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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心似水上
序
臣心似水,故国如烟
——管平潮
最先知道王世颖,是因为她《仙剑奇侠传三》的主企划身份。
仙剑三是一款极为经典的单机游戏,它是我最喜欢的单机游戏之一。
甚至,在所有游戏类型中要说出一款我最喜欢的,我很可能还是会选它。
喜欢仙剑三,最主要的原因是喜欢里面的人物和故事。
所以,当听说它的主企划写了一本仙剑三同人小说时,我真真切切、绝非客套话地去“欣然”阅读了。
《臣心似水》,首先是一个讲得很好的故事。
宛如传世的绘卷掀开一角,《臣心似水》的故事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次简单的祭祀开始,随着作者摇曳的笔触,逐渐进入一个凶险诡谲的王权争斗血腥事件中。
这条类似悬疑的主线,可以非常吸引人一路看下去,迫切地想知道下面一个场景、下面一些人、下面一个真相是什么。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部小说应该做到的。
可是,在我漫长的阅读经历中,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小说作品,其实并不多。
像这样讲好一个故事,吸引人不断读下去,真心不简单。
当然,《臣心似水》能够做到做好这一点,除去作者王世颖毋庸置疑的讲故事能力,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条主线故事,脱胎于那个经典的“江南案”。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戏剧,何况名动一时的江南案,是那么一个恩怨与情仇交错、信仰与谍战共存的世纪谋杀案!
甚至直到今天,它的真相依旧如同罗生门一样。
这样的世纪大案,显然给本书的作者极大的感触,并将它的核心部分,改装到刺客更加张扬、风流的战国时代。
来自于现实的惨烈事件,显然会让作品不同于一般纯靠想象出来的故事。
很显然,本书的时代背景也非常讨巧。
战国纷争,不仅有国内的矛盾,还有多个国与国之间的冲突,显然更能讲出好看的故事来。
除了好看的故事、生动的人物,这本书很多方面,还做得特别“地道”。
写的是商周战国的故事,那些章节名就用成诗经中古意盎然的诗句。
因为是战国时代,主人公们便过着当时的节日,比如秋社日。
还有服饰,主人公的衣饰并没有穿越,无论是裳服还是佩饰,都确是当年的故物。
比如我注意到,其中提到了“并丝浮纬二色暗花绮”,正是在有汉一朝之前的古服。
还有那雀肉葵羹、酸齑嫩笋、梅酱水芹、葱姜蒸鱼、网油炙肝、蜜渍桑葚,黄粱饭、榨蔗汁,一切都显得作者对那个时代的各种风土人情、衣食住行,非常地有研究。
说到这一点,不由得我不想起仙剑三中那个“捣珍”烤肉。
仙剑官方小说由我撰写,当写到这个游戏原著中的捣珍时,我就在想,游戏企划中,一定有对战国食物特别了解的人。
今日看到《臣心似水》,难免我要猜,莫非当年那个写入捣珍之人,就是王世颖?
看这本书时,还有个让我欣羡的地方,便是对话写得很好。
好像女子为文大都有这特点,对话相比男作家来说,要丰富不少。
有这样的整体特点,也许是她们天性就喜欢说话交流吧。
看着文中那些自然而不乏内涵的对话,我在想,这直接就可以改编成角色扮演游戏的剧情脚本吧。
还有一个本书的亮点,便是男女之间的对话,比如晏薇和鹿瑾的对话,往往显示出作者对男女恋情的细腻了解。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这些读者们感同身受。
例如,公子瑝对女主显示出来的种种痴情举动,基于其特殊的身份,不仅凄美,还很壮烈。
正是王世颖很多这样高超的描写,让我知道了从女性的角度,一个真正痴情多情、有担当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不仅有女作家特有的细腻柔情,在书中我还看出作者作为一个专业作家应有的冷静。
比如柔弱的女主角受刑时,我本期待女孩儿受到酷烈大刑前例行的反转——结果,竟然没有,真受刑了!
