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复兴雅文化的当代意义复兴雅文化的当代意义,洞悉修行的苦拙与活力明贤法师18岁于江西云居山真如禅寺上弥下光长老座下披剃出家，19岁于九华山上仁下德长老座下受具。26岁应江西省佛学院聘请为讲师兼教研主任，继任后堂，次年受聘任庐山东林寺西堂。33岁作为大陆佛教界代表与台湾慧在法师历时近半年完成“重走玄奘大师西行之路”西行任务。36岁应邀于北京大学讲授入中论未名疏、中观见与道德经等法要，38岁立“教启中观、行归法眼”宗风碑，次年立“宗门心法五要”禅要。已出版专著入中论导读、中观见与道德经、佛宝论、法宝论、僧宝论、佛教世界观、禅宗涅槃偈、无量寿经羊城疏等专著。采访手记：现代社会飞速发展，修行和弘法的环境
2、也在改变，这种环境的变化无形中也为新一代的法师们提出新的要求，在发展与传承之间，何去何从？在面临寺庙“商业化”的陷阱时，如何明心？明贤法师若隐若现地存在于哲学与佛学之间，生活与宗教之间，校园与寺庙之间，内地与藏地之间，默默无闻地做了许多年“难啃”但扎实的弘法工作。但因为公开批评龚琳娜等名人戏谑圣贤的文化现象，明贤法师突然上了娱乐话题榜，并成为一名有争议的法师。采访前，我以俗家的纠结心理，想象着这位法师，是否困惑于直语护法为日常生活带来的不便，却意外见到的只是一位完全没有纠结、依然我行我素、实干憨直、一脸随和的清净僧人。看透反面的纠结，看清正面的道理，自然而然地去做，并不需要附加“仁”和“善”的
3、空壳理由，少一点压抑，多一些率真，这种身体力行的感染力量，我想，就是一个修行人无需解释的最好解释心无挂碍。每一位僧人，都特立独行中华网：在公众平台上，法师给予大众的形象和观点通常都相对柔和，汉传法师受儒家思想影响，讲话尤其客客气气小心翼翼，但明贤法师是一位有自己凌烈表达方式的法师，会非常直接地说出您认为不好的文化现象，用时下通俗的语言讲，“炮轰”，或许也并不为过，比如：您直接点名批评过一些名人、媒体，也曾在微博上联名大家抵制过某些戏谑圣贤的品牌，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追溯西游记与西域记的不同，日常生活中，您讲话也很直，这种直有时也很有趣，比如有位居士不太善巧地长期给大家发送劝杀放生的骚扰短信，您就
4、回复她：“放生的行为十分伟大，您可否念我也是生命，就给我放生了吧。”您这种毫无掩饰的“直烈”风格是如何形成的？明贤法师：这点可能跟丛林生活有关吧（“丛林”指禅宗寺院，亦称“禅林”），我在江西云居山的真如禅寺出家，那里是一个禅宗道场。每天都在禅修打坐的人，在生活琐事上，就没有过多细致的情结，通常都直来直去。禅宗讲“棒喝门庭”，如果在禅修当中，人的思绪多、念头多都会挨板子，所以，可能和受过禅宗祖庭生活的锻炼有关。以前的自己，也相对温和，心也比较细，但禅宗的生活，是锻炼人的果敢、简洁和率真的当然，我现在的成长还不够，还不行，但的确已经改变很多。中华网：怎样的程度，对您来讲算行？明贤法师：还是以悟为期
5、，不论禅定解脱，只论见性。但如果不是真正的见性，哪怕有一点点受用也好，希望是这样的。中华网：您算不算僧人里边相对特立独行的？明贤法师：每一位僧人，都特立独行，他不特立独行，是出不了家的。每一位僧人，他都很特别，只要是一出了家，他的修行方向，他的某一种个性都会迅速地发展到极致，所以僧人是不可能不特立独行的，没有特立独行的个性是做不了僧人的。中华网：僧人之间是否也会凶猛地针锋相对，因为大家都很特别。明贤法师：如果基于世俗功利，这个水平的针锋相对，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基于“如何得道、如何证悟”大道方面的针锋相对，的确有针锋相对的情况。出家后的价值观已经改变了，僧人脱离了功利环境，脱离了庸俗的趣味，他
