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致敬父亲去世九周年之前.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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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致敬父亲去世九周年之前
我的父亲--致敬父亲去世九周年之前
2017年的《寻梦环游记》让人们对死亡有了新的定义:
人这辈子一共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就死了;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
时光荏苒,父亲已经去世9年了,再次回忆我的父亲,父亲似乎去世只是在昨天,恍惚之间,阴阳两隔已经过去9年,但是父亲的音容笑貌仍使我记忆犹新,没当看到别人对着自己的父亲喊一声“爸爸”,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当着父亲的面称呼他一声爸爸了。
我能做的只能是每年过年回家,去他的墓地诉说我对父亲的思念与愧疚,多烧一些纸钱,多磕几个头,让父亲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爷爷和奶奶一共有五个子女,在我三岁有记忆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没见过他的样子,没有他的照片,我只能知道他的名字叫裴永信,但是我从来没听父亲以及奶奶主动提起过他,我也没有问过他们(现在很后悔)。
我的父亲裴崇常1950年出生,排行老二,是家里兄妹几个中学历最高的(高中毕业),最有出息的。
上个世纪70-80年代在生产队里当会计,算是没经历挖河的苦(那个时候浇水都是用的黄河里的水,淤泥较多,每年来水之前都要人工挨家挨户去挖河,把河里的淤泥都挖上来,方便当年庄稼灌溉),他当会计期间,帐算的很清的,而且人比较朴实,不会搞一些人情往来,所以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退了下来,也没有给家里留一点对家人有帮助的东西,甚至对别人也是公私分明,一板一眼,所以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的好。
有记忆的时候,家里就分家了,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三叔叔和我们一块生活,家里面的事情全是父亲说了算。
小时候家里没有压水井,因为打个压水井需要花钱,家里拿不出那个钱或者不舍得花那个钱,所以每天早晨,父亲和三叔轮流去距离家五分钟左右路程的水井挑水吃,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挑水桶掉到井里了,父亲跑回家找邻居借磁铁,然后喊人借了一个长竹竿绑了一个铁钩子,把水桶勾上来的。
当时虽然没有压水井,但是那是我目前喝过的最甜的天然水,真的很甜。
小时候家里没有电,全是点父亲自己做的柴油灯(煤油比柴油贵,没见过煤油灯),而且天稍微有光,就要把灯熄灭的。
小时候看到别人家里灯火通明,我们家里晚上一般都是黑黑的,所以特别喜欢每月15日的月亮。
那什么时候点灯呢,晚上做饭的时候,后来我上学后晚上需要写作业的时候,才会点灯。
一次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停电了,上晚自习,每个人要自带照明灯具,有的人拿了手电,大部分人都是去小卖部买了蜡烛,而我每次都是拿着父亲用墨水瓶和自行车内胎气门嘴做的柴油灯去上学,所以每次都是“借光”读书学习,还弄的手上全是柴油味;另外一次晚上我回家天亮的时候没有完成作业,晚上写作业写不完了,还比较困,急哭了,父亲让我先睡会,一会叫我,我半夜被父亲叫醒,我俩一块写田字格,父亲模仿我的笔迹写完了作业,第二天还被老师请过去问话。
父亲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是在35岁的时候和我母亲结的婚,三年后生的我,父亲的一生都是务农为主(会计是生我之前做的),看天吃饭,没有做过其他行业,一年的收成就靠家里的几亩地生活。
小时候,家里流行交公粮、交公棉,这个是家里必需种的,村里很多人拉着平板车排着队到邻村,等着来验收。
后来取消收实物了,需要缴纳农业税,种东西就自由了,父亲和别人学着开始部分种粮食部分种菜,这样就有了日常的花销,收入也稍微高点。
但是因为家里的交通工具比较落后,种菜经验不足,种菜还是很辛苦的。
在我上大学之前,我每年都会给父亲说,买个三轮车吧,这样比较快,还省事,效率比较高,你这边也省事。
在这之前,家里很重的东西拖运都是靠最原始的牛马驴拉着板车来进行,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你除了每天把自己照料好之外,还要花一些时间去照料它,拉着蔬菜去集市上买菜,父亲和三叔晚上装车准备到10点,第二天凌晨3点就得起来准备往集市出发,不然抢不到好的摊位。
