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景泰末，西域进白马，高如之，颈亦类焉，后足胫节闲，有二距毛，中隐假设鳞甲。段九成所记，松雪斋所图六蹄，盖此类也。天顺中，予复见之御马监坊沙道上，但不受羁絷，不知其行日几何也。造物奇偏，固有常异，是又不可与柳宗元疑八骏图，龙凤骐麏螳螂为妄者并论。袁尚宝忠彻世善相人，人有以相干之，那么责骂，甚有与之往还终其身，不得其言相者。士医生至其家，为之留连饮酌，久之，俟其喜而自言，十中八九，人谓其高贵，不肯轻用其术。予谓此正其因此专乎术者乎，凡人之贵贱寿夭祸福，根于心而动乎体。固有隐而难见者，必从容玩狎，得其真而后言，不然宁不言也。不善自固其术，易干而好谈，一日所接，岂止数十，内鉴不精，目力随乱，与世之凡士
2、何相远哉！唐举、许负而下，载诸方册者，皆其验者，不验而弗传者尤多也。忠彻非能尽相人，能用其相人之术者耳。汤允勣公让，信国公族孙也，博记而言诞。天顺七年冬，坐非法除官，编籍常州。遣发之日，诸故旧皆出饯，允勣谓所亲陈嘉猷、魏瀚曰：劳负亲友，然非久别，明年正月十七往后，便当相见也。公等幸识之，及次年适符其语，允勣果以赦还。考其学术，未必精凿如此，岂常遇异人耶！予出京后，允勣镇西陲逐虏殁，竟不得诘实前语云。世之奇花异卉，莫贵于牡丹，得之者爱惜培育，无所不至。然十植一存，酷难生发。五谷莫贵于稻，然著士辄生，得水便长，耘耨之际，功用甚粗，而秀实盛倍他物。此见天之生物，固常厚于养人也。草木中耐寒者极多，素馨
3、、车前、凤尾、治蔷、薜荔、石菖蒲、冬青、木犀、山栀、黄杨、石楠、山茶，不可胜纪。然惟松柏梅竹独擅晚节之名，岂以其材能适用，不专取其耐寒耶。人有偏长之德，而无所取材，亦不足称矣。但梅竹自大江以北，渐寡而无，那么亦未为耐寒上品，是犹所谓一国之善士焉。孔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以后凋，岂齐、鲁之闲，不见梅竹耶。抑别成心耶。正统丁卯，予年二十二，初赴举。中场之日，老父于中庭，得桂一枝，葩叶新茂，不知所从来。因真瓶沃以水，祝曰：倘吾子获荐，花其发荣，淹宿盛开，香气满室。是年八月二十四日，揭晓先一夕，先母孺人，梦一老叟，自门入中庭，持笔如椽，蘸毫天水缸，书孙字于挹清楼外粉墙，字崇广专堵。母自捧泥，依书画墁圬之
4、。翌日报书至后，学士吕逢原，尝作瑞应记。自是两试春官，皆下第。辛未二月，入场之夕，洗澡焚香，祷于都城隍之神曰：宁亲老家贫，千里弃养，以求尺寸之进，今两举矣。如功名可期，神赐显梦，如命分浅薄，神幸昭示，宁当领教一方，不复成心于进士矣。祷毕局促歇息，夜半梦登海盐县障海石塘，前亘大山，一老叟指谓予曰：此昆仑山也，凡三指三语。方欲诘问，忽惊悟，据起呼家童，索烛取禹贡，织皮昆仑，研省细绎。因不复寐，亟趋试院，与支中夫遇于道，共相劳苦，叹进取未遂。予日中夫：今日看书经题，假设有昆仑字，是予佳候也。中夫固问因此，遂以梦语之。中夫笑曰：人尝言痴人信梦，靖之良是焉。及得题果织皮昆仑，是年书经举人，多为所窘。桐乡
