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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国经济体制对体育体制的形成发展和改革的影响
1、问题的提出
2019年年底,中国足球超级联赛发生了被媒体称为“资本革命”的七家足球俱乐部与中国足协的冲突。
这次事件从最初的国安罢赛发展到高潮时几家俱乐部联合起来威胁要退出中国足协举办的联赛,再到最后声势渐消各种矛盾被无声平息,整个过程将中国体育传统管理体制与现代市场经济体制的种种矛盾充分暴露。
社会各界人士就中国体育尤其是职业体育在未来应该采取何种管理方式与日渐开放的市场相融合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本文拟从我国体育制度的形成与当时社会经济环境的关系入手综合起来分析问题,希望通过回顾传统经济体制对体育体制的影响并结合近年来中国经济体制的改革和体育领域的最新发展分析出体育体制中存在的根本性问题,并据此预测未来中国体育体制的改革方向。
2、研究方法
本文采取文献资料法、比较分析法、逻辑推理法等研究方法来研究经济体制改革下寻求发展和完善的中国体育体制。
3、研究内容与结论
3.1 中国现代体育的发展背景和战略选择
3.1.1 现代体育在西方社会的发展程式
在西方社会,作为工业时代城市社会的大众文化发展起来的现代体育,是在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从社会基层以自下而上的方式发展、成长起来的。
首先,西方体育亦即现代体育的发展几乎与其经济发展过程同步进行。
西方国家的社会分工和市场经济为现代体育的发展安排了自下而上地发展的程式。
人们参与体育活动被视为一种私人的消费活动。
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过程中,经济的发展、人口的集中使得人们的体育需求不断增长和集中,在市场经济的两大规律“需求决定供给”、“消费决定生产”的作用下,社会上出现了为满足人们体育需求而提供体育服务的专业劳动者、由专业劳动者组成的专业劳动组织(各种类型的体育组织和体育企业),以及由众多专业劳动组织构成的体育产业。
整个西方社会的体育因此形成了以体育服务生产系统(体育产业)为一方,体育服务消费系统(体育消费者)为另一方的基本经济结构。
正是由于西方体育这种经济结构的形成,使得体育成为了社会生活中一种既有需求又有供给,并包括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四个环节的一般经济过程。
西方体育内生的这种“需求—供给”相互促进的运行机制,成为推动现代体育不断向前发展的内在动力。
其次,西方体育之所以能够以自下而上的方式朝覆盖全社会的方向发展起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获得了人们内心的价值认同。
在工业化、城市化和市场经济的发展使现代体育的发展获得了经济上和物质上的可能后,这种价值认同和人们对体育最原始的喜爱成为了推动体育发展最大的力量,同时,这也是促进各种体育规则逐渐完善发展并得到遵守的根本原因。
3.1.2 中国现代体育的发展背景
再来看看中国体育。
只要留心观察我们就可以发现:
现在我们习以为常并在世界范围通行的各个运动项目几乎没有一个是我们国家自己经过长期发展形成的,而都是上个世纪随着西方工业文明传入东方而慢慢成形的。
这是一个不仔细观察就很容易忽略的现象,但这恰恰是我们去理解自建国以来体育发展的种种特殊规律以及我国体育体制形成过程及原因的出发点。
起自19世纪末叶的中国现代化一直是在艰难中前进,到20世纪中叶,中国的工业化、城市化以及经济的发展,都未能改变中国以农业为主、乡村社会和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的经济状况。
除沿海少数工业城市外,中国境内占差不多90%的人仍然以相当原始的方式从事农业生产劳动。
因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体育在中国的发展从根本上讲是要把一种近代以后西方现代化社会所培育的工业文明的城市大众文化植入中国这个以农业文明、乡村社会为主要结构的社会来发展的问题。
同时,我们还必须注意到上世纪50年代我国面临的特殊选择:
一方面,我们的经济发展面临的是外部西方国家已经发展至基本成熟的发达参照系以及我们自身内在资源不足的现实;另一方面,当时的国际形势、外部环境的不友好以及战后经济落后、资源贫乏的各种问题交织在一起,国家不得不确立以计划经济——政府高度集中统一计划进行资源配置——的方式发展经济,并且以非常规的方式对国民经济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先经济建设后生活服务、先生产资料后消费资料、先工业后农业、先重工业后轻工业、先军用工业后民用工业。
在这种情势下,中国的现代化和经济发展很难走西方国家第一次工业革命以轻工业发展拉动农业、重工业发展的路径。
3.1.3 中国体育发展初期的战略选择
由上文可以看出,我们的体育发展之路在起步阶段和西方有着如此巨大的不同,以至于我们的发展方向和制度选择也就相应的与西方有很大差异。
西方体育的发展起源于民众的娱乐和需求,结合其城市化和现代化的进程,最终形成的是一种以满足人们娱乐享受和发展需求为主的城市大众文化,因而我们今天看到的西方整个体育产业也基本上是以服务业为主的。
然而,这种选择方式在中国建国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都是不现实的。
那么,在当时的环境和资源条件下我们的体育发展之路是如何决定的呢?