看到这些,作为读者惊心动魄之余,我的另一个作家身份,让我真心赞叹王世颖的冷静、专业。
她丝毫没有受很多惯例流俗的束缚。
总之,我想感谢王世颖,让我们可以随着主人公们的目光,看一幅商周战国的长长画卷徐徐展开。
在那里我们不仅可以看儿女情长、悲欢离合,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近距离瞻看战国时代独有的刺客风流。
序
名为坚定的初心
——张孝全
第一次为书写序,缺乏经验加上太过突然以致头脑空空,久久无法动笔。
未曾写过多半是因为一来我非什么领域专家,二来更非什么名人大腕,谁会邀请我为书写序呢?
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文章第一次出现在小说中竟然是以序文的形式。
所幸,这是一本关于仙剑的小说,至少在情感上还是有无法割舍的部分。
对仙剑的感情难以用笔墨言词形容,每次谈到仙剑总觉自己词穷,好像刚学中文的老外一样笨拙,总觉得不论自己说多少写多少都无法表达自己真正意图的十分之一。
仙剑就像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朋友,与她相遇是需要各种机缘巧合的结合才会发生的奇迹,在那个最困难的时候我帮了她,而她也在我最迷惘的时候引导我明白这一生该走的道路方向,随着时间流逝,不论对仙剑还是那些年的一切人与事,愈发感恩。
从游戏业菜鸟一路走到今天,转眼已过十七年。
与不少才华洋溢之人合作过努力过,但十多年来游戏业界的无情变迁,人生路上难以避免的各种挫折与意外,加上岁月这把无情刀,至今日仍能不改初心持续创作者已寥寥可数。
所以,当我听到世颖至今依然写作,甚至作品即将出版的时候内心非常喜悦,同时也从心底敬佩这份名为坚持的毅力。
希望这位多年好友,这位才华洋溢的创作人能让这份坚定的毅力长久不消,让这个业界环境能有更多清澈纯粹的存在。
如此一来,像我这样的人才不会显得痴愚且孤独。
祝福小说销售长虹,祝福仙剑悠远永恒。
是为序。
第一章东方未明,我心忡忡
那声音也是中正平和,深长悠远,穿透了暮色与曙色,直抵达千门万户中安睡人的枕畔耳边,报着平安。
夜凉如水,天暗无星。
夜色如同泼染的墨色,浑浑莽莽地罩着杨国的都城“怀都”。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
如同撕开了一层黑幕,长街的尽头,走来了值更的人。
蓑衣、斗笠,脚下是敝旧的羊皮靴子,手上戴着麻布手套,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手里提着一盏灯,在黑夜中,画出一圈暖黄的光。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天依然没有一丁点转暖的迹象,那人的口中依然哈出阵阵白气,蓑衣和斗笠的边缘,已然薄薄地结了一层白霜。
怀都是规矩的井字形结构,四面城墙各有两门,四条长街连通八门,把都城分割成大小一致的九宫格,中间那一格便是杨王居住的内城,也是国家机枢重地所在。
每夜值更,从城南东侧的安平门始,沿长街走到内城东南角楼,折向东,走到城东南侧的雍禧门,沿城墙北行,来到城东北侧的盎辉门,再回头走向内城的东北角楼,这样依次循环走遍八门,刚好勾勒出一个空心的十字。
缓步走一圈两个时辰,走两圈,夜便尽了。
这是最后一圈,最后一个内城角楼的转折,只要再走回城西南的庆丰门再折向安平门,就算交卸了差事,可以回家睡觉了。
从这个路口望向北,沿着内城的外墙,就是天下闻名的“杨国鬼市”。
所谓鬼市,就是天黑开市,天明即散。
鬼市中交易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
有别国机密,有钟鼎重器,有珠宝秘药,有盐铁舟车,甚至可以在这里买凶杀人。
据说天下的游侠、刺客,都曾在这里交易,无论王公显贵,还是高官名流,项上的那一颗头颅,都是有价钱的,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鬼市交易的方式很是独特:
平平整整的夯土地上,用白沙子撒出字来,说明要交易的货物,旁边点起一盏灯,卖家便可隐入一旁的黑暗。
若有买家看上此货,只需将灯拿起来,卖家自会现身。
而后两人双手互握,以袖遮掩,在袖中以手语议价,若双方一拍即合,便可另觅地交易。
临走把那些沙子写的字用脚涂抹掉,再吹熄灯,便不留一丝痕迹。
值更人望向鬼市方向,影影绰绰还有三五盏灯,想必是天快亮了,有些人已经散去,有些人还在患得患失地等待买主。
那些灯也是争奇斗巧,颇费心思的。
光是燃灯的油脂就有讲究,菜油、麻油并不新鲜,熊脂、狗脂也很常见,更可见到用鲛人脂和烛龙脂的。
灯本身也各有工巧,有的镶嵌了萤石、珍珠、夜明珠等宝石,借着灯光,能散发出隐隐的荧光,更显身价不凡。
又或是灯罩设计巧妙,镂空刻花,让灯光在地下映出花纹,愈显华丽。
鬼市出售的东西大都是价值连城的,若没有不凡的灯,怎能取信于人?