5、杨给事青，席舍相近，走予所疾言曰：六题皆得旨，惟禹贡一题，不能通洽。因为开陈意义，详述注疏，是年青登第，名在第七。录其文一篇，余竟下第。甲戌二月初三日，予方抵京，勿促侨寓，不暇检阅旧业，自分此行，又成画饼。初五日夜，梦前状元柯孟时过舍，以梅花见遗，方受花，柯曰：足下今年状元耶。予方谦让，问答闲，忽雷电交作。予素畏雷，正惊怖顷，有霹雳声，击同座一人仆遂寤。是年予幸登榜，名在第七。录文一篇，闻主司阅卷时，黄学士谏，欲以予为第一，与钱学士溥，张郎中穆，互持高低。取决于主考学士商公辂，公以予策论颇优，而经书义不及彼卷，遂以彭华为首，尹直为经魁。黄素斗气，因与二公有隙，奋笔批予卷，有大廷之对，必出人头地
6、之语。开院后，具以此言诸人。第二天以红绒织毯一端见惠曰。唱名以后，当以是为朝服，尽力向上，幸毋相忘。及廷试之日，属稿未半，礼部侍郎姚公，过予所，熟视墨草曰：汝即张宁耶，笔力甚高，所欠实语。盖予方以勤劝上为中兴之务，因姚语，遂以勤德为体要。有顷，姚与尚书胡公鍨偕来，相顾有喜色。自是内外执事诸公，皆接踵继至，无少间。观者咸属目期待，晷刻尽未，予方脱稿。适胡姚二公至，胡附耳曰：此卷应当读，善自保重。予以纸短告，据命仪制司检纳卷，得李曰良衍纸续楮尾。予以天晚为惧，胡曰：第自留意，吾为汝进本。依曾棨故事，给烛，亲为添砚水，命监试官研墨以助。天且暝，同年皆出，尚未毕，乘昏潦草，不复计端模。忽传宣闭门，诸执
7、事官校皆散出，胡亦不能独止，亟命仪部郎中俞钦收卷，送予宿礼部，戒勿据归。明旦携予入朝，候直房下。胡姚二公诣内阁，诸容足卷者三。大学士王公函扬言曰：张宁南方人耶，假设今日誊卷，如谓临轩何，胡遂不复言。馆阁台省，因共相惜，命卷傅阅。少保于公谦，谓如天马行空。胡公谓某忝知贡举久矣，乃误此一人奈何。大学士陈公循，因众论未平，取卷视之曰：此厚皮馒头也。众知事不济，乃阴置卷于循所阅卷中，得预第二甲，胡姚之力占多数。放榜之晨，中外士不知者，犹相传谓予为第一。及唱名乃孙贤也，自是喧传累日，声入禁中。寻有旨取进士张宁，写不了卷，及牛伦试策，御览毕，复送内阁收贮。闻喜宴罢，吏部尚书王公翱，户部侍郎李公贤，皆从容见
8、问，慰藉再三，延誉乃至，是年礼部奏选庶吉士入翰林，首及予名。自念亲老，冀沾一命之封，假设俟储养，事必后期，具以情恳辞。胡曰：吾阅士多矣，以足下之材，入翰林十年，必获进用。姚曰：足下假设不作吉士，急于仕进，天下皆薄汝。遂引诣内阁，呼选既及，因对曰：宁质鲁年长，敦促不前，不肯留也。时陈王二公，因计谋事，乃听出。计谋之暮，仓促出禁中。忘持赐策，后得之于周公修撰洪谟，而所对文字，了无遣稿。后一年，吕公逢原，黄公廷臣，自内阁录出。欲令装一卷，诸公咸为跋，识其详，予辞之，乃不果。尝自观省，文虽不留陈腐，假设比之古义，求为之御，且不可，何足为天下先？时新草野，不识忌讳，纵使成篇，亦不堪上读。况先母梦兆于七年
9、之前，已有孙字之应，予为孙贤榜下士，盖数定也。又遗梅雷震之事，前后同符，不足多讶。但厚负主司，及诸先达汲引之盛心，为可愧耳。其闲捧泥墁字，至今未白，惟织皮之梦，既验而虚。假设为贤设者，及予中会试，名第事实与贤同。造物之于人，岂固有巧哉！科目止于发身，无足为异，老病还家，偶忆旧事，用记其始末，以见予之感遇云。王汝霖民望，聪厚清重，文行皆佳，人以其阀阅子弟，多概视之，不知其为良器也。然好作吴语，以资笑谈。一日与兵科刘昭，刑科陈嘉猷遇，民望谓刘曰：西门豹将何之？陈应曰：东门瓜欲何往？盖呼陕人为豹子，苏州人为冬瓜，陈实为刘复酬也。民望正色曰：没必要邪谈，吾适在科中，看汉书考异，欲与二公论之。文帝初耕藉