结合我们前面的内容我们已经可以得出这样几个条件:
首先,我们的经济发展程度和国内资源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和西方一样一开始就把体育作为一种满足人们娱乐享受或身心需求的服务性行业来发展;其次,我们建国初期的主体思路已经决定了体育相关行业作为民用行业的一部分,在涉及到资源分配时必然处于很多行业之后;另外,我们也必须看到的是,体育(主要是竞技体育)的政治作用和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大,在对其发展方向进行选择时这一点将不可避免的被视为重点进行考虑。
根据这几个条件,我国做出的对体育发展最具影响的一个基本战略选择是把体育作为社会公共事业来发展。
在这种选择下,中国的体育被列入政府的计划指导和财政投资支持其发展的公共事业部门,与国家建立教育、科技、文化、卫生等关系人民群众生活质量的一系列公共事业部门共同构成了当时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方向性选择。
这样的战略选择本身就已经决定了未来中国体育以及中国体育产业发展的基本方式和道路,同我国社会的其它领域一样,从此具有了不同于西方的特殊的制度安排基础。
这一选择便使得体育这个在西方社会以自下而上方式发展起来的城市大众文化从此要由政府来直接领导,采取自上而下的方式发展。
因而也就排除了近代以后西方体育在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依据市场逻辑自下而上逐步发展的可能,由此必然使得中国体育的制度安排无法照搬西方的模式。
3.2中国体育体制的形成和发展
3.2.1 简要回顾建国后各阶段不同经济背景下中国体育体制的发展过程
从建国后我们选择了计划经济模式开始,我国计划经济性质就决定了我国体育的制度安排。
虽然刚开始建立的中国体育体制并没有太多经验可言,但是由于我们建立的是一个以权力高度集中为主要特征的政府,并且将体育列入了社会公共事业的范畴,因此在当时的特殊情况下把体育置于国家行政、财政中运行,由国家观念指导和行政体制运行来推动体育自上而下发展,就使得体育的整个体制架构很快成型。
而这最初的体育体制安排也就基本上决定了未来中国体育体制的雏形。
当时的这种体制安排在中国战后特殊的环境下有效地集中了本来就十分稀缺的资源并且有意识的使体育成为当时条件下为数不多的可以突破西方封锁防线并且在世界高水平竞争平台上取得优异成绩的一个特殊项目。
而当时体制下中国运动员以其优异成绩实现的突破所带来的国际、国内的积极影响和作用,在今天看来仍然是无法估量的。
进入70年代后,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和国际形势的好转,我国体育存在和发展的条件相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
70年代后的改革和经济市场化带来的发展改变了国家、社会和个人主体间的关系,带来了利益多元化格局的出现。
这些变化使得长期依赖国家主体发展体育的状况逐渐得到了改变,国家主体利益几乎成为我国体育唯一利益的局面也得到了相应的改善,我国体育发展同样开始产生利益的多元化以及利益主体的多元化。
经过1978年至1980年三年的调整和三次重大会议的召开,我国正式形成了以竞技体育为中心的举国体制。
应该说,举国体制在当时生产力低下,经济极其落后的情况下,与我国的国情基本相符,它集中了国家很有限的人力、财力、物力来最大限度地发展体育事业,使得在文革时期被严重破坏的体育工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运作,并为80年代的体育改革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80年代初期,我国竞技体育取得的优异成绩和实现的重大突破使得举国体制的作用越来越明显。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队取得的佳绩令国人振奋,体育事业的发展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这种外在环境及内在动力的推动之下,中国体育体制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革。
改革的中心是由国家包办体育过渡到国家办与社会办相结合,转变国家体委等行政机构的职能,理顺体委与各方面的关系,恢复、发展行业体协和基层体协,放手发动全社会办体育,并对竞赛体制、训练体制、科研体制等分别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
进入90年代,我国的整个社会发展都进入了一个新时期,体育及体育体制当然也相应发生着变革。
1993年的全国体委主任会议制定下达了国家体委《关于深化体育改革的意见》,确立了90年代体育体制改革的基本思路,即实现由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体育体制向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体育体制转变,逐步建立符合现代体育运动发展规律、国家调控、依托社会、自我发展、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体育体制和良性循环的运行机制。
3.2.2 受传统经济体制决定的中国体育体制主要特点
我国宪法和地方法赋予了各级政府体育管理权利,每一级的体育资源都集中在该级政府即省级、市级或者区县级政府手中,又由该级政府下属的体委、教育部门、工会、青年团和妇联具体负责相关的体育管理工作。
这种权力安排使中国体育的传统体制的权力划分具有如下三个特点:
