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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浪漫主义
第六章18世纪末19世纪初欧洲文学中的浪漫主义
第一节浪漫主义
从古代希腊文学开始,浪漫主义一直是欧洲文学的一个重要元素,后来它发展为和现实主义并列的欧洲文学艺术的基本创作方法之一,但我们这里要谈的不是这个意义上的浪漫主义,而是作为一个文学运动的浪漫主义,也就是作为18世纪末、19世纪初欧洲文学主要潮流的浪漫主义运动。
一、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产生
欧洲浪漫主义文学运动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这并非偶然,它是一定历史条件和文学条件的产物。
1.从文学和社会生活的关系来看,浪漫主义文学运动是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后果的反响。
浪漫主义文学运动是对“理性王国”普遍感动失望的反映。
18世纪的启蒙思想家一方面批判封建制度,另方面真诚地相信、宣传未来建立在“自由、平等、博爱”这些原则基础上的新制度将是美好的“理性王国”。
但他们的美好预言却在历史中破灭了。
几乎所有的阶级都对革命的结果感到失望。
在革命中对被推翻的贵族阶级对革命自然心痛欲绝。
革命使他们失去了过去的天堂,新的现实使他们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他们不敢正视现实,他们或者躲在和现实截然不同的幻想中,或者向往神秘的彼岸世界,藉以求得些许安慰和解脱。
曾经积极拥护、参与革命的人也对革命的后果感到极度失望。
在他们看来,革命后的严酷的现实仿佛是对当初启蒙思想家那些美妙的预言的讽刺。
不仅革命进程的艰难曲折使“理性王国”的预言踪迹难寻,就是那些激进的革命言辞一旦落实为现实,它是否代表着正义也令人怀疑。
再加上革命高潮退却后封建残余势力的猖狂反扑,反动的“神圣同盟”的倒行逆施,更使他们当年的理想破灭。
一般的中小资产阶级的成员也感到革命的后果使他们过去的愿望落空。
革命年代,贵族阶级和资产阶级这两个阶级争夺统治权的血腥的搏斗、资产阶级革命阵营内部的酷烈的争权斗争,不但把许多直接参与斗争的人的命运抛进了飓风一样的政治风暴的中心,就连一般的中小资产阶级也感到不安宁。
在法国以外,也有不少曾对法国革命寄予同情的人,被雅各宾专政时期的革命恐怖感到惶惑和震惊。
所有这些,汇集为普遍的失望情绪。
这种普遍的社会情绪往往使人们极力避开丑陋的现实,而沉醉于理想的表达,去寻求和现实对立的另一世界,在文学艺术中建构另一世界。
另一方面。
革命加速了人们的自我意识的发展。
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改变了封建社会中由血统制造成的僵化停滞状态,资产阶级自由竞争的法则为人的个性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可能。
在资本主义的土壤上,资产阶级的自我意识,自我崇拜得以迅速发展,这对浪漫主义文学的内容有很大的关系。
2.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兴起,也同这一时期流行的德国古典哲学和空想社会主义思潮有着密切的关系。
德国古典哲学本身就是哲学领域里的浪漫主义运动,它为文艺领域里的浪漫主义运动提供了哲学基础。
德国古典哲学的基调是唯心主义,它强调主观的作用,强调天才、灵感,强调人是自在自为的、是绝对的、自由的。
我们不赞成唯心主义这种哲学体系,但我们不能把唯心主义简单化。
当年,马克思、恩格斯就曾深受德国古典哲学的影响,德国的古典哲学甚至和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成为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
德国古典哲学促进了人们对摆脱旧的社会羁绊,追求个性解放的要求,唤起了民族的觉醒,这深刻地影响了浪漫主义作家。
德国古典哲学家对美学和文学领域中许多重要问题的研究(如对美、崇高、悲剧、创作自由、天才等的研究),大大深化了人们对文学艺术的认识;但德国古典哲学在精神与物质的关系上首尾颠倒的观点,把人的主观能动性提升到荒谬的程度,这对浪漫主义的消极影响也显而易见。
一些浪漫主义作家、诗人把个人的感情、想像看得高于客观现实,甚至认为诗是心灵的产物,想像就是深度,放纵感情有时到了漫无约束的程度,显然受到德国古典哲学的影响。