10、田时，借牛于田家，既终亩二耕叟互错认牛，喧哄不已。帝召问之曰：父老何自错？牛物色奈何。一叟前此小而驯者，某之牛。彼大而劣者，臣家牛也。始皆倾听以为正论，及落论莫不绝倒，可谓不为虐矣。予使朝鲜，抵辽，出连山隘口二日，按营荒漠。官校指言，北山中有居人数家，一老者，自宣德末年时，已年八十余，今犹强健。因与副使武士英，单骑徐行，约里许，抵委径寥绝处，所居累墼架梁，覆以树皮，男女皆髽髻草服，老者见客，殊不省异。问其年几何，曰不知。问其曾至辽城否，曰昨日曾去。殊不解人事者，盖自来生长草野，世无服役，只是恳植收敛。或食松榛实，蔬参菊苗，饮泉水自相煦沫，不知有营度忧虑事。生平不经尝五味丰腴之物，清淡平安，因此
11、致寿。汉胡广传载，穰县菊水，其地饮之者，上寿百二十岁。七八十者，犹以为夭。观此老人信有之也，人能不之外物劳心，而又淡薄于世味，久而不渝，自足致寿。彼偃仰呼吸，以求炼形服气者，适徒自苦耳。魏人伐蜀戒严，费祎方与来敏对弈，意无厌倦，却与谢安之事相类。然安遂破敌，祎竟为郭循所害。大率祎性宽简过度，安外宽内密。观安告王坦之之言曰，独不能为性命忍须臾耶，此即可见，故二子之成败亦异。圣贤知人之明，与爱人之仁相互发。尧之于鲧，既知其不可，犹望其能治水罢了。诸葛孔明之于马谡，先主尝言其不可大用，亮虽知之，犹冀其能受吾之控制，能够致功，其后皆败绩。故圣贤伤其明，不忍咈乎仁。后世假设裴行俭之徒，乃欲以一见之间，辨
12、别不遗，此必有曲巧也。不然史过言耳。韩魏公盗入斋寝事，人皆羡公有量。予谓当先称其有识也，量虽大，使盗不舍而杀之，已那么已矣。如国何，此殆与春秋战国之士等耳，于量也何益？盖公明识之深，灼见盗者之必不加刃于公，故使之既寤而与之言，因此示之以闲雅定静也。故世之有量者，无不自识中来，此格致之功，因此先于诚正也。尝疑昌黎先生，三上宰相书，及自荐诸书，事颇伤于难进。然观其论用世，屡以孔墨同语，宜乎以博爱为仁也，那么岂以上贤兼爱为急务哉？人材之生，如货物之产，用而求焉，那么聚而见，不用不求，那么散而藏。其贱且轻者，遇贪贾犹能够屈取，其贵且重者，苟不得善价廉贾。宁没身不售，甘遗资美于后世焉。不反其故，而谓天下
13、无才，是犹谓天下绝货物也。岳州巴陵易公名海，初仕为浔州通判。到任时，知府常州李宗美，死已一月，敛于公廨。公视篆闲，闻其妾病甚，所随惟一仆，常使询视，遗以药饵薪米之资。久之，妾病少差，泣告所使询视者曰：妾非李素娶，因此地云多瘴毒，其妻子仆从皆不行，就道时始纳我。及佣此汉与偕来，不意李即死。佣见妾病，意将不良，通府公节有所遗，佣皆擅绝为已有。妾无织悉沾惠，幸为我达公，全余苦命。公闻之，惊恻不已，戒使勿言，具告镇守参将马义，择行伍中谨厚老妇往侍候，日夕不准暂离询视益切，至妾病良愈。公绝不与见，为之经营，买舟归其丧收薄其俸给及赙赠。得白金三百两，使一吏护丧，责付其家，先为移文至常郡，会入其数。仍遣老妇
14、守侍李妾，抵其室，戒吏与妇，必得李家信及公函乃返。其因此周给老妇，家，饬约吏人者，无不备尽，佣竟不得一肆其志。而李之棺椁，得入于土，妾亦无几微少损。时成化十二年也。予尝闻其事于江湖士医生中。及公移任嘉兴，数相过从，备询其实如此。嗟哉易公厚矣！假设宗羡的地方事，君子能够为鉴。邻有患盗者，尝固守其门前，而不虞其后户。盗觇其不虞也，常入自后户，而诡迹于前门，以售疑于主人，其守益固。而盗益数，或告之以故，于是重关累木戈；加上扃锁，而时其启闭。盗亦时其慎懈也，而月犹一至焉。主人不胜其劳也，遂塞户涂壁，绝其所由，而尤侦伺惟谨，盗乃绝。君子曰：天之生人，凡线人口鼻，诸有窍者毕前，而一不背系。岂周密之那么，固
