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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语法专题研究
专题一
语法化和汉语语法研究
一、什么是语法化。
语法化的定义:
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化为无实在意义、表示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的一种过程或现象,就称之为语法化。
(沈家煊,《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4)
某个实词或因句法位置、组合功能的变化而造成词义演变,或因词义的变化而引起句法位置、组合功能的改变,最终失去原来的词汇意义,在语句中只具有某种语法意义,变成了虚词,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语法化。
(刘坚、曹广顺、吴福祥,《中国语文》1995、3)
指一种特定的语言现象,即语法范畴和语法成分产生、形成的过程。
典型的情形是:
一个词汇项或结构式在特定的语言环境里获得了某种语法功能,或者一个语法化了的成分继续产生出新的语法功能。
(吴福祥,2005,《语言学前言与汉语研究》)
先看两个例子:
(1)动词“死”的意思是失去生命,可以出现在补语位置,如“打死”、“杀死”等。
但是,它也可以虚化为副词,表示程度达到极端。
比较:
A;诸葛亮气死了周瑜。
B:
把他气死了。
C:
我恨死他了。
A的“死”是表示失去生命,B的“死”可以表示失去生命,也可以表示程度很高,C只能表示程度高。
“死”由A及B至C,实际上在词汇意义上,经历了一个虚化的过程,意义的虚化导致“死”的语法意义的改变,由动词功能而产生出副词的功能。
(2)“得”在先秦两汉时期是表示获得义的及物动词,常与另外的动词连用,后面带宾语,构成连动式结构。
如:
孟孙猎得麂,使西巴持之归。
(韩非子·说林上)(猎得麂=猎麂+得麂)
其先曰李信,秦时为将,逐得燕太子丹者。
(史记·李将军列传)(逐得燕太子丹=逐燕太子丹+得燕太子丹)
但在下面例子中,“得”就只是表示动词的完成与实现。
假使尧时天地相近,尧射得之,犹不能伤日。
(论衡·命义)
是后月余,有亡人来,写得册文,卒如合词。
(三国志·魏·文帝纪裴注引《献帝传》)
祥尝在别床眠,母自往暗斫之,值祥私起,空砍得被。
(世说新语·德行)
“射得”犹“射中”,“写得”犹“写了”,“砍得”犹“砍了”。
其中“得”字都是表示前面动作有了结果。
语义上“得”无法与后面的词语构成动宾关系,只是作为前面动词的附着形式,表示完成与实现义。
这个“得”既在语义上虚化了,同时也带来了结构的重新分析,即由“V1+V2+O”成为“V+补语+O”。
中国古代对语法化现象称之为“实词虚化”。
元朝的周伯琦在《六书正为》中说:
“大抵古人制字,皆从事物上起。
今之虚字,皆古之实字”。
欧洲到18世纪才有法国哲学家EtienneBonnotdeCondillac最先指出动词的屈折形态,如时态标记,是由独立的词演变而来的。
19世纪的历史比较语法学家在对历史语言的研究中,语法化是其关注的一个重要内容。
他们发现了许多实词虚化的例子(Bopp,1816),提出了虚化的问题。
如指示代词变为定冠词,数词“一”变为不定冠词,表“有”(have)的动词变为完成体标志,这都是为了加快语言的交流速度。
AMeillet(梅耶)堪称现代研究语法化的先驱,他在《语法形式的演变》(1912)中首次使用了grammaticalization一词,而且提出了三个值得注意的观点:
一是由虚化产生的新的语法形式会引起整个语法系统的变化;二是语法化是个连续不断的过程,虽然也可分出阶段来;三是虚化的程度跟使用频率成正比。
Sapir在《语言论》(1921)里谈到词义虚化时指出:
“形式比它的概念内容存活得长久”,这也已经涉及到了形式和意义演化进程的不平衡性的重要规律。
二、语法化的发展
二十世纪70年代以来,语法化又成为人们重新关注的问题,这与语言学的发展密切相关。
自从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问世以来,结构主义语言学盛行,语言的历史研究受到冷落。