6、就不需要世俗的针锋相对了，他们可以在法义上互相争执，甚至比较固执的情况也有，但是这属于雅文化的范畴，不是俗文化的范畴。中华网：您出家后，曾跟随多位高僧学习，能否谈一谈对您影响至深的老师。明贤法师：从出家的僧格养成上，对我影响很深的老师是弥光老和尚，他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老法师，他对于宗教精神的坚守，对于佛教本色坚定的维护，对于道德情怀的坚守，在我看来，都是出家人中出类拔萃的。他最终于2011年成就了肉身不坏。中华网：其实弥光老和尚坐缸的心愿，差一点未能实现，因为不符合寺院管理的清规，过程中也遇到一些障碍，但所幸您及师兄弟们都非常坚定地护持老法师的心愿，没有放弃，最终，众人才有机会看到这位老和尚的
7、成就，寺院管理的清规为什么没有通融呢？明贤法师：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或者说，对我们的一个考验，结果在这个考验面前，弥光老法师和我在这场考试中都及格了，这件事情完成了，其实很好，存在考验并不见得都不好，存在考验是让这位老尊者的道德更加彰显到全世界，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了解此一情况的契机，越是考验越是让更多的人理解他。僧眼观察社会，俗文化弥漫中国中华网：您12岁学习打坐，18岁出家，这么小的年龄接触到禅，尤其在文革期间，是并不寻常的经历，您的童年生活是否有特别之处？还是受到家庭的影响？明贤法师：小的时候，我的家庭没有人信佛，而且非常反对，文革期间，信仰谈不得，俗家的家庭是社会的写照，这个家庭不是唯
8、一受影响的对象，全社会都如此。文革期间，我并不经事，从改革开放开始，才真正开始了解世事，改革开放最大的实惠是分产到户，每家每户都有田种，多劳多得，我们家是当地最早达到万斤粮的家庭，这个称号没有奖励，种田也很辛苦，但靠劳动致富，在那个年代很光荣很满足，虽然富也不富，只是粮食够吃，但自己的小家庭和社会上都因此充满各式各样的积极性，大家都吃饱饭了，听说在没有分产到户前，吃大锅饭，会挨饿。那时的小孩子虽然过年有一件新衣服穿就了不得了，但家庭生活充满和谐，童年的我非常快乐，超过现在的小孩子，我们可以全然地把自己投放在大自然里，一大群小孩子被一个孩子王带领着，冬天去踩雪，夏天去游泳。打坐开始得比较早，但那
9、时并不懂什么叫禅。看到少年文艺上，有打坐的文字介绍，就有兴趣，我的整个学生时期从来没有看过一本小说，从来没有看过。那个时候开始天天打坐，抄写祖师的传记，觉海慈航、向知识分子介绍佛教，就认为这些太高贵了、太宝贵了，尽可能地向同学宣传介绍，让同学来参加，甚至还激怒了校长，差点被开除。在学习打坐之前，跑步、锻炼身体、学武术、各式各样都会学书法、绘画喜欢看飞碟探索，研究外星人那个时期的思想是非常灵动活跃的。大人们忙着分田到户的建设，孩子们在玩孩子们的好玩意儿，大人和孩子都有旺盛的积极性、创造力，假如和现在的青年人对比，我们的童年，天天都出去玩儿，有相对完整的童年时光。现在八九零后的孩子，生活条件好，但
10、暮气沉沉，网络依赖，也没有自己的生活。自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光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梦想，很缺乏，他们从刚刚识字开始，就被家里培养，一直培养到大学也没有童年，然后就进入企业，被要求创造效益，这种缺失是很难弥补的。前几天，有位居士跟我谈到他00后的孩子，现在的小孩子到了初中就已经一对一对很圆满了，有些小学就开始了，听到后，我很震惊，网络文化和俗文化在改变青少年的心理和生活，催发青少年过早地成熟。中华网：根源在哪里？明贤法师：个人的浅见，现在社会种种庸俗现象的根源，源自于俗文化，俗文化也在深度影响青少年的童年，你要想解决它不是那么容易，几代人慢慢拿进来，而且存起来，让它变烂的。俗文化是外来的，盲目
