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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斯潘思想探析
《学习资料三》
格林斯潘思想探析
自从成为央行行长之后,我说话时经常会喃喃自语,而且缺乏连贯性。
如果你觉得我讲的某句话似乎很清楚,那么你一定误解了我说的话——格林斯潘。
艾伦·格林斯潘,美国第十三任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1987-2006),也是目前任职时间最长的美联储主席。
在他人生的巅峰时刻,他被称为全球的“经济沙皇”、“美元总统”,华尔街甚至有人说,管他谁当选美国总统呢,只要格林斯潘还是美联储主席就够了。
2007年次货危机爆发,随之而来的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将已卸任的格林斯潘再次推到风口浪尖,《纽约时报》把格林斯潘称为“泡沫先生”,甚至有的人提出要“审判格林斯潘”。
虽然格林斯潘充满争议,但是在他任职美联储的18年间,他带领美国成功应对了1987年的纽约股市大崩盘、1994年的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2000年网络经济泡沫、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等一系列危机,让美国走在了信息科技革命和知识经济的前沿,格林斯潘自然功不可没。
近年来,格林斯潘相继推出了自己的回忆录《动荡的年代:
勇闯新世界》和金融危机后的反思著作《动荡的世界:
风险、人性与未来的前景》,为我们更好地了解格林斯潘的所思所悟提供了更多的第一手资料。
今天,中国正在深化改革,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
我们再次聆听格林斯潘,这位信仰“看不见的手”的金融实践大师,不仅有利于回望过去,更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开辟未来经济金融改革的新道路。
一、格林斯潘的主要经济金融思想
(一),关于经济活动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对经济活动的观察主要有三个关键词:
(1)人性。
格林斯潘说,经济学家一定要做人类天性的学生,人类在欢欣和恐惧之间来回大幅摆动的天生癖好似乎是永恒的,其突然爆发是无人可以预测的现象。
热爱是对人生的礼赞,只有觉得人生是快乐的,我们才会想办法活下去。
令人遗憾的是,猛烈的热爱会变成狂热而忘乎所以,从而大祸临头,乐极生悲。
群体心理的变化,也是众多经济反映的基础,从风险偏好到风险厌恶,从而主宰着金融市场的浮沉。
(2)韧性。
格林斯潘认为,美国经济最强大的力量在于它的韧性——吸收破坏力并恢复力量,其方式和步调常常是无法预测的,更不会轻易听人摆布。
美国无拘无束、积极向上、认为失败也没啥大不了的企业文化,有助于保持美国经济的活力。
另外,在经济活动中,理性冒险对物质进步是必不可少的,当它受压制或根本不存在时,经济就会缺乏活力,产出就会下降。
(3)生产率。
格林斯潘提出,生产率是一个经济体取得现实成就的最核心指标,生产率水平最终决定着社会的平均生活水平,也是区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决定性因素。
创新是生产率进步的关键因素,它反映着新的观念创意能否被快速实施并纳入生产过程。
对于美国这样处于技术前沿的国家,从长期来看,年生产率增长范围应该在0至3%之间。
(二)关于经济增长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主要强调三个要素:
(1)法治和财产权是促进增长的关键机制和最重要的制度保障。
若财产权若得不到保障,开放贸易也好,竞争和比较优势带来的巨大好处也好,都会落花流水风飘去。
(2)信誉及其培养起来的信任始终是市场资本主义的核心要件。
法律最多只能规范很少一部分日常商业活动。
信任一旦缺失,交易能力就会明显缺失,并推高实际利率。
(3)拥有出版自由和保护少数人权利的民主政权是捍卫财产权最有效率的政府形式。
因为这类民主政权很少允许不满上升到经济制度发生爆炸性变化的程度。
极权式资本主义天生不稳定,因为它迫使愤愤不平的公民寻求法外之法,这种风险也体现在较高融资成本上。
(三)关于经济预测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说,宏观经济的预测,与其说是科学,远不如说是艺术。