来这里交易的人,无论买家卖家,都不是等闲之辈。
交易的钱货数额巨大,总不免有冲突,血溅五步的事情每年总有几起。
照理说值更人也有维护夜间治安之责,但这里却是例外,无论是惨叫呼救,还是杀人流血,都不必管。
待到天明,自有内城的黑衣侍出来收拾,尸体拉到城外随意葬了,几盆净水冲去血污,不留一丝痕迹。
杀生的人,被杀的人,一概不予追究。
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一入夜,这里是来不得的。
即便是白天,也不常有人来。
值更人望向内城角楼上叮当作响的风铃,微微一叹:
真不知道大王怎么想的,别国都没有这样的鬼市,独独杨国有,于是各路牛鬼蛇神,便齐聚杨国。
况且鬼市和内城只有一墙之隔,墙内的黑衣侍想必是一夜提心吊胆到天明,生怕出点什么事,惊扰到大王和宫眷。
果然是天亮得早了,好像只走了几步路,周围一片黑暗之中便微微泛起了青白的晨雾,远处的城墙和城门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鬼市上的那几盏灯纷纷熄了,几个人匆匆地散去。
看那些人的衣着,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杨国平民百姓常穿的未经染缬的麻衣。
其中一个人与值更人擦身而过,回头狠狠地看了值更人一眼,迅速地消失在微明的夜色中。
值更人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脚下的步伐也略略一滞。
但他迅速调整好脚步,嗒、嗒、嗒……继续不疾不徐地走向远处的城门。
每一百步,敲一下手中的竹梆子,那声音也是中正平和,深长悠远,穿透了暮色与曙色,直抵达千门万户中安睡人的枕畔耳边,报着平安。
到了安平门外的值更房,天已微明,值更人放下梆子和灯,在几案的竹简上划下一笔,便算交卸了差事,匆匆走出门去。
内城的侧畔,一座敝旧的宅院,规制很大,坪、堂俱全,但已经被分割得很杂乱,似乎住了不止一户人家,门户也未掩。
值更人径直走了进去,直奔正堂屋,伸手正要开门,门已经被房中的一双纤纤玉手打开了。
手的主人在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穿绀色的下裳,黑色羊皮短襦。
想必是怕弄脏了毛皮,外面又罩了一件素白色的麻襦,袖口翻进去,盖住了皮衣的袖子,但又为了美,麻襦比皮襦稍短一些,露出半寸许的边,倒像是镶滚上去的一样。
一头青丝松松地绾成一髻,约发的那只白玉簪子,在一片幽暗中闪着温润的光,看上去不似凡品,和周围敝旧的一切极不相称。
那姑娘的一双眼睛如同警惕的小兽一般,迅速扫了一圈周遭,看没有异样,便粲然一笑:
“快进来暖暖身子吧!
”
值更人迈门而入,摘下斗笠,身子一挺,仿佛一下子高了数寸,变得挺拔魁伟。
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和灶下的火光,照映着他俊美的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只是脸上似乎有很多旧伤痕,已经愈合很久了,但隐隐还是有些痕迹,这让他的面貌看上去柔和而模糊,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美玉。
他脱下蓑衣,递给那姑娘:
“你不必起这么早的,等我回来一起做饭也不迟。
”
“忙了一夜,想必已经又冷又饿,不赶紧吃点东西怎么行?