空想社会主义思潮对浪漫主义运动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空想社会主义是19世纪上半期西欧最重要的社会思潮之一,它继承了18世纪启蒙思想的一些内容,沿用了关于建立“理性王国”、“永恒正义”的主张,但却加进了自己的内容。
它否定根据启蒙哲学建立起来的资本主义制度,认为它也和被推翻的封建制度一样不合乎理性,应该被真正合乎“现性”的新制度所取代。
空想社会主义是由头脑产生出来的纯粹的幻想,但它却包含着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极其可贵的批判成份,启发人们去认识、分析这个制度的弊病。
空想社会主义对现存秩序的否定对未来社会的幻想推动了文学中的浪漫主义,扩展了浪漫主义作家的精神视野。
3.从文学发展的内在关系来理解浪漫主义运动的产生和发展。
首先,浪漫主义运动是对古典主义文学的反拨。
古典主义诞生于17世纪绝对王权统治下的法国,17世纪也是古典主义的极盛时期,但在17世纪以后它仍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
甚至连一些启蒙思想家,如伏尔泰,其文学观点和趣味也仍然承袭了17世纪古典主义的余风,基本上按照古典主义的艺术规范来进行诗歌和悲剧创作。
古典主义的影响一直延续到19世纪初。
这一方面出于文学发展的惯性,更重要的是,拿破仑和复辟王朝出于政治需要都支持歌功颂德的古典主义。
如果说,古典主义在17世纪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是合理的,那么,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古典主义的徒子徒孙,即“伪古典主义”者,则因袭守旧,食古不化,完全成了阻碍文学发展的绊脚石。
新的时代要求新的文学,要建立新时代的新文学,必须对过时,但仍然有相当势力的古典主义的余风来一场摧枯拉朽的大扫荡。
担负着这个任务的正是浪漫主义运动。
浪漫主义在反对和古典主义的时候也继承和发展了欧洲文学的另一方面的传统。
古代希腊文学,特别是神话,极富浪漫主义气质,其突出表现是丰富的想像力。
浪漫主义文学运动和中世纪文学的关系更为直接。
浪漫主义(romanticism)一词源于romance,后者指中世纪用拉丁语演变出来的拉丁变语(可视为拉丁语的方言)roman语所写的浪漫传奇。
浪漫主义继承了romance的富于幻想和传奇色彩。
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尤其是莎士比亚的作品,无视旧的文学规范,打破一切束缚,驰骋想像,自由不拘的风格,成为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重要推动力。
18世纪,在英国出现了感伤主义诗歌和小说,它重视人的感情世界,讴歌大自然,常常以感伤的情调为资本主义关系冲击下濒临破产的农村唱挽歌。
德国狂飙突进运动中,出现了席勒和歌德等人的富于浪漫主义激情的作品。
与古典主义相对立的浪漫主义这一概念,便是歌德和席勒首次提出来的。
席勒在《论素朴的与感伤的诗》(1796)一文中,认为古典主义是“尽可能完满的对现实的摹仿”,而浪漫主义则是“把现实提升到理想,或者说,理想的表现”。
在法国,卢梭提出了“返回自然”的口号,创作了《新爱洛绮斯》那样的提倡感情、自由,推崇个性解放的作品。
在许多方面,卢梭都可说是浪漫主义运动的先驱。
这些,都为浪漫主义运动的产生和发展创造了文学史的前提。
这样,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影响和推动下,浪漫主义顺理成章的逐渐成为遍及欧洲的有纲领、有理论基础、有代表作家作品的文学运动。
二、欧洲浪漫主义文学的特点
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欧洲的浪漫主义文学的主要特点可以概括为:
主观性和幻想性、“返回自然”和对城市文明的诅咒、在接受传统方面,提出了“回到中世纪”的口号,特别重视中世纪民间文学、在表现手法上,喜欢运用夸张的手法,追求强烈的美丑对比和出奇制胜的艺术效果。
主观性和和幻想性。
浪漫主义的一个最突出、最本质的特征是主观性,即偏重于表现主观理想,抒发强烈的个人感情。
文学既涉及主观也涉及客观,完全排除主观世界的作用,对客观世界作被动的机械的模仿或复制,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也不属于文学艺术的范畴;同时,不带任何客观意义的主观世界也是不存在的,它总是来源于某一部分客观现实。
但是,在文学理论和文学实践中,强调客观还是强调主观却有着很不相同的含义。
文学是现实的反映还是个人的心灵的表现?
文学创作的出发点是主观世界还是客观世界?