其一,我国的体育体制具有的最明显特征是:
它是权力纵向及横向高度集中的行政管理体制。
每一级的各个体育相关部门都向该级的政府负责,同时该级政府首长又向上级政府首长负责,权力在横向和纵向上都是高度集中和收敛的。
其二,这种权力设置体现出我国的体育管理体制在纵向和横向上并不交叉,有条块分割的特点。
正是由于管理权力在横向上向所在级政府收敛,造成像体委、教育部门、工会、青年团和妇联等五个部门上下级机构间并无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只是在业务上接受上级对口部门指导。
其三,这种体制架构决定了体育资源由于权力的单项集中相应地具有单向流动的特点。
事实上,这是我国很多部门在体制安排上都存在的一个问题,而体育部门作为国家整体体制的一部分具有这一问题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国体育的这种体制安排是由建国后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并从一开始就把体育作为社会公共事业的发展战略决定的。
设定这样的体制就是要利用我国有限的体育资源来全面有效地推动我国体育的发展,并且这在很长时期内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然而,随着我国经济改革的进行、国民收入的提高以及人们体育意识的改变,原有的这种体制安排尽管相应的也在做着一些改动和部分的变革,但基本的安排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其实质仍带有很强烈的计划经济色彩。
而这种体制安排虽然在很长时间对我国体育的发展尤其是竞技体育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但随着我国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和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完善,必然会突显出越来越多的问题,如地区间体育资源不平衡、群众体育发展缓慢使人们日益增长的体育需求得不到满足、举国体制下竞技体育投资产出不成比例等。
这些问题的最终解决实际上也必须依靠体育体制的进一步改革来实现。
3.3变革中的中国体育体制
3.3.1 “十五”期间经济体制的改革和经济环境的变化引导体育体制改革的方向
“十五”期间,经济体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市场经济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各类企业的出现使得市场上的产品越来越多元化,而相应的又由于这些企业的产生使得市场进一步扩大,二者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过程;政府的功能正逐渐向服务性政府过度,政府的权力由于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也逐渐收缩,并且逐步走上以法制来管理社会的道路。
这些变化的发生决定了我国体育及其体制发生变革的趋势。
“十五”期间,经济的发展带动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向纵深方向发展,并由此逐渐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
人们由于工作的压力和闲暇时间的改变,娱乐放松的需求变得越来越强烈,同时日复一日的城市工作以及日益缩小的生活空间使得人们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有意识的开始进行锻炼及有锻炼需求的人逐渐增多。
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大量中小企业的出现使得竞争意识在中国社会越来越强烈,一些企业开始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寻找更新、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
在这个过程中曾经与市场无缘的体育得到了开发,不仅仅是各种各样的体育用品被大量的生产,形式各异的体育服务也逐渐走入人们的生活,而这里面最为典型的便是为了满足人们观赏体育表演的需求,各种形式的国外职业体育以引进或直接建立的方式进入了中国,从最早建立的足球联赛到最近引入的F1,中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吸收和容纳着西方经过长期发展的职业体育,而这种吸收是由人们的需求拉动的,因而具有一个良性的开端。
3.3.2 问题与冲突
由于中国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就经历了西方数百年才最终形成的变化,无论是政治、经济、法律还是人们的意识形态都很难一下适应调整过来,因而相应地产生地矛盾也是多不胜数。
尤其是最近几年,经过了市场经济改革初期的融合以及随之几年的快速增长期,逐渐稳定下来的市场体现出来更多地是一种利益再分配的冲突以及不完善的法律制度下市场问题和传统体制问题的混淆不清。
中国体育本身处于这样一个大背景下也不例外,除了我们前面提到的一些值得欣喜的变化外,也出现了大量的问题。
这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引入的职业体育与中国传统体育管理体制的冲突。
以足球为例,2019年的“中超事件”便是这一冲突的表现。