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你要听我的才是。
”那姑娘娇嗔道,“还不快去净手,还要我伺候吗?
”
值更人摇头轻笑,自去取水净手。
那姑娘却又跟过去侧头看他脸色:
“黎大哥,你好像不太高兴?
”
“没有,我只是在想,天渐渐长了,清晨时候街上的人渐渐多了,我继续替孟叔值更有些不妥,孟叔的病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或者今夜,或者明夜,就让他来值吧。
”黎大哥低头净手,淡淡地说。
那姑娘急道:
“怎么?
是不是昨夜出了什么事情?
”
“没有,只是隐隐觉得不妥。
”黎大哥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布巾,慢慢擦着手。
“好!
我今天就去说。
上次给他送药时,他已经好利落了。
只是怜恤他年纪大了,天气又寒,让你多替他几日。
况且你这腿伤,要多走动才能痊愈,不然会留下病根,可你白天不能露面,晚上有宵禁不能出去走动,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
“我并不是说你安排得不妥,只是开春了,白天天长,天亮得早,我再继续值夜怕被人认出。
我是豁出去了,反正这条命也是捡的,只怕会连累你。
”
那姑娘接过黎大哥递过来的手巾,低头无话。
一时室内气氛像凝结了一样。
黎大哥尴尬笑道:
“怎么?
是我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
那姑娘扑哧一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救了你的命,你在我这里已经大半年了,朝夕相处,在外人看来我们亲如一家,可我们还是生分得像主客,总是小心翼翼的。
我不是说你,我自己也是,终究不是一家人呢……譬如你的事情,还是一点儿也不肯跟我说。
”
黎大哥皱眉叹道:
“唉……我的事情,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又能跟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黎启臣,光这三个字还不够吗?
这个秘密,只怕全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
那姑娘摇头道:
“不对……还有送你来我这儿的那人。
”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似乎这个谜团两人猜测过很多次,始终没有头绪。
半晌,黎启臣吸了吸鼻子,笑道:
“晏薇,你煮的粥要冷了。
”
一言惊醒梦中人,那姑娘晏薇忙去灶前盛了一碗端过来:
“你尝尝这次的‘脂熬’,按你上次教我的王宫里的法子做的,味道怎样?
”
粗陶的碗中是金黄色的黍粥,略稀薄些,粥面正中汪着一圈油脂,油脂的正中又有一团褐色的酱汁,形成三个相套的圆,外圈金黄,中圈浅亮黄,内圈褐色,看上去十分美观,淡淡的谷物香气中夹杂着酱香和肉香。
黎启臣笑道:
“这‘糜酱’既然已经制成,那么‘脂熬’就算成功大半了。
”他用木匙将三者搅匀,尝了一口,叹道,“嗯……油中应多溶点儿盐才是。
”
“已经溶到溶不下了,盐很难溶到油里呢!
”晏薇嘟起嘴嗔道。
“我倒忘了,这不是你的错,是盐的问题,市售的普通池盐是不太容易溶入油中,必须用形盐1才行。
”黎启臣道。
“形盐是什么?
”晏薇问。
黎启臣道:
“也是一种池盐,是盐池中的盐自然凝结而成的精华,洁白如玉,坚硬如石,浮于水面,虽浸水而不溶,却易溶于油脂。
经常被雕成老虎、犀牛等形状来用,王宫中国宴必备,市面上却不多见的。
”
“是一大块吗?
那怎么用?
要打碎吗?