但是随着20世纪70年代语言类型学、话语语言学、语用学等学科的行盛,语法化研究才重新受到人们的重视。
语法化研究是在借助于语言类型学、话语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社会语言学等各种语言学理论和方法的基础上形成的跨学科的语言理论,因此它的理论和方法具有更大的兼容性。
由于语法化学说关注语言系统与语言运用、语言成分的连续性及开放性、语言结构的理据性等,因而,也可以说,语法化是在对形式主义学派(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生成语言学)的反动基础上形成发展的。
这实际上说明了它的发展原因。
(一)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生成语法都把语言看成是一个自足的系统,认为对语言的研究可以不参照其他语言外因素而进行,对语言的解释可以在语言内部找到根据。
然而语法化却表明语言不是一个自足的系统,它与语言外的其他因素如人的认知能力、社会因素、语言运用等密不可分。
(二)结构主义语言学严格区分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把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切分为两个研究平面。
但语法化理论认为,语言是历史的产物,语言的共时状态是历演变的结果,很多共时现象离开历时角度就无法作出解释;而另一方面,共时现象中存在的交替形式、变异现象也为历时研究提供了重要线索。
共时和历时只是语言研究的两个视角,而非两个语言本身的平面。
看下面的例子:
汉语中表示被动的标志有“被”和“叫”、“让”等,但是它们有一个区别是:
由“被”字构成的被动句可以不出现施事,而由“叫、让”等构成的被动句必须出现施事,如:
黑板上的字被老师擦掉了。
→黑板上的字被擦掉了。
黑板上的字叫老师擦掉了。
→*黑板上的字叫擦掉了。
黑板上的字让老师擦掉了。
→*黑板上的字让擦掉了。
如果仅从共时角度是无法做出解释的。
但是我们可以从历时演变中去寻找答案。
原来,表被动的“叫/让”句是由使役结构式演变而来的,它的演变句法环境是“X主使者+叫/让+Y受使者+VP”,因为在使役句中,受使者是一个必有论元,所以当“叫/让”句重新分析为被动式“X受事+叫/让+Y施事+VP”后,源结构式中的Y强制性共现这一句法属性仍然保留在语法化后的被动式里,这是一种典型的“滞留”现象。
例如:
a:
回无斜影教僧踏,免有闲枝引鹤栖。
(皮日休《题瓦棺寺真上人院矮桧》)
b:
又一个丫鬟笑道:
“别叫宝玉看见。
”(《红楼梦》第56回)
c:
寡剩的几担豆子没丢吊,也给海水打滥上霉了。
(《白姓官话》)
d:
就是天,也是给气运使唤着。
(《儿女英雄传》第3回)
汉语被字句来源于话题句“S+被动词+V宾语”,秦汉之间随着动词“被”的语法化,“S+被动词+V宾语”被重新分析为被动结构式“S受事+被被动标记+V谓语动词”。
例如:
a:
今兄弟被侵,必攻者,廉也;知友被辱,随仇者,贞也。
(《韩非子·五蠹》)
b:
国一日被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
(《战国策·齐策》)
c:
错卒以被戮。
(《史记·酷吏列传》)
d:
身完全者谓之洁,被毁谤者谓之辱。
(《论衡·累害》)
此后,经过扩展,被字句又出现了“S+被被动标记+NP施事+V”结构式(大约汉末萌芽,魏晋南北朝更多,见王力《汉语史稿》)。
例如:
a:
五月二十日,臣被尚书召问。
(蔡邕《被收时表》
b:
亮子被苏峻害。
(《世说新语·言语》)
c:
举体如被刀刺。
(《颜氏家训·杂艺》)
因为,被字句产生之初就是一种无施事被动式,即S受事+被被动标记+V谓语动词,所以一直到现代汉语中,被字句仍然具有“S受事+被被动标记+V谓语动词”和“S+被被动标记+NP施事+V谓语动词”这两种交替形式。
实际上,许多共时的现象只有从历时角度才能得到很好的解释,比如汉语中双音节副词(仍然、非常等)、介词(为了、一再等等)、连词(虽然、即使等等)等,要说明它们的内部结构,就必须参照它们的语法化过程。