如果换了机械设备,这些问题将迎刃而解,释放了人的更多时间,提高了工作效率。
父亲的担忧是,这个车他不会开,关键时刻怕反应不过来,我又不在家帮他。
后来在我的一再劝说下,我上大二的时候,终于买了一辆150马力的摩托三轮车 ,假期我手把手教他,慢慢学会了以后,天天骑着摩托车去地里干活,我很开心,遗憾的是父亲还是没使用多长时间。
母亲在我小的时候离开了我,父亲为了找母亲回来,上下打点院里的人帮忙,花光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但是父亲还是觉得在母爱方面亏欠我,每次父亲听见别人的小孩能喊妈妈,而我不能喊,心理就很难受,到目前我都没有喊妈的习惯,这个字很难开口(多年以后,我上高中了,母亲回来了,我问父亲,为什么让母亲回来,我们已经不需要她了,父亲说,你憨啊,她再不好,也是你的娘啊,这样我们是一家子人啊。
可我没有听进去,一直不理解父亲让母亲回来,父亲和母亲也天天吵架生气。
直到父亲去世以后,我才明白,父亲和母亲天天吵架也不让母亲离开是因为他不想再让我失去母爱,哪怕是我能体会到一点点)。
父亲在我小的时候既做爹又做妈,衣服脏了,父亲给我洗(上初中之前),我上学的学费全都是父亲带领家里人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我见过几次父亲为了我上高中时候的几百块钱,东拼西借是多么不容易(直到我毕业后,走入社会,借钱的时候才体会到)。
父亲常说,你好好上学,长志气,家里供你上学真不容易,你可别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每次回到家,父亲都会去小卖部买点东西,一家人改善伙食,家里人吃的不好,父亲也知道我的生活费在学校里也吃不好。
所以那个时候,我最喜欢过年了,每次过年,我都会跟着父亲骑着他的大金鹿驮着我去赶集,去集上我可以“解馋”,我可以吃家里永远做不出那个香味的包子,我可以好几天有菜吃,有肉汤喝,有瓜子糖块吃,但是我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因为这等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有一年冬天去赶集,集上有个卖熟牛肉的,我闻起来好想,我说爸,买一点吧,我俩都吃点。
我看到父亲再三犹豫,买了5块钱的牛肠子,我放在兜里吃的津津有味,还不舍得一次吃完,走一段路,从兜里掏出来吃一点,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那次的牛肠子真的很香。
上初中后每周的生活费15元,都不好意思给家里要,但是父亲在我每次离家前,都会主动给我,每周我的生活费还能有剩余。
上了高中后,我每月生活费150元,我也花不完,每月都会有剩余。
当我考上大学之后,对父亲而言,既是喜又是忧,喜是给父亲在村里争了光,忧的是我的学费。
第一年的学费,父亲卖了家里的粮食找亲戚借了不少钱,给我筹够了一年4800的学费。
第二年学校里面就可以进行助学贷款,我赶紧申请了学校里的助学贷款,帮助家里减轻负担,周末的时候去外边做兼职,赚点生活费,这样父亲每月还要给我300元的生活费,但是我还是舍不得花,上学期间,大家都认为我比较小气,很少去参加一些活动,很少和同学一块吃饭,我也想啊,因为我更懂得父亲的每一分钱来的多么不容易,每次花钱我都能记起父亲每次因为学费筹钱的情景。
所以我都把能省下来的钱攒起来买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人生的第一台笔记本,就是用自己多年省下来的3500元钱在上大学期间购买的。
随着上学的年级越高,和父亲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上初中,去距离家5公里的地方上学,每周和父亲见一次面;上高中,去距离家20公里的市里上学,每月和父亲见一次面;上大学,去距离家100公里的省会上学,半年和父亲见一次面,有时候还因为做点兼职不回家。
每次我回家,父亲都会提前帮我晒好被子,整理好床铺,问我喜欢吃什么,父亲对儿子的那种长久思念,只有做了父亲之后才能体会。
上大学后,每次从家里离开的时候,父亲都会送我出门,帮我拎包,我说不用我自己就行,每次我都会看到他眼眶红着抹泪,我说哭啥,又不是不回来了,但是父亲知道,下次见我可能又得半年后了,半年之内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这种感觉,大概只有上了年纪才能体会更深吧。
有一次父亲对我说,看来我这辈子也是享不了你的什么福了,早着呢。
我还以为父亲开玩笑,我说着急什么,等我大学毕业,天天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干活了。
父亲的话灵验了,我的话却成了我的遗憾。
如果说父亲这一生享了我什么福的话,还真没有。
父亲的一生都是任劳任怨付出,却从来没有索要过什么回报。
为了让父亲能在有生之年享我的一点福,初中毕业后,我用我上初中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加上每年的压岁钱,去市里的二手家电市场,花50元给家里买了一台13寸二手黑白电视机,当时是背着父亲和我表哥去市里买的,我用自行车骑了40里地驮回来的。