”晏薇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圈起一个圈,不解地问。
黎启臣摇头道:
“不是,要滴一滴油脂在上面,用手指或箸头反复摩擦,盐自然溶入油中,形盐表面也会形成一个凹坑,再继续滴一滴油脂,继续摩擦……直到油量足够为止。
必须使用此油,方能显出这‘脂熬’的妙处。
”
“唉……又是王宫供物,根本买不到……”晏薇有点沮丧。
黎启臣抬头望向窗外,后窗外露出一角屋瓦飞檐,那是当朝丞相的府邸,他的思绪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
“想要这个不难的。
我有个异姓兄弟,专贩私盐,想要多少有多少。
”
“可是,你现在这境况,只怕是父母兄弟都会……”晏薇顿了顿,没有继续,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是见不得光的人,何苦去连累父母兄弟,谁又会来联络你。
黎启臣缓缓摇头:
“他不同的,就算我身在十八层地狱,他也是会远山远水赶来与我同在的人!
”
注1
形盐:
以结晶或雕刻方式制成动物形状的盐。
《本草纲目》:
形盐,即印盐,或以盐刻作虎形也;或云积卤所结,其形如虎也。
《周礼》:
盐人掌盐之政令,以共百事之盐。
祭祀,共其苦盐、散盐。
宾客,共其形盐、散盐。
第二章有水将汛,有女怀春
鹿堇笑着看着晏薇,眼神里全是宠溺,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毕竟已经打春了,尽管有寒风,但太阳一出来,身上还是暖融融的。
晏薇欢快地走在出城的路上,春草应该已经吐芽,一年中最初的采药季节又到来了。
“薇姑娘!
这么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
听到这个声音,晏薇一脸的不自在,慢吞吞转过身来。
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扭着肥胖的腰肢,快步走过来,扬手道:
“哎哟!
正打算去你家找你呢,可巧就在这儿遇上了!
”
晏薇不耐烦地道:
“是巫姠啊,什么事?
”
那被称为巫姠的女人拍着双手道:
“找你自然是好事儿,过两天就是河神祭了,今年你来扮演河神娘娘可好?
”
晏薇奇道:
“往年不都是鹿堇扮的吗?
”
巫姠道:
“快别提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和别人搞大了肚子,这河神娘娘必须处子来扮,你是知道的……”
晏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
!
鹿堇怀孕了?
我怎么不知道?
”
巫姠奇道:
“你们两个不是很要好吗?
怎么,她连你都没告诉?
别看这姑娘平常斯斯文文不言不语的,心里主意可大着呢!
”
晏薇低头回思,自从黎启臣来了之后,忙着给他治伤,加上冬天寒冷懒得出门,和鹿堇确实渐渐疏远,算来也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巫姠继续在那里唠唠叨叨:
“这姑娘办事也不地道,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才说自己怀了孕,就只有这三五天了,让我临时上哪儿找人去,思前想后,也就你最合适了!
”
晏薇嗤道:
“我哪里合适了?
长得又没鹿堇姐漂亮。
”
巫姠拍着大腿笑道:
“薇姑娘,你呀!
对自己的相貌也太不上心了,你五官眉眼原是极精致的,若淡淡敷层粉,点上唇,不知道有多好看!
”说着上下打量晏薇,口中啧啧有声,倒像是看到什么美味一般。
晏薇不耐烦地道:
“我懒得弄这些,我还有事呢!
”说罢转身要走。
巫姠忙拉扯住晏薇的衣袖,道:
“哎!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扮这河神娘娘,相貌尚在其次,关键是水性要好。
河神祭虽在凌汛之前,但是有些年份凌汛来得早,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十几年前就死过一个姑娘,大王震怒,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
晏薇道:
“水性好的姑娘也不止我一个,您可以找别人啊。
”
巫姠笑道:
“要水性好,还要模样周正,还要是未嫁的处子,岁数还不能太小,太小的姑娘,身量未长成,穿上河神娘娘的礼服不好看呢!
这河神祭那天,王公贵族都要来观礼的,就算大王不来,也必派一个公子前来……”
晏薇张口打断她的话:
“呦!
合着是来笑话我嫁不出去呢!
”
巫姠赔笑道:
“我的好姑娘啊,你又想多了,原想着这是好事儿,鹿堇也说你合适,才来找你的。
扮河神娘娘多好啊,一夜之间全城闻名,第二天提亲的就踏破门槛!