在这一系列问题上,不同思潮的作家的回答可能是很不相同的。
如果说,现实主义作家把文学看成是对客观世界的忠实描绘,那么,浪漫主义作家则把文学看成是自己的主观感受、愿望的表现。
这决定了浪漫主义文学的主观性和理想性。
黑格尔曾指出:
“浪漫型艺术的真正内容是绝对的内心生活,相应的形式是精神的主体性,亦即主体对自己的独立自由的认识。
”浪漫主义作家由于对现实的强烈不满,把精神生活看作是同卑俗的社会相对抗的唯一崇高价值,因而着重描写个人的主观世界、对外部世界的内心反应和感受。
他们感到古典主义所宣扬的理性对文艺创作是束缚,强调创作自由,把情感和想象提到首要的地位。
例如雪莱,他一方面主张“诗是生活的惟妙惟肖的表象,表现了它永恒的真实。
”另方面又说:
“诗可以解着想像的表现。
”浪漫主义诗歌“能在我们的人生中替我们创造另一种人生。
它使我们成为另一世界的居民,同那个世界比较起来,我们的现实世界就显得是一团混乱。
”华兹华斯认为“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英国浪漫主义批评家赫士列特也说“诗歌是想像和激情的语言”,“是幻想和感情的白热化”。
德国浪漫主义理论家弗·徐莱格尔说:
浪漫主义的基本规律是:
诗人“不应当受任何的约束”,而应该“任选兴之所至”地从事创作。
他们把想像和灵感提升到一个过去从来没有的高度。
几乎所有的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都十分强调想像力。
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批评家柯勒律治诗歌理论的核心就是想像,认为想像力是诗人的最高品质。
有的浪漫主义作家还把真实和想像等同起来:
“由想像力捕捉到的美的也就是真的”,“想像力可以比做亚当的梦——他醒来后发现梦境成了现实。
”(济慈:
17世纪英国诗人密尔顿的《失乐园》第八部中,讲到亚当梦见夏娃,醒来后发现她果然就在眼前。
)对许多浪漫主义作家而言,想像力不仅仅是介于感觉和理性之间的形象化的能力,也不仅是诗人的创造力,它是诗人生而具有的、能深入真实内部的感觉力、洞察力。
在一些浪漫主义诗人那里,想像,甚至被解释为一种与理性完全分享的柏拉图主义的理论。
由于强调文学的主观性质和特点,而抒情诗又最适宜于发抒个人的感情,所以浪漫主义的主要成就是在抒情诗方面,即使是叙事诗,作家如果不是直接置身于作品的中心,就是让自己作品的主人公通过自叙或通信形式去抒发自己的情绪和印象观感,从而使人物在气质上(不是在经历上)带上了很强的自传性。
不仅是诗歌,即使是小说的戏剧也和过去不同而带上了浓郁的抒情色彩,感情倾泻和渲染常常成为作品的主要内容,作品中充满了倾诉、呼号和沉吟。
浪漫主义作家主张个性解放、个人自由,他们接受了启蒙学者“人生来是自由的”的思想,追求个人的精神独立和个人的自由发展,但现实社会不但没有为他们的个性提供广阔的天地,反而给他们设置了种种限制。
社会生活中残留的封建时代的各种规范,更是对他们的束缚和障碍。
和社会的对立与破裂使有的浪漫主义作品洋溢着昂扬的战斗的音调,但有的作品也因此充满了感伤、忧郁的情调。
席勒把“浪漫的”和“感伤的”看成是同义词,在这一点上不是没有道理。
许多浪漫主义作家诗人把人生看成是苦难,自怜自爱,自我哀叹,作品中流露出对人生的失望和迷惘,淡淡的哀愁无法排解,有的还生活在宗教神秘世界中,回味一去不复返的过去,乃至歌颂死亡和墓地。
“返回自然”。
“返回自然”是卢梭提出的。
他的早期的重要著作《论科学与艺术》肯定了原始宗法生活和纯朴的“自然”,以后,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等著作中,卢梭多次论及这个思想。
卢梭主张的“返回自然”有两方面的含义。
一方面是否定近代资本主义文明,主张人类回到未被“文明”污染的原始状态去。
他向往和歌颂的是穿着兽皮,把石斧当作武器。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社会和国家的原始人。