对于“中超事件”社会各界已经得到了比较公认的结论:
《中国足球协会章程》和《体育法》赋予了足协以组织、管理、经营足球职业化即商业化的垄断性权力。
足协之所以能够在足球商业化运营中扮演核心角色,不是因为它具有经营能力,而只是因为它是这个领域唯一的官方组织,因而它应当获得特许权以及市场垄断权。
正是由于这种先天性的权力配置,使得通过市场途径进入这个圈子的投资人一开始就处于不利的位置,从而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联赛经营不善而不断亏损也不能向足协要求什么,只能转而在地方上作为城市名片而获得补偿。
当这种补偿机制随着联赛的日益衰落也逐渐失去效用时,投资人不得不重新回归到联赛向足协谋求补偿。
因而我们可以这样说,2019年底被人冠以“资本革命”的联赛投资人与足协的冲突事实上正是我们尚未来得及做出调整的体育管理体制与引入的市场条件下运行的职业联赛之间的矛盾引发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足球联赛的尝试和实践为其他运动项目引入职业联赛提供了诸多宝贵的经验,使得随后我们建立的篮球联赛、网球杯赛以及上海F1都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错误。
篮球联赛越来越多借鉴NBA的市场化模式、网球杯赛采取独立承办模式以及上海F1整个处于全球F1的运营圈中,这些不同管理方式的选择都可以说是为了避免现行中国体育管理体制与引入的全球最先进的职业体育的矛盾。
然而,单单是因为过往的教训从而选择避开这种冲突的方式是否能有效地在中国长期发展呢?
3.3.3 面向“十一五”中国体育体制改革的契机
“十一五”期间,中国奥运年,奥运会效应和加入WTO几年后的经济转型等诸多机遇结合起来,无论是对于中国体育界还是对整个中国社会,其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随着2019年的到来,在国家政治、经济制度发生深刻变化的背景下,中国体育不管是自身发展还是外在环境都已经基本成熟,从体育事业管理体制和体育产业制度进行相应的改革已经是大势所趋。
就体育事业管理体制而言,转变政府职能,提高效能,实行政企分开、政事分开、管办分离,是未来改革的必然趋势;就体育产业体制而言,要利用加入WTO获得的发展机遇,就必须尽快建立有效的产权制度,完善体育市场体系。
而要完全实现这些目标,中国体育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4.结语
体育作为社会生活中的一个领域,它的发展和变革必然同整个社会的发展和变革联系起来。
西方体育,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现代体育,作为一种自行发展起来的城市大众文化,在西方市场经济的环境下以自下而上的方式发展,并且尽管各国政府或多或少以行政手段和财政手段干预体育发展,但不论其群众体育还是竞技体育的开展过程一直都是满足大众的私人需求的过程。
因此我们在研究西方体育制度时采取的态度往往是客观地从旁去审视这样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就算这个过程中西方体育制度安排上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这些问题也在其市场发展过程中不断经过市场的考验和挑战而逐渐被解决。
当研究中国体育体制时,我们必须时刻谨记的是中国体育体制的形成期是在计划经济时代,而中国体育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也是在国家观念指导下以自上而下的方式发展的。
在这段时期内,不论群众体育或竞技体育都首先强调它们对于民族、国家和集体的外在价值和意义。
稀缺的资源以及困难重重的整个经济系统决定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的体育并不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发展空间,然而当时设计出来的体制安排则在那段时期内有效地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在竞技体育的发展上,并且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就。
当然,在肯定这些成绩的同时我们必须强调的是:
之所以当时的体制安排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与当时特殊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
尽管经过了长期的发展和变革,然而从根本上来看这种计划经济时期建立起来的基本安排仍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由于社会大环境的变化,我们原来的体制由于在改革的程度上并未与之同步,因而很多问题也因此产生。
可以这样说,由于整个中国社会经济制度和结构的变化已成不可避免之势,那么体育体制作为其中的一部分发生变革也是迟早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体育领域能否以2019年为契机顺应经济体制的改革趋势对自身的制度安排进行根本性的行之有效的改革,将决定未来中国体育能否顺应世界最先进的体育发展趋势健康和谐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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