(三)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生成语法主张语言系统的同质性和离散性,认为语言是一个稳定的、静态的、语言成分和语言结构相对独立的系统;而语法化理论则认为,语言总是不断变化的,共时现象中存在的大量变异、不规则现象本质上正是进行中的演变,而语言系统中存在的多义、歧义、兼类和类属不明等变异现象正显示了语言范畴具有连续统性质。
(四)生成语义学从真值角度来解释语言意义,但是,建立在真值条件上的语义学无法对语义现象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以汉语中的助词“看”为例。
“看”本来表示一个行为,指用眼睛观察。
但是,汉语中却有下列表达:
我看不一定行。
你用手试试看。
我尝尝看。
这些“看”无法用真值条件去解释。
而语法化却可以从历史角度上的类推、重新分析等角度作出说明。
“看”本来是个动词,表示视觉行为。
但在南北朝时期,“看”就由视觉动作而扩大使用范围,指一切用感官测试的动作,便产生了新义:
测试义。
如:
a:
五六日后,以手内瓮中,看冷无热气,便熟矣。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
b:
酢五合,葱、瓜菹各二合,姜、桔皮各半合,鱼酱汁三合,看咸淡、多少,盐之适口。
(同上)。
a例冷暖的测定不能靠视觉,而需要触觉,故“以手内瓮中”,可见“看”不指用眼观察,而泛指测试。
b例咸淡靠味觉测定,无法目测,故“看”有测试义。
有时,“看”还可与有测试义的其他动词连用:
a:
一日再入,以手刺豆堆中候看,如人腋下暖,便须翻之。
(同上)
b:
尝看之,气味足者乃罢。
(同上)
“候”、“尝”都有尝试义,和“看”连用表示测试。
这种用法多了,“看”就逐渐失去动词性,而仅表尝试义,开始向语助词过渡。
现代汉语中“看”作为助词的用法即通过动词“看”虚化而来,考察其历史发展线索,就可了解助词“看”的来源,从而了解“看”的语义变化过程。
70年代以来的语法化研究主要把重心从历时转向共时,也就是想用语法化来解释共时平面上过去难以解释的现象,于是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又开始结合起来。
Givon(1971)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点:
“今天的词法就是昨天的句法。
”,意思是想要了解现在的构词法,就必须了解语言早先阶段的句法。
非洲班图语族,现今的句法是SVO词序,而在词法上有些动词有宾格前缀(OV)。
事实证明,这种词法上的OV顺序是这类语言早先SOV句法的残留。
现代英语nutcracker,truckdriver这样的复合词也反映了英语在历史上曾经有过SOV词序阶段。
再以汉语“所以”来说,今天的“所以”是一个连词,但在上古时期,“所以”是两个词,如“此下之所以事上,非上之所以畜下也(庄子天道)”,“所以”作连词,应该是其后面有了主语,如“坐看清流沙,所以子奉使(杜甫)”。
后来Givon又提出“今天的句法曾是昨天的章法”。
也就是说,先有章法后有句法,语法成分是篇章成分“句法化”的结果,例如句法中的时态标记就是如此。
以完成体标记来说,它包含的完成概念是在叙述过程中为表示事件前连后续的需要而产生的,因此它最初是个章法概念。
Givon用事实证明“主语”这个语法范畴是由篇章里的话题演变而来的。
“Mary,shedrivesmemad.”这句话里,Mary是话题,she复指Mary。
在不少语言中,相当于she的代词逐渐变为黏附于动词的词缀(Maryshe-drivesmemad),最后又缩略成与Mary一致的形态标记,于是,主语这个范畴就产生了。
篇章>句法>词法
语法化的理论探讨对于汉语的共时和历时研究来说,更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因为汉语是一种缺乏形态的语言,表达语法关系的主要手段是虚词和词序,正是语法化使汉语中产生了一批在语言表达中不可或缺的虚词。
因此,了解虚词的语法化过程,对于我们解释现代汉语虚词的分析和使用能起到较好的作用。
二、语法化的主要原则
语法化原则是指语言成分或结构在语法化过程中所遵循的规律。
1、渐变原则。
指语法化是一个连续的渐变的过程。
从历时的角度去理解渐变关系,可形成一个语法化程度由高到低的斜坡(cline):
实词>虚词>附着形式>屈折形式(词缀)。
如英语的“begoingto”由空间向时间转移的过程:
a:
Areyougoingtothelibrary?