他说,我们在预见未来的努力在历史上有一个关键转折点,那就是过去80年来以模型为基础的经济预测学科的发展,其采用物理学中使用的数学工具,以建立可以“解释”过去的模型。
虽然实践有时与理论发生了冲突,但相对于半个世纪之前的原则性经验判断的做法,用数学模型来分析风险是更好的指导工具。
在工作中,格林斯潘用资本投资-现金流比率(经理层选择把多大比例的流动资金投入流动性较差的、尤其是长期性的资本投资)来衡量公司经理层对不确定性的态度以及他们承担风险的意愿;用家庭的现金投资于房产的比例来测算居民家庭的风险厌恶程度。
格林斯潘还认为,小生意可视为经济周期性变化的晴雨表,所以对小型制造业的短期趋势和长期趋势都进行调查,就特别有价值。
(四)关于市场竞争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认为,创造性破坏,是市场经济前进的核心,对提高物质生活水平必不可少。
不过,这种创造性破坏带来的经济活力,将带来巨大的失业和竞争压力,给社会所有人带来焦虑。
动态的资本主义、无情的市场竞争与人类希望稳定和确定的愿望相冲突——怀念过去缓慢而简单的日子也是常事,没有什么比终年不断的创造性破坏大风更令人焦虑了。
有很多人即使承认资本主义竞争对物质财富的好处,也常常由于以下两个原因加以抵触:
一是竞争和冒险产生的焦虑,而大多数人都想避免焦虑。
第二,对于积累财富,很多人有着根深蒂固的矛盾心理。
一方面,财富是炫耀地位的紧俏资本,但是这一观点遭到源远流长的信仰的反对,正如圣诫中所说“富人要进入天堂比骆驼要穿过针眼还要困难”。
市场经济反映了人类天性中自相矛盾的一面:
既希望物质富足,又希望免受变动及其压力,挣扎在两者之间不能自拔。
(五)关于金融危机的主要观点。
关于1987年股灾,格林斯潘说美联储从两方面狙击这场危机:
一是来自华尔街的挑战。
必须说服大型交易机构和投资银行不要撤资离场。
二是及时发布美联储的公开声明,暗示美联储将做银行的保护伞,希望他们帮助支持其他金融公司。
关于2008年金融危机,格林斯潘认为,并非所有的泡沫在破灭时都会造成2008年金融危机所带来的巨大浩劫,1987年和2000年的泡沫破灭对整体经济都只有比较有限的负面影响,泡沫破灭造成的破坏程度不但取决于“有毒”资产的类型,还与这些资产的持有人的杠杆大小有关,后者决定了危机能够蔓延到多广的范围。
另外,关于美联储应对1998年俄罗斯危机的方式,格林斯潘说美联储不再把所有精力用于发现最佳预测指标并依赖该指标,而是基于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来决定我们的政策反应,其认为概率很小但却会引发大乱的事件对经济繁荣的威胁更大,虽然这从数学上来说不那么精确,但却能推知世界经济走向。
(六)关于货币政策的主要观点。
令人惊奇的是,在格林斯潘书中,没有专门的章节讲述货币政策。
在他的书中,格林斯潘谈论了经济、政治、能源、人口、国家、文化等等,却很少讲货币政策。
也许格林斯潘认为,把上述问题搞清楚了,货币政策自然而然就有了。
在货币政策规则上,格林斯潘推崇相机抉择,愿意保持货币政策底的“神秘性”,这也体现在他的语言上,格林斯潘曾对参议院的一个委员说:
“自从成为央行行长之后,我说话时经常会喃喃自语,而且缺乏连贯性。
如果你觉得我讲的某句话似乎很清楚,那么你一定误解了我说的话。
”。
对于物价的稳定,格林斯潘有自己的非正式定义,即通胀率要低到足以使家庭和企业在做经济决策时不会将其纳入考虑范围。
(七)关于金融监管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说,他是反对大多数监管的自由派,认为银行为了掌握同业的动向而调整布局、充实职员,比政府监管机构所做的“照本宣科式”的表面监管强得多,并且举例说,他作为银行监管者超过18年,记得很少有银行监管者通过检查过程、加强核查力量等方法揭露舞弊或贪污的例子,而往往是内部人举报最多。
对于什么样的管制可能产生最少的干预,格林斯潘总结得出三条经验法则:
(1)在危机中所通过的临时管制措施或法案,事后应再予调整。
(2)多重监管有时比单独监管好。
单一监管机关倾向规避风险,试图防范所有能想到的负面现象,造成难以承受的合规负担。
(3)监管措施有的早已名存实亡,应定期更新。
确实认为过时的规定,要毫不客气地直接丢弃。
(八)关于资本监管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讲述他刚出任美联储主席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内部会议上我天真地问道:
‘你们怎么判断合适的资本金水平?