11、西化，否定自己，所以中国文化无法提升它，它根植在外面，拿过来的过程不是在别人土地上不好，而是拿过来以后在咱们土地上变得不好，比如胡适先生在北大推广实用主义的年代，美国已经推翻和放弃杜威学说，但在中国，实用主义一直到现在，某些人都还拿它当个宝贝，对于人家没几年就过去了，只是一个小浪潮，但在我们这边却变成蝴蝶效应，产生巨大的风波，变成一种社会形态。另一方面，和俗文化脱节的是雅文化，中国的传统文化是非常高雅和高水准的，这种文化在普通的社会层面上，现在基本看不到，我们的各种媒体终端，跟文化有关的成分相对少，和雅文化有关的则极少，即使有文化，就是一点俗文化，雅在俗里面冒泡泡而已，同时，雅文化的受用者也是
12、完全的小众，甚至被孤立起来，多数人只能孤芳自赏。饮食文化、绘画的文化、诗歌的文化、建筑的文化、雕塑的文化、服饰的文化各个方面，俗的方面是主流，雅的方面看不到影子，只能孤芳自赏，自己玩自己的，能够受用雅文化的人群也很小众。中华网：这几年是不是好一点？比如一些传统行业、非遗文化在渐渐复苏，开始被年轻人传承。明贤法师：好一点也多是孤芳自赏，没法大众化。能够大众化的也多是以俗为主。微博、微信、自媒体推动下，真正在推行的基本上还是俗文化的多，比如大师的速成班、伪励志、各种心灵鸡汤，它们始终是主流，按照文化现象来讲，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时代，为什么只要俗了，它就能流行，雅了，它就只能孤高？中华网：这也是您现在
13、弘法过程的困惑吧？明贤法师：对，这都得面对。点石成金，一部分佛法的思维能够让一部分人明白这种态势，能够使自己产生这种对高雅文化和信仰的向往，甚至于一个追求，那就已经功德无量。中华网：俗文化、雅文化在传播过程中长期失衡，大势所趋下，如何善巧地扶植雅文化？明贤法师：信息时代、后信息时代、自媒体时代、大数据时代，时代的称呼都在变，要改变，我的看法就是要扩大雅文化的影响力，扩大正闻、正信、正见的影响力，所以，正闻、正信、正见的部分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应该更多地公开，尽可能多地投入到公共视野中供人们选择。我们的社会有一个词汇叫“公共事务”，在公共环境里面产生的某些事件。目前，公共空间中长期大量存在无聊的事
14、、俗的事，很多是伪励志、伪鸡汤，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要让雅的文化多参与，在已经被俗文化铁板一块封死的社会空间、公共空间里，投放一点清凉的东西进来，至少让有出离愿望的人还能看到一点信心，还能看到一点光。中华网：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这也是您一定要站出来炮轰那些人、事、物的原因吧？明贤法师：炮轰不敢说，建议批评是有的。中华网：对于很大一部分大众而言，您所批评的这些事物，比如法海你不懂爱、西游记中的唐僧都在主流意识的影响下已经常态化了，因为是常态，所以对于大众而言，只有审美上的喜欢不喜欢，不存在错与对，很难理解到它是一种文化过失，如果受众接收不到您声音背后的深层原因，那么他反而要对您本人提出质疑了，比
15、如：这个法师想出名吗？他嗔心了吗？僧人不应该参与这类争议是非、黑白分明的话题明贤法师：的确，当信息存在严重不对称的情况发展到极端状态时，的确什么都有，含糊性乘以重要性的谣言，盲目乘以无知的诽谤，歇斯底里的宣泄，无缘无故的辱骂如果俗文化不断败坏，没有人说明它的问题，都跟着起哄，这股俗流就会越发肆无忌惮，当代社会的确存在这种问题，假如大众都旁观，麻木盲从，在无望于社会自我净化的状态下，这种情况的确需要有人说话。佛教信仰需要一个对等的说话平台。尤其是媒体平台，如果某一种无知和亵渎将童、少、青、中、老一网打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存在亵渎信仰的成分，最好有个平台为信仰说句话。佛法如何上弘下化？没有鸡汤，