(空间)
b:
No,Iamgoingtoeat。
(意图)(时间)
c:
Iamgoingtodomybesttomakeyouhappy。
(意图)(时间)
d:
Therainisgoingtocome。
(时间)
如果仅看(a)(d),这是空间和时间之间的转移,好象是顿变关系,但是插入的(b)(c)表明这种转移是逐渐发生的。
只要有足够的上下文,我们还可以在(a)(d)之间插入更多的意思稍许不同的“begoingto”,也就是说,我们总可以在一种新的语境里引申出一种新的意思来。
再如汉语“其实”的演变过程:
a、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晏子春秋·内篇》)
b、宜阳,大县也,上党、南阳积之久矣,名为县,其实郡也。
(《战国策·秦策》)
c、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
(《史记·淮阴侯列传》)
d、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
(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很明显,a例是由代词“其”和名词“实”构成的偏正词组;例b的“其实”很像一个副词,但与上句“名为”相对,还可以看做是两个词;例c的“其实”虽然也可以看做两个词,但不宜看做偏正词组,“其”的指代作用很弱,如果说它还有指代作用,则很像是主语,“实”字已虚化为副词,做状语;例d的“其实”就是一个双音副词了,“实”字起主要作用,“其”则虚化成类似词头的附加成分了。
这说明“其实”由词组演变为词的过程也是一个伴随着语义虚化、结构重新分析的渐变过程。
渐变原则在共时阶段的体现也会形成一个斜坡,这个斜坡指某一阶段变异形式构成的连续统(continuum)。
我们看汉语“被”作为被动标记的过程。
A:
《说文》:
“被,寝衣,长一身有半,从衣皮声。
”这是做名词,意为“覆盖物”。
这个意义今天仍在运用。
B:
“覆盖物”是用于睡觉的,所以又用作动词,意为覆盖。
这是属于体(事物)用(动作性质)引申。
天被尔禄(《诗经·大雅·既醉》)
夫之被之矣(《国语·周语下》)
C:
大约公元前250年时,“被”经历了一次语义演变,由“覆盖”义的行为动词演变为“遭受”的心理动词,如:
秦王复击轲,被八创(《战国策·燕策》)
申生孝而被殃(《楚辞》)
地小人众,被水旱之灾(《史记·货殖列传》)
D:
大约在公元前100年,“被”成为被动标记,但此时是和“遭受”义同时存在。
东汉时期,动词“被”逐渐不用,但作为被动标志,一直沿用下来。
如:
信而见疑,忠而被谤。
(《三国志·魏志》)
王武子被责(《世说新语》)
亮子被苏峻害(同上)
以汉语的体标记“了”为例。
关于“了”的讨论已经有不少成果。
杨永龙(《朱子语类》中“了”的语法化等级,2003)对《朱子语类》中“了”的语法化等级进行了考察。
考察结果反映了“了”从词汇形式到语法形式的连续统变异情况。
根据考察,与“了”的语法化程度相关的主要参项有:
一是情状类型:
根据[±动态][±持续],可以把与“了”结合的VP分为三种类型:
延续情状([+动态][+持续]),终结情状([+动态][-持续]),静态情状([-动态][+持续])。
二是事件类型:
包括前景事件——叙述事件主要进程、反映说话人主要目标,和背景事件——表示背景时间信息、帮助说明前景事件。
三是信息结构:
包括两个层次:
旧信息、新信息,非焦点、焦点。
四是时制类型:
以说话时间为基点,有已然、未然之别;以另一参照时间为基点,有先时、同时、后时之别。
五是“VP”了的否定形式:
有“VP+Neg+了”、“Neg+VP+了”、“Neg+VP”。
六是说话人对事件的观察角度:
有完整和非完整之别。
所谓完整,即对事件不加分割,从整体加以观察;所谓非完整,即对事件加以分解,对其过程的某一点/段如起点、终点、续段加以观察。
从体意义入手,可以把《朱子语类》的“了”分为相互联系而又有区别的五个次类:
(1)表动作完毕,了1;