”
晏薇冷笑道:
“我的终身大事,还不劳您操心!
”
巫姠右手在脸上虚打了一下道:
“你看我这臭嘴,净说些姑娘不爱听的!
这事儿也不是让你白做的,十斗谷物、两匹缣帛,还有河神娘娘那身衣服,就都是你的了!
那衣服可是姜国的丝绸,姜国的刺绣,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
晏薇听了,微微有点心动,道:
“那鹿堇做了两年的河神娘娘,就有两套衣服了?
”
巫姠笑道:
“那可不是!
每年都要去姜国定做新的!
之前历任河神娘娘,都把这衣服留着当嫁衣穿,最吉利不过了,两口子恩恩爱爱,就像这绛水一样绵长不绝!
”
巫姠看晏薇不搭话,又继续道:
“除了谷物和缣帛,大王或者公子还另有赏赐呢!
你爹离家已经有一年多了吧?
你家里还多了个病人,生计上想必也是拮据的,毕竟会去找你看病的人可不多……”
晏薇冷笑道:
“哼!
那个自然,我父亲现在不在,找你们这些巫觋看病的自然就多了,我父亲若在,你们也只得喝西北风罢了!
”
巫姠赔笑道:
“你爹晏长楚是神医,咱们自然比不了,想当年还是医正大人呢!
不过那都是你出生前的旧事儿了。
扯远了,薇姑娘你好好想想,这事儿应下来没错的,自己得实惠,其实也没什么凶险,我若找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也良心不安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
晏薇一脸的讥讽,冷笑道:
“你们巫觋不是一向号称多知多识,笑我们医家只会治病救人,你们不仅会治病,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祈雨祈晴,你算算河神祭那天会不会有凌汛,会不会出危险不就是了!
”
巫姠尴尬笑道:
“是、是……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哪有百试百灵的事情……你以为这行好当吗?
祭祀出意外,杀巫觋祭天的事情历来有多少?
十几年前那次出事儿,就死了三个人,你当是好玩的吗?
唉!
”
晏薇道:
“既然这么危险,那我还是不干了。
”说完转身要走。
巫姠忙张开双臂拦挡:
“哎哟!
我的好姑娘啊,真格的一点儿都不危险。
十几年前河神祭用的是只有几案大小的筏子,而且那时候有陋习,如果河神娘娘落水,说明是被河神爷收了去了,一概不许救。
那之后大王便改了规矩,筏子又大又稳,顺水飘下去,刚好在绛水转弯的地方就会靠岸停下来,也就不到一里水路,就算有意外,凭你的水性也可轻松应付,不信你去问问鹿堇,她的水性比你差远了,都不担心呢!
”
晏薇略一沉吟,道:
“好吧!
我去问问鹿堇,回头再给你回话。
”
巫姠喜道:
“你可得抓点儿紧。
你若不答应,我还得另外找人,你若答应了,也要先试穿衣服,学学礼仪,了解仪程。
万一在大王面前出了岔子,我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
晏薇不耐烦地道:
“真啰嗦,我先去鹿堇家一趟,天黑之前,必找你回话,还不成吗?
”说罢转身折向北行去。
这是城北的一座小小宅院,不大的庭院中种着枣树和椿树,曲尺形的一堂两室更是干净规整。
暖暖的阳光透过花窗洒进来,给室内镀上了一层金橙的颜色。
地下燃着炭火盆,隐隐散发着肉桂香。
床上坐着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得如同透明一般,衣服裹了一重又一重,越发显得人伶仃可怜。
晏薇惊道:
“鹿堇!
几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
鹿堇有几分不好意思:
“对不住啊……晏薇,你已经知道了吧?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身子一直不好,畏寒怕冷,懒得出门……”
晏薇:
“是呀!
刚刚听巫姠说的,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快说给我听听!
”
鹿堇放下手中的活计——是个小婴儿的短衫,低头轻轻道:
“也没什么……腊月祭灶的时候认识的,就……那个……了……”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晏薇急道:
“哎!
那他怎么不娶你过门?
!