15、当在后耶。予谓斯役，未足为居室之恒法。然于防盗也，为可一用焉。内肃宪副，因公事至海盐，分司旬日，以书见问，答之云云。火浣布，予初于苏州张廷义家，及仁和县纯一僧院见者，皆大如折二钱。近于朱孟瑜县丞家见者，狭长如衣带，渍油那么可代烛，覆火那么可爇香，油尽火熄，那么完全如故。梁冀帨巾，魏武时所贡。元别怯赤山石绒所织，信皆不妄。因记向在京时，尝于指挥胡豅寓所，见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庙赐物，如钱大者二，其形色绝似云母石，类世之硝子，而质甚薄。以金相轮廓而衍之为柄，组制其末，合那么为一，歧那么为二，如市肆中等子匣。老人目昏，不辨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近者又于孙景章参政所，再会一具，试之复然。景章云
16、：以良马易患于西域贾胡满刺，似闻其名为优逮。二物皆世所罕有，假设论利用于人，那么火浣虽全疋，亦当退处于优逮也。予见某侯家传美石一方，中有一人，绯袍玉带，端拱而坐。又见观音寺胡同，寺僧所收谢廷循一石，方广三四寸，中劈为二，内函鱼骨一具，首尾皆全。予先考葬祖考时，启祖妣殡合瘗，发砌石一紫色者，剖为二片，其中树木茂盛，一人冠带立树下，假设凝眸远望，了如笔墨刻画。先考谨藏，欲解为画屏，后因被灾而毁。又家藏石蟹一枚，具体如生，以水磨之，腥气如蟹，病目者稍涂两赀，颇能定痛，大气流行融结转变，真不可强论者。附錄：方洲雜言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張寧撰寧字靖之方洲其號也海鹽人景泰甲戌進士官至給事中事迹具明
17、史本傳是書所述皆見聞瑣屑之事於登第夢兆記之尤詳頗近猥襍又祇二十餘則篇幅寥寥疑非足本也（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存目） 方洲集二十六卷附讀史錄四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張寧撰寧冇方洲雜言已著錄是集首有宏治四年仁和夏時正序稱方洲集四十卷又有餘姚謝丕續集序稱夏復拾林下之作爲四卷又有錢陞募刻疏稱僭作補遺是又在四卷外矣而今本乃止二十六卷合以所附讀史錄僅三十卷或錢陞重刊改併歟寧官給事中謇諤自持六科章奏多出其手每有大議必問張給事云何石亨曹吉祥惡之會有邊釁奏使宣撫竟諭定而還其才畧爲一時所稱後以建言忤李賢與岳正同調外其氣節尤爲天下所重雖一麾出守蹶不復振而屹然宿望不在廊廟鉅公下今觀其奏疏諸篇偉言正論通達國體不愧其