16、只是禅修中华网：面对俗文化很炽盛的当下现实，发现问题，仅仅说出问题，已不能解决问题，就您个人而言，推广雅文化，计划从何入手，如何可持续性地长期推进？明贤法师：站在佛教的角度，尽可能地使用在佛教领域中受到的专门化熏陶，使用佛教精深的思想和理论成果，先帮助自己站住脚，甚至也帮助中国的传统文化（儒家和道家）站住脚。中华网：不仅限于佛教？明贤法师：当然，它是一个整体，存者都存，亡者都亡，儒释道三家当中，佛教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构成部分，未来要起的作用不仅是佛教自身的上弘下化，同时也有责任帮助儒家道家，帮助他们恢复道统。中华网：基于这样的心愿，那么，平时除了专研佛家思想，在研究他家思想方面，您也需要做
17、方方面面的具体工作了？明贤法师：平时会和各家接触，包括和他们的思想，古往今来的著作都要学习，比如“中观见”是佛教的般若，在中观见与道德经这本书中，就是把佛教最核心的思想与“道德经”做对比研究，平时会去做这样的工作。如果要发展传承佛教文化，独门独户只顾自己，只扫自己门前雪，是不善巧的做法，应该是水涨船高，儒释道三家共同提升，共进共退，比如道家儒家的文化从明代就在走下坡路，他们在走下坡路的同时，佛教也在走下坡路，走下坡路的原因是遇到西方舶来的文化，西方文化并非不好，但如果用片面理解的西方文化和思想来打压自己的传统，就不好。比如，习主席也在批评“在中国搞去中国化”。公知在中国推动“去中国化”，受这种
18、偏激影响很深的就是中国自己的传统文化。这样不管本位地搞“去中国化”，实际上是因为严重缺少文化自觉的能力，不知道自己在享受什么福报，处在什么位置，在享受什么样的智慧，不明白自己所处文化的价值，缺乏对传统文化的自信。信仰也面临相同的问题，如果不能正确理解自己信仰的价值，那么信仰也会变成内在一个羸弱的力量，需要外在的虚荣形式包装它。有些佛弟子，谈到佛教的时候，不敢正面提佛教，也有一些人会隐藏自己的信仰，谈到我是佛教徒的时候，没有神圣感和庄严感。但反过来别人不一样，外来宗教的信众，他们提到自己的信仰很自豪。有一种现象叫“比附”，拿不相关的事物互相比较，来印证自己，这是缺乏社会认同的问题。比如物理学家爱
19、因斯坦说佛教是很好的，所以我们的佛教才是很好的，物理学家朱清时说佛教与物理是相似的，所以佛教才是有道理的，这是什么问题？这就是“比附”，如果自己信仰的神圣性和价值，要靠别人去认同后自己才能认同，这就是自己没有认同。中华网：身心灵近几年在中国发展十分迅猛，大众越来越关注精神生活，但这个领域也在迅速地市场化，出现了许多变了味道的禅修课程、机构、被成功包装出来的导师，以及对禅修拥有很强优越感的受众、甚至造作修行的衍生心理。那么，您怎么看待这种现状？又如何运营北海禅院？明贤法师：我告诉你，你一定不要担心这些，也不必去反对，不管机构商家如何去炒作，佛教要按照自己本有的特色，本着自己的本色去修行。虽然有地
20、产公司、商家、机构有这样那样的心思，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守佛教自己的本色，禅修需要怎么教，我们就怎么教，也带动这种坚守本色的风气。中国因为俗文化弥漫在社会空间中，一件好事推出来不被俗文化熏染是很难的，但我们可以坚持一点，我们自己不被俗化，俗化是长期存在的外部问题，只要内在真实，就不必去顾虑它，对俗文化的感染以及改变它的力量，就在于我们自己坚守原则，坚守本色。北海禅院从06年开始推动禅修营，没有企业包装，从来都是免费，但有一点要求，你必须实打实真正为修行才能来，如果只是想旅游，不要来，来，就认真，心灵被净化后，回到工作岗位，会有很大进步。从06年开始至今，已有数千人受益。在北海禅院，我们从不让非宗教
21、化的因素干扰大家修行，不要担心吃喝，参禅用品、阅读资料全部免费，但心理的修行准备不能什么都没有，来之前我们会认真考察，信息的相互交流充分周到，我们要确信你真正是为禅修而来，达标了，可以来，我们的禅修也是最严格的，没有鸡汤，只是禅修。结缘藏地的汉传法师中华网：北海禅院有一个特殊背景，它是一座由汉传法师参与建设的藏地寺院，地理位置有其特殊性，选择在藏地建设它，出于怎样的考虑？明贤法师：寺院建设的最初意图是希望北海禅院能够成为汉藏民间宗教交流的平台，汉藏的民间交流一直做得很有限，民间的交流相对缺乏，汉传和藏传佛教的沟通是极少的，还不充分，我们常常看到藏传佛教中高大上的法师在汉地弘法，但没有看到汉传佛