父亲喜欢关注国家大事,每天晚上7点喜欢步行10分钟去我一个大爷家看《新闻联播》,我买回来之后,父亲是比较生气的。
他说,谁让你买这个啊,天天地里活都干不完,谁有空看这个,长大了,管不了你了是吧,明天送回去。
我说,我没给你要钱啊,我自己省下来钱存起来买的。
“你没给我要钱,你的钱是哪来的”
……
后来,我给父亲耐心说了下买了电视的好处,可以看新闻,可以看每天的天气预报,再也不用去别人家看电视,再也不用问别人明天天气怎么样了,他勉强接受了。
高中的时候,我又用自己省下来的钱,给家里买了一台电风扇,在这之前,家里都是摇着蒲扇来纳凉的。
高中的时候我上的是市里传说中的“贵族”学校,当毕业的时候,因为同学之间要互留联系方式,我用我平时节省下来的钱买了人生第一部国产直板手机,买了电话卡。
之前我有事都是用公用电话或者IC卡把电话打到邻居家里,然后邻居喊我父亲去接电话的,甚至我都能想象到父亲为了节省我的电话费,都是跑着去接电话的,而且每次打电话都是1-2分钟之内解决问题,长话短说,没事是赶紧挂电话的。
上了大学之后,我觉得每次这样很麻烦,我索性自己用假期还有周末打工的钱给家里买了一部最便宜的直板手机,怕他心疼钱,电话费我来出,我印象中只有我给他打电话,他从来没给我拨过电话。
当我拿回家的时候,教给了父亲怎样用手机给我打电话,把我的号码存到里面,父亲也是乐的合不拢嘴,我心里真的是特别自豪,感觉终于可以给家里做点事了。
2009年的时候,我专升本没考上,但是对于我来说,可能是个好事,明年我再上一年就可以给家里挣钱养家了,因为家里真的没能力再供我读两年书了。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2009年末,准备跨年的时候,我自己拿着手机在学校操场上,计划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去小卖部买点东西过个元旦,但是我一直犹豫迟迟没有拨出去。
突然我电话响了,我突然有个不好的预兆,我余哥哥打来的,他说我爸爸不行了,让我回来一趟,也没说别的。
犹如晴天霹雳降到我头上,我即将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了,我放下电话,一个人在操场上,找了没人的地方哭了一阵子,心情平复下来后,我计划买第二天最早的车票回家,但是我对父亲去世还有很多疑问。
当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朦胧中我来到我们家的半亩地里,远远的我看见父亲骑着他的“大金鹿”从东边路上过来了,他来到了我面前停下来。
当时我的意识特别清楚,我问我的父亲,你不是去世了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指了指我后面的地,他说,我死了后会被埋在这里(我们家祖坟是在我们家西边别人的地里),我来这里是想解决你的两个疑问:
家里欠的钱,我去世前,全部还清了;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病例说明书,上面我清晰的看到死因:
糖尿病并发症突发脑溢血……
后来回家听家里人说,那段时间父亲东西已经吃不下去了,元旦那天父亲还去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本来多年患病身体不到80斤,两个人去抬一包菜都是很费劲的,但是那天他自己就能扛起来一包菜还很轻松。
元旦那天,他想去小卖部买点鸭肠,鸭脖子给家里过节。
到了小卖部他都没来得及拿别人找回的零钱就匆匆往会赶,但是最终没能赶回家,在距离家2分钟不到的一个柴火垛附近倒下了,手里还拿着买回来的东西……最令我遗憾的是,我最后都没能见他最后一眼……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父亲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在我眼里是英雄的一生,他辛辛苦苦把我抚养大,他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撑起了家里的吃喝拉撒;父亲的一生是付出的一生,他付出了一个父亲应对孩子全部的爱;父亲的一生是孤独的一生,他没有多少酒场朋友来把酒言欢,几十年如一日的做着重复的工作来挣钱养家,甚至有时候还会承受家人的不理解;父亲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正是他的无私奉献让我们这个家渡过了家族的至暗时刻,才有机会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宽厚仁爱的父亲啊,愿皇天能承载您的身体,愿后土能涅槃您的灵魂,愿您永远庇佑您的子孙后代,期待您的重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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