18、名他文亦磊落有氣詩則頗雜浮聲然亦無齷齪萎弱之態觀其使朝鮮日與館伴朴元亨登太平館樓項刻成七言長律六十韻殆由才調縱橫不耐沉思之故矣（四庫全書總目集部别集類） 雜言 （明）張寧 撰 （四庫全書別集類方洲集卷二十六） 景泰中一日晨出暮歸抵家天色盡暝入室更衣遂解下裳暗中有火星星自裙帶中出轉摺至椸上晶熒流落凡三四見荆婦相顧失色不敢言時方嚴告宻户科孫珉逺戍邊地余自意生平不家於官何適逢此異兆反覆研省忽憶張茂先積油致火之説而余所為裳乃吳綾俗所謂油段子工家又多以脂發光潤况余被酒體氣蒸鬱或因以致火亟呼婢令於椸後力持曳裳余以手磨拭無算及手熱幾不可忍而火星應手至明日入朝見兵科王汝霖道此事汝霖曰先君為工部侍郎時嘗暮歸見此
19、然惟綾裙中有之以此知事物異常者必有所自不可遽為驚駭傳惑下人也 予妾羅氏河間人衣冠胄也至其父門祚少衰以魚鹽為業嘗蚤至長蘆行海濵有虎當道倉皇中復有一虎絶其後自分必死向之左右拜稽顙哀懇乆之虎相繼躍入蘆荻中因匍匐伏行至田舍田舍人見其不能語知其驚虎也以湯灌之稍蘓報其家扶舁以歸病三月乃己酉陽雜爼豎子看鬬東坡沙上抵首之説信有之或言猫得鼠弗能遽死唬嚇作聲俟其革骨脫憊方能食人之形神不先脫喪虎雖猛終不摶嚙之彼有寘虎圏而卒無害理固可論哉 先朝西域貢馬高九尺餘頸與身等昻舉假设鳯今京師人家多存畵本景泰末西域進白馬高如之頸亦類焉後足脛節間有二距毛中隠假设鱗甲段九成所記松雪翁所圖六蹄蓋此類也天順中予復見之御馬監坊沙道上但不
20、受羈馽不知其行日幾何也造物竒偏固有常異是又不可與栁宗元疑八駿圖龍鳯麒麐螳螂為妄者竝論 袁尙寶忠徹世善相人人有以相干之則叱罵甚有與之往還終其身不得其言相者士医生至其家為之留連飲酌乆之俟其喜而自言十中八九人謂其高貴不肯輕用其術余謂此正其因此專乎術者也凡人之貴賤壽夭禍福根於心而動乎體固有隱而難見者必從容玩狎得其真而後言否則寧不言也使不善自固其術易干而好談一日所接豈止數十内鑒不精目力隨亂與世之凡士何相逺哉唐舉許負而下載諸方冊者皆其驗者不驗而弗傳者尤多也忠徹非能盡相人能用其相人之術者耳 湯胤勣公讓信國公族孫也博記而言誕天順七年冬坐非法除官編籍常州遣發之日諸故舊皆出餞胤勣謂所親陳嘉猷魏瀚曰勞負親友然非久别
21、眀年正月十七日後便當相見也公等幸識之及次年適符其語胤徹果以赦還考其學術未必精鑿如此豈常遇異人耶余出京後胤勣鎮西陲逐虜殁竟不得詰實前語云世之竒花異卉莫貴於牡丹得之者愛護培養無所不至然十植一存酷難生發五榖莫貴於稻然著土輒生得水便長耘耨之際用功甚粗而秀實甚倍他物此見天之生物固常厚於養人也 草木中耐寒者極多素馨車前鳯尾治蘠薜荔石菖陽冬青木犀山梔黄楊石楠山茶不可勝紀然惟松栢梅竹獨擅晚節之名豈以其材能適用不專取其耐寒耶人有偏長之徳而無所取材亦不足稱矣但梅竹自大江以北漸寡而無則亦未為耐寒上品是猶所謂一國之善士焉孔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豈齊魯之間不見梅竹耶抑别成心耶 正統丁夘予年二十二初赴鄉舉中塲之日老父於
22、中庭得桂一枝葩葉新茂不知所從來因寘瓶沃以水祝曰儻吾子獲薦花其發榮淹宿盛開香氣滿室是年八月二十四日揭曉先一夕先母孺人夢一老叟自外入中庭持筆如掾蘸毫沃水缸書孫字於挹清樓外粉墻字崇廣專堵母自捧泥依字畫墁圬之翌日報書至後學士吕逢原嘗作瑞應記自是兩試春官皆下第辛未二月入場之夕洗澡焚香再拜禱於都城隍之神曰寧親老家貧千里棄養以求尺寸之進今兩舉矣如功名可期神賜顯夢如命分淺薄神幸昭示寧當領教一方不復成心於進士矣禱畢局促就寢夜半夢登海鹽縣障海石塘前亘大山一老叟指謂余曰此崑崙山也凡三指三語方欲詰問忽驚悟遽起呼家童索燭取禹貢織皮崑崙研省紬繹因不復寐亟趨試院與支中夫遇於道共相勞苦歎進取未遂余曰中夫今日看書經題假设有崑崙
