“幽居默默如藏逃”。
接着又写南方偏远之地多毒蛇,“下床”都可畏,出门行走就更不敢了;且有一种蛊药之毒,随时可以制人死命,饮食要十分当心,还有那湿蛰腥臊的“海气”,也使人受不了。
这一大段对自然环境的夸张描写,也是诗人当时政治境遇的写照。
上面对贬谪生活的描述,情调是感伤而低沉的,下面一转,而以欢欣鼓舞的激情,歌颂大赦令的颁行,文势波澜起伏。
唐宪宗即位,大赦天下。
诗中写那宣布赦书时的隆隆鼓声,那传送赦书时日行万里的情景,场面的热烈,节奏的欢快,都体现出诗人心情的欢快。
特别是大赦令宣布:
“罪从大辟皆除死”,“迁者追回流者还”,这当然使韩、张二人感到回京有望。
然而,事情并不如此简单。
写到这里,诗情又一转折,尽管大赦令写得明明白白,但由于“使家”的阻挠,他们仍然不能回朝廷任职。
“坎轲只得移荆蛮”,“只得”二字,把那种既心有不满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完全表现出来了。
地是“荆蛮”之地,职又是“判司”一类的小官,卑小到要常受长官“捶楚”的地步。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发出了深深的慨叹:
“同时辈流多上道,天路幽险难追攀”。
“天路幽险”,政治形势还是相当险恶啊!
以上诗人通过张署之歌,倾吐了自己不平的遭遇,心中的郁积,写得形象具体,淋漓尽致,笔墨酣畅。
诗人既已借别人的酒杯浇了自己的块垒,没必要再直接出面抒发自己的感慨了,所以用“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一接一转,写出了自己的议论。
仅写了三句:
一是写今夜月色最好,照应题目的“八月十五”;二是写命运在天;三是写面对如此良夜应当开怀痛饮。
表面看来这三句诗很平淡,实际上却是诗中最着力最精彩之笔。
韩愈从切身遭遇中,深深感到宦海浮沉,祸福无常,自己很难掌握自己的命运。
“人生由命非同他”,寄寓了极深的感慨,表面上归之于命,实际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八月十五的夜晚,明月如镜,悬在碧空蓝天,不开怀痛饮,岂不辜负这美好的月色!
再说,借酒浇愁,还可以暂时忘掉心头的烦恼。
于是情绪又由悲伤转而旷达。
然而这不过是故作旷达而已。
短短数语,似淡实浓,言近旨远,在欲说还休的背后,别有一种耐人寻思的深味。
从感情上说,由贬谪的悲伤到大赦的喜悦,又由喜悦坠入量移“荆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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