(2)表动作有结果,了2;(3)表事件完成,了3(4)表状态实现,了4;(5)丧失体意义,纯表语气,了5。
这五个次类形成的语法化斜坡及相关参项可列表如下:
情状类型事件类型焦点否定形式观察点
延续终结静态背景前景
了1(完毕义动词)++了VP+Neg+了动作终结点
了2(动相补语)++(+)+VP了Neg+VP+了动作结果
了3(完成体标记)++++VPNeg+VP事件整体
了4(起始体标记)++VPNeg+VP状态起始点
了5(纯语气词)++VPNeg+VP心理视点
这五个“了”构成的语法化斜坡是:
了1>了2>了3>了4>了5
从左到右,语法化程度逐渐提高,词汇意义越来越虚,到右端已完全失去词汇意义。
2、单向原则。
语法化的单向性指的是语法化的演变过程是以“词汇成分>语法成分”或“较少语法化>较多语法法”这种特定的方向进行的。
比如某个成分的演变只能按上面的斜坡的从左至右的方向进行,而不是可逆的,则这个演变是单向性的,否则,是单向性的反例。
因为一个典型的语法化过程包括语用-语义、形态-句法和语音-音系三个子过程,所以单向性通常在以上三个层面都有相应的表现:
语用-语义:
抽象性逐渐增加:
具体义>较少抽象义>更多抽象义
主观性逐渐增加:
客观性>较少主观性>更多主观性
形态-句法:
黏着性逐渐增加:
自由>较少黏着>更多黏着
强制性逐渐增加:
可选性>较少强制性>强制性(强制性指特定的语言成分在语言组合轴上的共现要求。
一个实义词在话语中的使用是可选的,当它具有一定的虚化程度时其可选性就会降低,而当这个实义词完全语法化后它在组合轴上的共现就具有了强制性。
)
范畴特征逐渐增加:
多范畴特征>较少范畴特征>完全丧失范畴特征(一个典型的实义词通常具备特定的句法范畴的很多特征,比如形态丰富的语言里,一个典型的动词可以带时、体、情态以及一致关系标记,可以接受各种修饰成分,可以指派题元等。
当这个动词进入虚化过程之后上述范畴特征就会逐渐减少;而当这个动词完全语法化为一个形态标记时,上述的范畴特征则完全消失。
)
语音-音系:
音系形式的逐渐减少或弱化:
完整的音系形式>弱化的音系形式
Haspelmath是单向性原则的极端主持者,他断言说:
“语法化即词汇范畴成为功能范畴的演变,是压倒性不可逆的。
典型的功能范畴从不会变成典型的词汇范畴,一些违背语法化普遍方向的次要演变是极其罕见的。
”“语法化是不可逆的,只有极为罕见的例外;这就是说,我们几乎很难看到一个以这种方式演变的结构式:
原先的语法成分获得了更多的句法自由、更大的语义丰富,等等。
换言之,非语法化是极受限制的。
当我们只考虑原型功能范畴(标格的介词或者时范畴词缀)时,如果问它们能否变成原型的词汇范畴,回答是‘不’。
”
(关于单向性的反例,可参见吴福祥《关于语法化的单向性问题》的介绍,《当代语言学》2003、4)
Haspelmath依据Keller的“无形手理论”,对语法化的单向性给出了一个迄今为止最为深入的解释:
“语言演变导源于说话人无数的个体行为的累积。
说话人并非有意要改变语言,但其话语行为的后果导致语言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演变。
语法化是‘铺张’准则的一个副产品,这就是说,说话人使用异常明确的表达式以吸引注意。
因为这种异常明确的表达式被语言社团广泛采用,它们的使用就变得更为频繁,音系形式随之而发生弱化。
非语法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能的,因为不存在具有中和作用的‘反铺张’准则。
因为说话者对语法化了的词语并不能有意识地提取,因此不可能在一个较少语法化的位置上使用它们。
”
下面是语法化的“无形手”的具体解释框架:
生态条件
a.语法是无意识的信息加工
语言单位是按照从最大性的自由/有意识/蓄意到最大性的受制于规则/无意识/自动化这样的连续统而排列。
处在前面极端的成分是充分词汇性的成分;处于后面极端的成分则是充分语法性的成分。
b.基本话语意义
对于说话者来说,某种语言单位的意义普遍地比其他单位的意义更为基本。
也就是说,这些意义需要比其他意义更频繁地被传递(比如“所有关系”、“工具”之于“自行车”或“月亮”)。