’一片沉默让我很意外,这使我很快认识到,这类基础问题的答案通常是被视为给定的,很少会被触及,除非遭遇危机。
”2008年金融危机后,格林斯潘认为需要修复的最紧迫的改革是,经风险调整后的监管资本的水平,并且认为资本和流动性能够解决在此次金融危机发生时所暴露的几乎所有的金融监管架构的缺陷。
他说,资本具有如下监管优势:
不必预测哪些特殊的金融产品即将会转变为有毒资产,并且充足的资本能够消除无法实现的监管微调的特殊性需求。
格林斯潘还说,只有在金融中介活动出现系统性失灵等极少数情况下,才需要主权信用临时替代私人资本。
(九)关于公司治理的主要观点。
格林斯潘在加入美联储之前,曾为15个上市公司董事会服务过,对公司治理有自己的独特看法。
他认为,在20世纪随着金融机构的演变,持股成为一种投资方式,而非积极参与公司治理的所有权凭证,从而渐渐地公司治理的控制权从股东手里落到CEO手里。
由于股东越来越少参与其事,CEO们开始向股东推荐董事提名,股东成为橡皮图章,只有同意。
他说,民主的公司治理已经蜕变成一种独裁,董事会其实是CEO任命的。
虽然不愿意也得承认,如果公司主人不再是经营者,那么CEO掌权及其滋生的独裁主义也许是成功运营企业的唯一途径。
格林斯潘还说,CEO在各个大公司挑选董事,通常会发现确实够格的人往往是别的公司的CEO。
(十)关于经济体的主要观点。
对于欧洲,格林斯潘说在很多欧洲精英眼中,市场往往被看作是丛林法则、自然法则,而文明就是同自然作斗争,为了多些文明宁可少些增长。
对于日本,他认为能够拯救日本经济的,是文化力量,日本人故意接受代价高昂的经济停滞,以避免很多公司和个人破产而大失面子。
对于中国,格林斯潘说近年来的快速增长主要依赖于从国外借鉴的技术,到目前为止,只有很少是源于自身,中国的企业还需要证明自己与许多发达国家的对手,尤其是美国的企业有同等的创新能力。
格林斯潘还认为,中国真正需要的是有西方市场经济工作经验、眼光敏锐、判断力过人的放贷主管。
二、几点启示
从格林斯潘思想来看,他认为市场是理性和高效的,对政府的管制和干预始终持怀疑甚至否定态度。
虽然金融危机对格林斯潘思想提出了挑战,但需要指出的是,金融危机不是经济金融的常态,用正常时期所持有的看法和观点,去套用金融危机时的紧急状态,也缺乏公允。
目前,中国正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一步推动经济金融的市场化。
如何让这些改革更好地发挥作用,让中国经济更具创新力、更具韧性和活力,是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重大任务。
借鉴格林斯潘的经济金融思想,在着力点上可以考虑三个方面:
一是更加宽松多元的创新环境。
格林斯潘说,不鼓励各个领域多样性国家,就不可能形成鼓励奇思妙想的气候。
而这些奇思妙想正是创新的本质特征,实现创新的正是那些能突破传统行为边界的人。
创新是生产率的源泉,而生产率是经济成功的终极指标。
只有在社会中,鼓励不同观点的交锋,允许各种各样的创新试错,正常看待那些“异类”和“怪才”,并且从法治上保障社会的多元化,才能从体制机制上促进创新。
从这方面看,只有形成思想的市场,才能从源头上激励和推动创新。
二是更加灵活有效的市场体系。
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关键是要有充满理性和活力的现代企业,市场中“理性冒险”的企业越多,经济韧性越高,市场就越高效。
当前在中国的市场体系中,仍有相当多的国有企业,虽然经过改革,其在法律上是一个正常的经济主体。
但在实践中,却很难成为理性独立的经济主体,特别是在政府“忍不住的关怀”下,国有企业难免会“在商言政”,常常“一收就死,一放就乱”。
从经济学规律看,由于预算软约束的存在,国有企业可能一时一人一地搞好,若没有垄断和保护很难长期持续整体搞好。
伯南克也曾说过,国有企业往往是病怏怏的状态,缺乏专业和效率。
因此,下一步关键是要进一步解放国企,严控其数量、规模和业务领域,进一步提升国企的市场化、透明化、社会化水平,逐步提升国有企业的活力。
三是更加智慧管用的政策措施。
格林斯潘说,在美国常见的情况是,每逢国家面临重大危机,每位国会议员都觉得他必须提出议案,总统们怀抱有所行动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出台短视低效而且反效果的政策,对公共福利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最终成了一场“政治分肥”的闹剧。
在我们国家,“红头文件”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但常常是泛泛而谈,缺乏智慧而管用的措施。
实际上,政策措施关键不在于数量的多少、篇幅的长短、词语的新旧,关键是要对症下药、精准施策,提高专业化水平,在前期调研论证和后期宣传执行上着力,才能真正见到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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