23、字是余佳候也中夫固問因此遂以夢語当中夫笑曰人嘗言癡人信夢靖之良是焉及得題果織皮崑崙是年書經舉人多為所窘桐鄉楊給事青席舍相近走予所疾言曰六題皆得旨惟禹貢一題不能通洽因為開陳意義詳述註疏是年青登第名在第七錄其文一篇余竟下第甲戌二月初三日予方抵京匆促僑寓不暇檢閱舊業自分此行又成畵餅初五日夜夢前狀元柯孟時過舍以梅花見遺方受花柯曰足下今年狀元耶予方謙讓問答間忽雷電交作予素畏雷正驚怖頃有霹靂聲擊同座一人仆遂寤是年予幸登榜名亦在第七録文一篇聞主司閲巻時黄學士諫欲以余為第一與錢學士溥張郎中穆互持髙下取決於主考學士商公輅公以予策論頗優而經書義不及彼巻遂以彭華為首尹直為經魁黄素負氣因與二公有隙奮筆批予巻有大廷之對
24、必出人頭地之語開院後具以此言諸人第二天以紅絨織毯一端見惠曰唱名之後當以是為朝服尽力向上幸母相忘也及廷試之日屬藁未半禮部侍郎姚公過予所熟視墨草曰汝即張寧耶筆力甚髙所欠實語蓋予方以勤勸上為中興之務因姚語遂以勤徳為體要有頃姚與尙書胡公濙偕來相顧有喜色自是内外執事諸公皆接踵繼至無少間觀者咸屬目期待晷刻盡未予初脱藁適胡姚二公至胡附耳曰此巻應當讀善自保重予以紙短告遽命儀制司檢納巻得李曰良衍紙續楮尾予以天晚為懼胡曰苐自留意吾為汝進本依曾棨故事給燭親為添硯水命監試官研墨以助天且暝同年皆出尙未畢乘昏潦草不復計端楷忽傳宣閉門語執事官校皆散出胡亦不能獨止亟命儀部郎中俞欽收巻送予宿禮部戒勿遽歸明旦攜余入朝候直房下胡姚
25、二公詣内閣請容足巻者三大學士王公函颺言曰張寧南方人耶假设今日謄巻如謂臨軒何胡遂不復言館閣臺省因共相惜命巻傳閲少保于公謙謂如天馬行空胡公謂某沗知貢舉乆矣乃誤此一人奈何大學士陳公循因衆論未平取巻視之曰此厚皮饅頭也衆知事不濟乃隂寘巻於循所閲巻中得預第二甲胡姚之力占多数放榜之晨中外士不知者猶相傳謂予為第一及唱名乃孫賢也自是喧傳累月聲入禁中尋有旨取進士張寧寫不了巻及牛倫試策御覽畢復送内閣收貯聞喜宴罷吏部尙書王公翺户部侍郎李公賢皆從容見問慰藉再三延譽乃至是年禮部奏選庶吉士入翰林首及余名自念親老冀沾一命之封假设俟儲養事必後期具以情懇辭胡曰吾閲士多矣以足下之材入翰林十年必獲進用姚曰足下假设不做吉士急於仕進天下
26、皆薄汝遂引詣内閣呼選既及因對曰寧質魯年長敦促不前不願留也時陳王二公因對策事乃聴出對策之暮倉皇出禁中忘持賜策後得之於周公修撰洪謨而所對文字了無遺稿後一年吕公逢原黄公廷臣自内閣録出欲令裝一巻諸公咸為跋識其詳予辭之乃不果嘗自觀省文雖不留陳腐假设比之古義求為之御且不可何足為天下先時新出草野不識忌諱縱使成篇亦不堪上凟况先母夢兆於七年之前已有孫字之應予為孫賢榜下士蓋數定也又遺梅雷震之事前後同符不足多訝但厚負主司及諸先達汲引之盛心為可愧耳其間捧泥墁字至今未白惟織皮之夢既驗而虚假设為青設者及余中策試名第事實一與青同造物之於人豈固有巧哉科目止於發身無足為意老病還家偶憶舊事用記其始末以見予之感遇云 王汝霖民望聰厚
27、清重文行皆佳人以其閥閲子弟多槩視之不知其為良器也然好作吳語以資笑談一日與兵科劉昭刑科陳嘉猷遇民望謂劉曰西門豹將何之陳應曰東門瓜欲何往蓋俗呼陜人為豹子蘓州人為冬瓜陳實為劉復酬也民望正色曰没必要邪談吾適在科中看漢書考異欲與二公論之文帝初親藉田時借牛於田家既終畝二耕叟互錯認牛喧閧不已帝召問之曰父老何自錯牛物色奈何一叟前曰此小而馴者某之牛彼大而劣者臣家牛也始皆傾聴以為正論及落語莫不絶倒可謂不為虐矣 予使朝鮮抵遼出連山隘口二日按營荒漠官校指言比山中有居人數家一老者自宣徳末見時已年八十餘今猶强健因與副使武士英單騎徐行約里許抵委徑寥絶處所居累墼架梁覆以樹皮男女皆髽髻草服老者見客殊不省異問其年幾何曰不知問其曾