显然卢梭的口号既有进步的一面,也有主张倒退的反动的一面。
伏尔泰曾经讽刺说,卢梭的“这些论文劝告我要回过头去过原始的生活和用脚爬行。
这是一层意思。
另一方面,卢梭也通过这个口号抒发了他对大自然的感情。
他时常感到,他置身在那个庸俗、污浊的社会中,总是感到厌倦和苦恼,但一投入大自然的怀抱,立刻感到陶醉。
卢梭的“返回自然”的口号对浪漫主义作家有很大的影响。
浪漫主义作家对自然的崇拜还和当时流行的泛神论有关。
泛神论把大自然看作一种无处不在的神,突出人与自然在感情上的共鸣。
在他们的影响下,抒发作家对大自然的感受成为浪漫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内容。
浪漫主义诗人并不是一般地描写和歌颂自然风光,他们笔下的大自然是和可憎恶的现实对立的另一种存在,大自然的壮美和崇高往往同城市生活的丑恶、庸俗卑下形成鲜明的对照,通过和谐的、秀丽的、雄伟的大自然的形象作家抒发了他们愤世嫉俗的情感,寄托对自由的理想(拜伦的《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普希金《茨冈》、《致大海》等)。
景物往往被拟人化为一种超凡脱俗的“人”或成为了作家精神境界的某种象征。
这样,对自然的崇拜就含有对现实的否定的意义。
在另一些浪漫主义作家笔下,对自然的崇拜是和对资本主义以前的宗法社会的留恋结合在一起的。
有的诗人还走向了宗教神秘主义,神秘的“自然”使这些他们得以逃避现实。
“回到中世纪”。
浪漫主义提出了“回到中世纪”的口号,对此,我们可从两方面去分析。
一方面,一些浪漫主义作家出于对资产阶级革命后的现实的极度不满,往往回过头去,把中世纪理想化,他们不是真的主张要把历史拉回到中世纪,而是留恋他们心目中的宗法制和这种制度下的纯朴的人的精神世界以及人和人的相对单纯的关系。
他们所留恋的中世纪并非历史中的实际存在,而是他们对那个历史时期理想化。
另一方面,“回到中世纪”还涉及浪漫主义作家、诗人的艺术取向。
中世纪文学是欧洲文学中与古代希腊罗马文学并存的另一传统,它有强烈的主观倾向,注重表现人的精神活动,注重描写理想的,乃至奇异的幻想,奇特的虚构,注重抒发感情,轻外观而重内省;一反古代希腊文学崇尚平衡、适度的美学观,而具有激烈、骚动、敏感的特征;轻理性而重直觉,不崇尚单纯、明晰而追求繁复、神秘,长于使用象征、寓意、梦幻、怪诞等特殊的形象思维方式。
这正好符合不少浪漫主义作家的美学取向。
这里,得特别注意浪漫主义作家对中世纪民间文学的重视。
在德国和英国,浪漫主义运动都从收集中世纪民间文学开始。
中世纪民间文学想象丰富、情感真挚、表达方式自由、语言通俗,所以浪漫派作家把它作为自己创作的借鉴和楷模。
由于浪漫派作家的倡导,民间文学对革新当时文学的内容和形式都起了重大作用。
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的特点:
古典主义文学的审美理想是静穆、素朴、和谐、完整,与之相反,浪漫主义作家喜欢运用夸张的手法,着意各种不寻常的人和事,追求强烈的美丑对比和反常规的艺术效果。
三、德国、英国、法国的浪漫主义文学运动
德国的浪漫主义运动发展较早。
由于德国经济落后,封建势力强大,资产阶级软弱,历史没有在更多的方面为德国知识分子提供广阔的活动空间,哲学家和诗人只能在精神世界中探索个性解放的途径;不仅这样,就是狂飙突进文学中那种战斗的、反封建的精神也没能得到延续。
德国思想界普遍对法国革命后果感到失望,对德国的社会现实深为厌恶,这种情绪表现为缅怀过去,歌颂已逝的中世纪。
因此,德国浪漫运动的唯心主义和宗教神秘色彩比较浓厚。
德国浪漫主义文学运动可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阶段。
前期(又称“耶拿派”)以奥·施莱格尔和弗·施莱格尔兄弟、诺瓦利斯、蒂克为代表,他们在18世纪末就开始了推动浪漫主义文学运动,创办了《雅典女神神殿》杂志。
在费希特、谢林的唯心主义哲学的影响下,他们要求个性解放、强调创作自由、反对传统束缚,主张打破各门艺术的界限。