22、教被藏传佛教的法师去理解，有，但并不多，宗教的交流还是必要的。我们守着几千年传承的两个大宝库，为什么它们不能到一起相互沟通，互相借鉴呢？我们开始做这件事情，在青海湖纯藏区进行建设，这个地方也是汉藏两地文化文明真正的前沿，地域上，它是桥梁的位置，来建设桥梁，是恰如其分的。民间交流的作用很有趣很有价值也很有用，比如首先，不在传统的祖师道场，传统的责任没有那么重，如果是念佛的道场，天天在道场念佛，这是传统的要求，就没有多少机会做现在的事情。北海禅院有一位当家师是藏传佛教的格西，他来到这个寺院也会变得灵动活泼起来，因为藏传寺院的任务，他也负担得小一些，所以北海禅院充满创造性，对于汉藏文化的推动这件事充
23、满了活力，非常活泼地去推动每一年的佛事，我认为的禅宗也是这样的，遵守传统，守护香火，是一个必要的责任，但责任之外，不见得内心也是只守香火，禅宗一定有灵动的一面，它既然是真实有力量的，凡是有力量的东西都能让人活泼地运用，软弱无力的东西才让人墨守成规，禅宗也一定是有力量而又活泼的。如果禅宗是真实有力量的，那它就一定可以建成，它就不拘在什么地方，这件事情都能做，如果没有这个力量，那它就只能依山靠山，依祖靠祖，依庙靠庙。结果发现，的确是可以的，北海禅院慢慢建起来了。北海禅院在9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我们所做的仅仅只是让这些来禅修的人受用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9年时间，从禅修中受益的人越来越多，
24、青海湖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我们不敢渲染，一旦渲染这个地方，就要被包装被炒作了，我们希望这个地方仍然是原始的，质朴和本色的，不受任何影响。青海湖沿岸的一些土地已经在慢慢被商业化，在受影响，改变味道，但我们来到这里的10年，竭尽全力想保持的就是绝不因为我们在这里禅修，就让内地的商业化腐化它，让内地的俗文化之风也同时去熏染它，我们在这里所推动的，绝不是俗文化，一定得是雅文化中最好的东西，不但不能污染这个地方，还要让这个地方更加净化，甚至于，还要净化当地民众已经开始变得俗化的部分，当地被商业化后，很多藏民也在变俗，随便占块地，你要交钱哦，拦着游客就要钱，但禅院，不会有，寺院尽量帮助牧民保持不变。我们也同
25、时享受这种本色和不变所带来的安定与快乐。中华网：等于在过去9年中，您除了建设寺院和民间宗教交流，还做了许多藏文化保护的工作？明贤法师：是必须要做的。不能那样被动，一旦被动，我们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存在和产生的影响就不好了。我们一定要保持那个地方真正的本色，我们在那里的存在才是为当地造福。中华网：可以具体谈谈，汉传的法师和信众给这块土地都带来了哪些感染吗？明贤法师：重要的是感染内地来的游人和参学者，影响最直观的是汉人，现在内地的信众无所不知，哪里都能去，可以去埃菲尔铁塔上打牌，可以到卢浮宫上刻“到此一游”，这种事情就我个人看来，影响好内地过来的人就是一个最首要的职责，我们去外面领略风光，同时也要提高
26、自身素质，去修行，就是去修改错误的行为，而不是去肆无忌惮，因为这里需要保护，不光是藏区的环境需要保护，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心愿,是藏文化也需要保护。藏文化光有法师的弘法还是不够的，藏文化现在衰落的情况可以说是超越很多人的想象的，如果不集中一部分力量来保护藏文化，藏文化就会不断萎缩，萎靡不振，甚至是慢慢消亡，也很不乐观。我们的儒释道文化需要保护，同时，藏民族的基础文化也太需要保护。也许我们儒释道文化，还有目前这么强大的国力在推动传统文化的复兴，但是藏地本身对于藏文化的复兴工作，远远不如内地，保护传统文化和保护民族文化是相通的，都是非常重要的文化财产，如果看到它们消亡，就太可惜了。中华网：俗文化的风靡