c.频率与程式化
高级生物体认知加工的一个普遍特征是,频繁出现的认知事件会导致信息加工的极大省力(程式化、自动化),比如对实施相同的作业,人们必然给予较少的注意力。
行为准则
a.超准则:
以你在社交上获得成功并尽可能付出最低代价的方式说话。
b.明晰:
以你能被理解的方式说话。
c.经济:
以你不花费过多能量的方式说话。
d.一致:
像别人那样说话。
e.铺张:
以你能被注意的方式说话。
无形手的过程
a.说话人S本来应该说YAFZ的,但他实际说了YBLZ(依照准则e)
(AF=功能成分;BL=词汇成分)
b.其他人也跟着他说YBLZ(依照准则e和d)
c.在这个语言群体的言语里,BL的频率急剧增加,因为BL的意义对话语是更基本的(就
b而言)
d.因为高频率使用,BL变得更加可预测。
e.因为具有可预测性,B被很多说话人以弱化的方式发音(依据准则b和c)
f.因为高频率使用,B(现在已是BF)在说话人的心理上日益自动化/程式化(根据
c)。
自动化的加工,蕴涵着诸如跟邻接成分发生合并、在特定语境中的强制性使用以及位置固定等特征,这些特征也即是语法化参数。
g.通过适应,B在语义上的贡献不再被感知为语用上的突显。
待解释的现象
一个词语BL,他在这个语言的某个特定阶段是词汇范畴,现在已变成功能范畴BF(具有各种伴随性的音系、语义和句法演变)。
问题是单向性演化会使语言中的虚化成分越来越多,语言成分无限止地变得越来越虚。
于是,又有人提出语法化的循环性,一个成分虚化到极限以后就跟实词融合在一起,自身变成了零形式。
具体的循环模式是:
自由的词→粘附于词干的词→与词干融合的词缀(自由的词)
Givón根据他的“章法成分句法化”和“句法成分词法化”的思想又提出一个循环模式:
章法成分→句法成分→词法成分→形态音位成分→零形式(→章法成分)
由词缀向零形式转变,如汉语中的名词词尾“儿”,这个词尾大多已跟它所依附的词根合并为一个儿化音节。
例如,“女儿”中的“儿”还是复合词的一个语素,“孩儿”中的“儿”已变成一个音节的韵尾了。
再如在藏缅语中的拉祜语里,là是个独立的动词,相当于汉语“他跑着来了”中的“来”。
là先变为半独立的动词,相当于“跑来跑去”中的“来”,然后又变为轻声词缀la,相当于“看来”中的“来”,最后又缩略为前一音节的韵尾-l,如Newair语的wal(来)来自*wa+la(走+来)。
与单向性原则有关的是择一原则、歧变原则。
择一原则是指开始有多个成分都可能经历同一语法化过程,经筛选后多数被淘汰,只剩下一个实现了语法化。
例如古汉语中表被动意义的有“於”、“为”、“见”、“被”。
(王力,1980)比如:
于:
通者常制人,穷者常制于人。
(荀子荣辱)
帝年八岁,政事壹决于光。
(汉书霍光传)
为:
不为酒困。
(论语子罕)
道术将为天下裂。
(庄子天下)
灵公少侈,民不附,故为弑易。
(史记晋世家)
见:
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论语阳货)
厚者为戮,薄者见疑。
(韩非子说难)
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
(史记齐悼惠王世家)
被:
今兄弟被侵,必攻者,廉也;知友被辱,随仇者,贞也。
(韩非子五蠹篇)
万乘之国,被围于赵。
(战国策齐策)
最终,被动形式只剩下“被”字。
再看现代汉语中“毕竟”类副词的功能差异及其语法化的情况。
“毕竟、到底、总、总归、终归、究竟、终究、终竟、终”的表义功能比较接近,它们构成一个“相关义群”,它们有一些相同的义项,有时可以相互替换。
但是,为什么现代汉语中会有这么一组词来表达相近的意义,它们之间有怎样的分工,这种分工是怎样形成的呢?
首先,我们看“毕竟”类副词在现代汉语中的功能差异。
从表义上看,它们都可以强调指明一个不因某种情况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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