1805年以后,另一批浪漫主义作家聚焦在海德堡,以《隐士报》为中心开展文学艺术活动,这就是中期浪漫派。
代表作家有布伦塔诺、阿尔尼姆、格林兄弟、艾辛多尔夫等。
由于拿破仑占领期间德国民族意识的觉醒,他们把注意力转向德国民间文学。
他们深入民间收集民歌和童话,整理出版,给德国诗歌注入了新的血液,对浪漫主义文学的发展起了积极的影响。
1809年以后,德国浪漫主义作家在柏林又形成了另一个中心,这就是后期浪漫主义。
代表作家有克莱斯特、沙米索、霍夫曼等,他们的作品加强了对社会现实的讽刺、揭露。
此后德国浪漫运动日渐衰落,海涅在《论浪漫派》(1836)等著作中宣告了浪漫主义在德国文学中的统治地位的结束。
英国浪漫主义运动兴起于18世纪末。
英国第一代浪漫主义作家的主要代表是“湖畔诗人”华兹华斯、柯勒律治和骚塞。
他们因曾隐居在英国西北部的湖区而得“湖畔派”之名。
“湖畔派”厌恶资本主义文明,试图用中世纪宗法制生活方式来抵制资本主义的工业文明和冷酷的金钱关系。
他们的作品多讴歌宗法式的农村生活和自然风景,诅咒城市文明,缅怀过去。
华兹华斯和柯勒律治合著的《抒情歌谣集》(1798)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奠定了基础,它的“序言”提出了与古典主义规范相对立的浪漫主义创作原则。
他们主张诗歌不仅要写伟大的历史事件,也要写下层人们的日常生活,揭示人们的内心世界;提倡民间诗歌的艺术传统,主张用民间日常生活的语言来代替矫揉造作的“诗的词藻”,强调发挥诗人的想象力。
他们的这些和创作实践对英国浪漫主义运动的发展和诗歌的改革起了很大作用。
在19世纪初期欧洲资产阶级民主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高涨的影响和推动下,继湖畔派诗人而起的第二代英国浪漫派诗人如拜伦、雪莱、济慈都强烈要求摆脱封建教会势力,讴歌民主、自由和革命斗争。
他们诗歌中的主人公具有强烈的反叛精神,同时也有复杂的内心矛盾,有时慷慨激昂,愤世嫉俗,有时又悲观失望。
在艺术上,他们完成了由湖畔派开始的对英国诗歌的革新,丰富和发展了诗歌的形式和格律,增强了诗歌形象的绚丽色彩和语言的音乐性。
与此同时,瓦尔特·司各特在叙事文学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把历史真实与大胆想象有机结合起来,他不仅是欧洲历史小说的创始人,还对巴尔扎克等人的描写当代生活的小说产生了重要影响。
法国浪漫主义形成于1820年左右。
法国浪漫主义早期的代表作家是夏多布里昂和斯塔尔夫人。
夏多布里昂站在贵族阶级的立场上深深地卷入了当时的政治斗争。
他的最重要的著作是《基督教的真谛》(1802),它论述的中心问题是基督教和文学的关系。
作者认为基督教(他拥护天主教)是文学发展的源泉,认为文学不必反映现实而应超乎世界之上,即离开现实进入充满宗教气氛的梦幻一般的境界,追求非尘世间的真正的“美”。
他的中篇小说《阿达拉》体现了这些思想。
这篇小说发表于《基督教的真谛》之前,夏多布里昂为了通过作品来印证自己的观点,他把它嵌入到这部著作的第三部分《美术和文学》中。
《阿达拉》以倒叙的手法让主人公印地安老人夏克达斯向人叙述他早年的爱情悲剧,创造了“世纪病”的文学形象,表现了高超的写作技巧,对后来的一些浪漫作家影响很大。
斯塔尔夫人是个进步作家,她在《论文学》(1800)、《论德国》(1810)等论著中,猛烈抨击矫揉造作的沙龙文学和束缚创作的古典主义规范。
她要求文学扎根于本民族的土壤,“用我们自己的感情来感动我们自己”,奠定了法国浪漫主义的理论基础。
雨果的《克伦威尔》“序言”(1827),全面阐述了浪漫主义的创作思想,被视为浪漫主义的宣言。
雨果以深刻、富于前瞻性的思想和大量的传世之作说明了他是法国浪漫主义文学最杰出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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