27、不光大面积地影响着都市人的生活，同时也蔓延到了信仰相对纯正的藏地？明贤法师：对，藏地不是被我们全盘的文化所影响，关键是被俗文化所影响，我们内地的贵族文化跟藏地传统文化的精髓是有相应的地方的，但现在藏族的青年人都在大量接受目前的俗文化，这很可惜，也很可悲，比如我看到几个藏族女孩，去小饭店吃饭，她们都穿得花枝招展，不穿民族服装，我就问她们：“西藏自古以来的传统是全民信佛，你们现在还信吗？”，她们回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信佛？”这是一个很可惜的事情，如果他们被俗文化影响得过头，不说在西藏，即便到内地来，也是一个大负担，因为会做很多俗化的事，这是文化所无法招架的。所以在这个角度上看，不光藏地的文化
28、需要保护，也需要我们的雅文化对藏文化的保护和发展做出贡献。中华网：您这个事业，从0做起，中间必然会遇到非常大的困难。明贤法师：非常多的困难，拿我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恨不得卖血去建这个寺院。恨不得卖血去推动汉藏的民间佛文化交流和民族团结，的确是难度太大，比如刚刚起步时，当地领导对这个寺院的期待就各不相同。但时间长了，也就慢慢走向和谐了。一位法师的世俗阅历，亲历它并超脱它！中华网：您也会有金钱方面的挫折和烦恼吗？明贤法师：会，比如：有人出功德但是有回报要求，如果法师拎不开这种捆绑就被套住了，寺院是宗教场所，被划出一块地做生意，这样被捆绑在一起，未来后患无穷，所以对我来说，宁可寺院不修，也不要这种不干净
29、的有附加条件的捐赠，没有接受过，最后寺院建设过程中，直到现在，都是信众施赠的小额捐赠拼凑起来的，都是善信节衣缩食的清净供养，所以建得非常慢，非常之慢，建得慢但特别踏实，拒绝了很多，如果不拒绝，现在就会负担很重，别人会加入很多附加条件，自己也会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中华网：哪些违心的事？明贤法师：假设，一纸合同签下来，别人的旅游就搞起来了，寺院的确会因此有收入，但这个收入是有附加条件的钱，寺院就变成了别人的提款机，这就是祸国殃民的模式，原本只是一个寺院，原本没有人来，只有佛弟子来，把寺院的文化卖掉，圈钱炒作搞景区收门票，这些产业都是消费佛教，会让佛教背负恶名。中华网：现代的法师真是不容易，管理
30、一个寺院，却不能一味“素”在禅门，因为也要面对许多世俗的陷阱，不了解，就会上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能守住这条底线，看透这些俗间的规则，相当有远见，也令人钦佩，那么，现在北海禅院发展得怎么样，是否已经顺利融入当地的民间信众？明贤法师：现在附近的居民经常会来寺院里拜佛，寺院里也沿袭藏传佛教信仰的传统，比如有经幡，村民每年都会来加固加挂，每个初一、十五藏民们都会自发烟供火供，北海禅院中既有供养汉传佛教中佛菩萨的场所，也有供养藏传佛教中护法的场所。中华网：用了多长时间，达到这样融洽的局面。明贤法师：经过了差不多10年的时间，所以我们的寺庙建得很慢，比一般的寺庙建的难。中华网：10年，那可真是一个漫长且考验耐性的过程，都是棘手的需要照顾着的方方面面，零碎且没有小事，过程中，您着急上火吗？虽然您是修行人。明贤法师：当然着急，各种着急，甚至有失望绝望的时候，但是最后理性还是战胜了不好的感觉，比如一些人心中有怀疑，汉传佛教进来了，我们的影响力会不会减小，后来发现他们的影响力扩大了，扩大到四面八方，他们所顾虑我们进去以后，会改变当地，后来发现不然，我们进去是在保护他们，我们先前以为，青海的佛教是铁板一块，外来宗教