28、至遼城否曰昨日曾去殆假设不解人事者蓋自來生長草野世無服役不過墾植收斂或實松榛實蔬參菊苖飲泉水自相喣沬不知有營度憂慮事生平不經嘗五味豐腴之物清淡平安因此致壽漢胡廣傳載穰縣菊水其地飲之者上壽百二十歲七八十者猶以為夭觀此老人信有之也人能不之外物勞心而又淡薄于世味乆而不渝自足致壽彼偃仰呼吸以求鍊形服氣者適徒自苦耳 魏人伐蜀戒嚴費禕方與來敏對碁意無厭倦却與謝安之事相類然安遂破敵禕竟為郭循所害大率禕性寛簡過度安外寛内宻觀安告王坦之之言曰獨不能為性命忍須臾耶此即可見故二子之成敗亦異 聖賢知人之明與愛人之仁相互發堯之於鯀既知其不可猶望其能治水罢了諸葛孔明之於馬謖先主嘗言其不可大用亮雖知之猶冀其能受吾之節制能够
29、致其功其後皆敗績故聖賢寧傷其明不忍咈乎仁後世假设裴行儉之徒乃欲以一見之間鑒别不遺此必有曲巧也不然史過言耳 韓魏公盜入齋寢事人皆羨公有量予謂當先稱其有識也量雖大使盜不拾而殺之已則已矣如國何此殆與春秋戰國之士等耳於量也何益蓋公明識之深灼見盜者之必不加刃於公故使之既寤而相與言因此示之以閒雅定靜也故世之有量者無不自識中來此格致之功因此先於誠正也 嘗言昌黎先生三上宰相書及自薦諸書事頗傷於難進然觀其論用世屢以孔墨同語宜乎以博愛為仁也則豈以上賢兼愛為急務哉 人材之生如貨物之產用而求焉則聚而見不用不求則散而藏其賤且輕者遇貪賈猶能够屈取其貴且重者茍不得善價廉賈寧没身不售甘遺資美於後世焉不反其故而謂天下無才是猶謂
30、天下絶貨物也 岳州巴陵易公名海初仕為潯州通判到任時知府常州李宗羨已死一月斂於公廨公視篆間聞其妾病甚所随惟一僕常使詢視遺以藥餌薪米之資乆之妾病少差泣告所使詢視者曰妾非李素娶因此地云多瘴毒其妻子僕從皆不行就道時始納我及傭此漢與偕來不意李即死傭見妾病意將不良通府公節有所遺傭皆擅絶為已有妾無纖悉沾惠幸為我達公全妾苦命公聞之驚惻不已戒使勿言具告鎮守叅將馬義擇行伍中謹厚老婦往侍候日夕不許暫離詢視益切至妾病良愈公絶不與見為之經營買舟歸其喪收簿其俸給及賻贈得白金三百兩使一吏護喪責付其家先為移文至常郡會入其數仍遣老婢守侍李妾抵其室戒吏與婦必得李家書及公函乃返其因此周級老婦家飭約吏人者無不僃盡傭竟不得一肆其志而李之棺槨得入於土妾亦無幾微少損時成化十二年也予嘗聞其事於江湖士医生中及公移任嘉興素相過從乃得備詢其實如此嗟哉易公厚矣假设宗羨之處事君子能够為鑒 隣有患盜者嘗固守其前門而不虞其後户盜覘其不虞也常入自後户而詭迹於前門以售疑於主人其後守之益固而盜益數或告之故於是重闗累杙加上扄鎻而時其啓閉盜亦時其慎懈也而月猶一至焉主人不勝其勞也遂塞户塗壁絶其所由而猶偵伺惟謹盜乃絶君子曰天之生人凡线人口鼻諸有竅者畢前而一不背繫豈嚴宻之則固當在後耶予謂斯役未足為居室之恒法然於防盜也為可一用焉内肅憲副因公務至海鹽分司旬日以書見問答之云云 火浣布予初於蘇州張廷義家及仁和縣純一僧院見者皆大如折二錢近於朱孟瑜縣丞家見者狹長如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