”
鹿堇捻弄着衣角,低声道:
“才出正月,他就当兵走了,听说是去姜国边境的长岩关……他家兄弟三人,他行三,你知道的,一家三丁,按律他须得当兵……”
晏薇道:
“那也该先让你过门才是。
”
鹿堇道:
“已经纳吉纳征了,只是时间太紧,没有来得及合婚……”
晏薇松了一口气,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不住在夫家?
”
鹿堇道:
“他幼年丧母,大哥、二哥还未娶妻,家境也略贫寒些,家里都是男子,诸多不便……再加上我害喜严重,娘说还是她来照顾我为好……”
晏薇急道:
“既然身子不舒服,为何不来找我?
”说着便拉过鹿堇的手腕把脉。
鹿堇抬起头,轻轻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病,只是害喜,吃不下东西,害喜应该是没药医的吧?
”
晏薇摆手让她别说话,又拉过另一只手把脉,沉吟半晌说道:
“是没什么大碍,但总这么瘦,对胎儿却是不好。
”
鹿堇笑道:
“没关系,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
”
晏薇道:
“过两天我给你配服药,既温补又调理肠胃的,会有些效果的。
”
鹿堇握着晏薇的手,笑道:
“那麻烦你了。
”
晏薇抬眼一看鹿堇颈中,惊道:
“你的玉呢?
”
鹿堇一笑说道:
“自然是给他带走了……”
晏薇有些微恼,嗔道:
“你知道的,这护身的玉,从小戴上,便不该摘下来的,否则便失了庇佑,尤其你是有身孕的人……”
鹿堇笑着轻拍晏薇的手背:
“他此去边境,恐怕有凶险,让他戴着不好吗?
况且他的护身玉也给我了呢!
”说着拈起腰间的一条绦子,上面系着一块虎形的杂色玉佩。
晏薇问道:
“会和姜国开战吗?
”
鹿堇道:
“说不好啊……大王念念不忘的就是攻下姜国,这两年北面算安定了,估计又要开始征讨姜国了,听说这次征兵的人数也比往年多呢,而且全部是去长岩关的……”
对于姜国,晏薇是全然无感的,随口一问,也不以为意。
只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块玉,笑道:
“哎……这玉哪儿有你那块玉值钱啊,你吃亏啦!
”
鹿堇也笑得极为欢畅,指着肚子道:
“我哪里吃亏了?
这里还有个小人儿呢!
”
晏薇道:
“说正经的,那巫姠央求我扮今年的河神娘娘,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她?
”
鹿堇道:
“为什么不答应呢?
轻轻松松一天下来,收到的赏赐顶得上一般人半年的进项了,还能穿着漂亮衣服,万众瞩目,多风光啊!
”
晏薇道:
“不会有危险吗?
”
鹿堇道:
“你又不是没乘过那种筏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河神祭的时候不能撑篙而已。
双脚要一前一后分开,借着水势使力,只要维持好筏子不翻,顺水而下就好了。
”
晏薇侧头想了片刻,双手拳掌相击,笑道:
“那好,我这就去回巫姠,我也来试试扮河神娘娘好玩不好玩!
”
鹿堇笑着看着晏薇,眼神里全是宠溺,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晏薇先去了孟叔那里,替黎启臣交卸了差事,又从巫姠那里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天微微起了风,晏薇裹紧了衣服,加快脚步往家赶,绕过内城的正门“应门”,再转过一个街角,就到家了。
正转弯时,她突然觉得身后一个黑影晃过,惊出一身冷汗。
回头看时,却哪里有什么人?
第三章锦衣其华,副笄六珈
解开手卷上金色的绦子,展开手卷……一阵疾风吹过,吹得晏薇衣袂飘扬,玉佩琤琤。
河神祭。
这天,不算是好天,不阴不晴的,虽有薄薄的日光,云也不厚,但整个天空却是乌突突的不够明朗。
“你好好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能去。
”晏薇轻嗔道。
黎启臣赔笑道:
“我只中午过去,看你到岸便回来,穿简素些,戴上帽子,没人认得出。
”
晏薇道:
“观礼的王公贵胄,十个人倒有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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